這不是一個好的詞語,所謂的人蛇,他們見不得光,被迫躲在陰暗的角落裏,像蛇一般蜷縮起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以此來逃避正常的檢查,從一個地方悄悄被轉運到另一個地方。
魏可他們一行十幾個人,又被趕進了機帆船最底層的貨艙内。
這地方更狹小了,而且密不透風。
幸好,貨艙内并不冷,似乎比原先的那座滿地污水的倉庫,舒服多了。
貨艙内最好的位置,無疑是最裏側,那裏有一道小小的懸窗,僅有人頭大小,卻可以看到外面,這個位置立刻被哈達威和他的兩個同伴占據。
所有的人裏面,哈達威等三個人明顯最強,他們是一夥,而且個個身體強壯。
相反,魏可和賽伊拉,就是外表最弱小的一對組合。
魏可的身材,在國内絕對算強壯的,然而,在歐美人面前,也不過如此而已,那個始終不懷好意的哈達威,就比他長得強壯,即便是傑克船長,也不比魏可更瘦弱。
外表柔弱的賽伊拉,是絕對的弱者,假如不是魏可時刻護着她,這裏的任何一個人,都能随意欺負她!
魏可将賽伊拉抱在懷裏,随便找個位置坐下,他的身邊是傑克。
“嗨!這絕對是一趟奇妙的旅程!”
傑克嘴巴裏嘟嘟囔囔,看得出來,他很興奮。
魏可在心裏苦笑。
這樣的旅程肯定很刺激,說奇妙也不爲過,但他們這艘船是在運送偷渡者,地中海也是海,什麽樣的意外都可能發生,若是真的發生意外,那就不奇妙了。
魏可從身上摸出一塊木吊墜,悄悄給賽伊拉戴在脖子上,又把吊墜塞進她的衣服裏。
賽伊拉很乖巧,盡量把自己縮在魏可懷裏,一動不動,更不發出聲音,避免讓自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魏可知道她在害怕什麽。
但,這種事他暫時無法和她解釋,讓她明白,自己是安全的,沒人能欺負她,于是,魏可隻能将自己的一隻手,始終放在她的腦袋上,不時輕輕撫摸她的頭發和額頭,以示安慰。
過了不久,船身搖晃,機帆船出港了。
魏可終于放下了一半的心。
現在這個時候,聖奧羅小鎮上絕對已經亂套了!
博物館被人強行闖入,即将被用于拍賣的珍貴文物遭到搶劫,同時還有兩幅名畫丢失,這樣的事情,無論放在哪裏都是惡劣事件,會造成極大的轟動。
雅各布有沒有指認他?
實際上,哪怕沒有雅各布的指認,魏可和賽伊拉,也會成爲重點懷疑目标,尤其是魏可,他闖入博物館的手法,算不得多麽高明,還有他在博物館内的那番表演。
假如博物館沒有出事,肯定不會有人注意到他,但出事了,他當時的表現就足夠奇怪!
鮑澤會不會受到牽連?
魏可認爲不會。
鮑澤那家夥,既然能在聖奧羅小鎮做那種撈偏門的無本生意,腦筋不會很笨,也有足夠的自保手段,他已經知道魏可盜走博物館的名畫,就會設法不讓自己卷入麻煩。
幸好,賽伊拉被他帶走了!
否則的話,鮑澤爲了避免受牽連,或許會把賽伊拉再次轉賣,接手者也許不如鮑澤“心地善良”,賽伊拉還不知道會受多少苦。
女人啊!
當環境惡劣的時候,女人注定是最悲慘的犧牲者!
魏可等人的航行,絕對與舒适搭不上邊。
機帆船出港後,風浪漸漸大了,貨艙裏的那扇懸窗,有一小半浸入水下,隻有上面的一半露在水面上,從那裏能看得到,外面的風浪很大,船隻也很颠簸。
貨艙内,漸漸變得悶熱而潮濕,随着太陽升起,溫度明顯提升了。
“見鬼!我們就像一群豬猡,被關在豬圈裏!”
一個肥胖的家夥口中憤憤不平。
他氣呼呼地把自己的上衣脫下來,擦着胸口的汗水,大口喘氣。
的确,現在貨艙内的情況,與他們剛上船的時候,安全不一樣了,由于貨艙基本是密閉的,這麽多人擠在裏面,空氣中混合着汗味,還有一股難聞的馊味兒,令人作嘔。
魏可低頭,頓時吓了一跳。
隻見,賽伊拉的臉頰上,已經密密地滲出一層汗水,她是在強忍着不出聲。
魏可暗罵一聲自己蠢!
他連忙把賽伊拉身上的毛毯取下,丢在地上,又翻出自己的草帽,拿在手裏當作扇子,給賽伊拉扇風。
“魏,我很好,我感覺挺舒服的!”
賽伊拉慌忙小聲解釋。
魏可笑笑不說話。
他知道賽伊拉并沒有說謊,一來,賽伊拉不是溫室裏的花朵,她的适應力早就被逼出來了,二來也是因爲有吊墜,暗藏在吊墜内的醒神符,能夠幫助賽伊拉抵抗不适感。
但,魏可還是堅持給她扇風,無他,醒神符治标不治本,他必須設法保持賽伊拉的體能。
很快,貨艙裏的男人們全都脫成了光膀子,僅有魏可是個例外。
一名受過嚴格訓練的特種兵,這樣的環境也無法忍受,還能稱爲特種兵嗎?
賽伊拉把自己的臉,對着魏可的胸膛,不去看其他人。
她已經懂得自尊自愛了!
沒有哪個女人是自甘堕落的,當初的賽伊拉,在面對完全陌生的魏可的時候,将自己身體展露出來,那是迫不得已,爲了生存,現在,魏可無時無刻不在關心她,愛護着她,她就絕不會再做羞恥的事情!
就這樣,機帆船在海上航行了半天時間。
突然,船停了。
“見鬼!爲什麽會停船?我們會被熱死和渴死!”
坐在懸窗下面的哈達威大聲抱怨,爬起來透過懸窗往外看。
其實不用仔細看,外面都是水,機帆船正漂在海裏,這裏距離他們的目的地,不知道還有多遠。
“把你的水給我!我給你五歐元!”
突然,哈達威走到一名白人男子的面前,大聲吆喝。
這名白人男子,剛剛從自己攜帶的包内,取出了一瓶水,拿在手裏。
男子聞言,似乎有些爲難。
“怎麽了!你敢不同意我的請求嗎?”
哈達威惡狠狠說着,伸手摸向自己的腰間,在他的腰帶上,挂着一把戴套的短刀,約莫有半尺多長。
男子吃了一驚,立刻把手裏的水遞過去道:“我同意!”
哈達威冷笑,伸手一把奪過水。
他擰開蓋子,仰頭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一瓶水被他喝掉了一半,隻見哈達威暢快地舒一口氣,緊接着,用惡狠狠的眼神,掃視了周圍一圈。
水!
傻子也知道,水有多麽重要!
那些運送他們的蛇頭,給他們準備了幹面包,卻似乎忘記給他們水,在這樣的環境裏,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達目的地,如果沒有水,真的會被餓死。
魏可的眉頭緊鎖,他的背包裏,沒有水也沒有食物,賽伊拉更是兩手空空。
“給你!”
這時候,傑克伸手将一瓶水遞到了魏可的面前。
魏可很是感動。
但他隻是接過水,對傑克重重地點頭,他會記住這個人,找機會報答對方,卻不一定需要開口感謝,因爲,這時候的一瓶水,你無論用什麽語言去感謝,也是輕了。
“喝!”
魏可将瓶子塞到賽伊拉的手裏。
賽伊拉擰開瓶蓋,卻将瓶子湊到魏可嘴邊,輕聲道:“你喝!”
魏可微笑道:“我不渴,你先喝。”
賽伊拉固執地搖頭。
魏可沒辦法,接過瓶子,喝了一口,實際上他隻是用一點點水,碰濕了自己的嘴唇而已,并沒有喝到,然後就将瓶子再次遞回賽伊拉的手裏。
賽伊拉見魏可喝了,這才抿嘴喝了小小的一口。
然後,她将瓶蓋擰緊,抱在自己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