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伊拉還是穿着她的那套短衣服,腳下是棕色的半筒靴子,身上披了一條薄薄的毛毯,她看見魏可,立刻飛奔上前,撲進魏可的懷裏。
她在發抖!
“沒事了賽伊拉,我回來了!”
魏可緊緊摟住她,用自己的身體給她取暖。
旁邊的鮑澤皺眉盯着魏可看。
魏可苦笑道:“我很抱歉。鮑澤,這一次我可能會給你惹上一點小麻煩。這個送給你,是一幅十七世紀的油畫,我想,它足夠補償你的損失了。”
油畫,十七世紀的!
當魏可離開博物館的時候,順手牽羊取了兩幅油畫,裝在兩隻小圓筒裏帶了出來。
現在的他,向鮑澤贖買賽伊拉,再加上兩個人前往摩洛哥的費用,已經身無分文,順手拿來兩幅畫,算是給自己留條退路,畢竟,等他到了摩洛哥,還必須設法返回東亞。
這已經很仁義了!
整座博物館已經在魏可的掌控之下,若是他想把博物館搬空,也不是做不到,隻不過,他沒有那樣的心思,也沒時間去當一個真正的小偷。
鮑澤非常驚訝,卻沒有說什麽,接了油畫,就去發動汽車。
事情很明顯,兩個人都不是什麽正經人!
一個如果說是小偷,另一個就是雞頭,彼此半斤對八兩,沒資格去指責對方。
“先生,您的行禮我已經拿出來了。”
賽伊拉依然是小心翼翼。
魏可的那隻背包,就放在賽伊拉的腳邊。
魏可摟着她的肩膀,又低頭親了一口她冰涼的額頭道:“我叫魏,剛才讓你擔心了。賽伊拉,既然你選擇了跟随我,我就永遠不會抛下你!從今以後,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人能欺負你!”
聽了魏可的話,賽伊拉使勁點頭。
兩個人上了鮑澤的汽車,夜裏的天氣很涼,魏可将自己的黑色緊身長袖衫,套在賽伊拉的身上,衣服很長,一直拖到她的大腿上,像一件大袍子,這樣穿起來的賽伊拉,更加迷人可愛了。
賽伊拉見魏可身上隻穿一件短袖,想把毛毯讓給他,魏可二話不說,就用毛毯把她裹了起來。
賽伊拉的兩隻眼睛裏亮晶晶的,靜靜偎在魏可懷裏。
一路上,魏可望着窗外沉思。
他的處境有點不妙。
如果是他一個人,無論在地球上的哪個角落,他也不擔心,然而,賽伊拉是個女孩子,行動很不方便,再者說,他們現在等于身無分文,正要偷渡前往一個陌生的國度。
不!這個女孩子已經受過太多苦,他一定不能讓她失望!
鮑澤的汽車開了足足兩個小時,天亮的時候,駛進一座小小的港口。
賽伊拉輕聲在魏可耳邊說了一個單詞:熱那亞。
他們到達了意大利中部港口城市熱那亞,鮑澤這個人的人品還是不錯的,他隻是收了魏可兩千歐元,這麽一點錢,連魏可也知道,對于兩張偷渡者的船票來說,已經極低。
然而,魏可連向鮑澤道謝的機會也沒有,因爲,鮑澤放下他們就走了。
魏可和賽伊拉,被人領進了一間低矮的倉庫。
領着他們的那人,是個滿頭卷毛的年輕小夥,這家夥流裏流氣,胳膊上紋着亂七八糟的紋身,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賽伊拉看,吓得賽伊拉縮在魏可的臂彎裏,連大氣也不敢出。
魏可很生氣,但他隻能強忍着。
從現在開始,他們就是沒有人身安全保障的人蛇!
他們是沒有身份的偷渡客!
哪怕有人殺了他們,他們也是白死的,沒人來爲他們可憐,能幫助他們的唯有自己。
幸好,魏可身體強壯,看上去不好惹,紋身的家夥隻是過過眼瘾而已。
咣!
倉庫的大門在身後用力關上。
魏可站在倉庫門裏面,眯眼打量。
倉庫裏的面積不是很大,陰暗潮濕,地面上竟然積着深深的一層水,兩側有粗大的木頭貨架,七八個人分散地坐在木架子上,也在打量他和賽伊拉。
魏可彎腰,把賽伊拉抱在懷裏,嘩啦嘩啦趟着水往裏走。
“*#*#!”
一個金黃色頭發的白人青年,坐在木架子上,向魏可招手說了一句,他的樣子很懶散,兩條大長腿懸挂在木頭架子上,一晃一晃的。
“他在邀請你過去。”賽伊拉低聲在魏可耳邊道。
魏可點頭,抱着賽伊拉走了過去。
青年的身邊是空着的,魏可小心地把賽伊拉擺在木頭架子上,用毛毯把她裹好,這才自己攀着木架子的邊沿,坐了上去,伸手把腳上的鞋子脫下,嘩嘩地往地上倒水。
“你很有趣!”
青年再次說了一句,這一次用的是英語。
魏可無聲地笑笑道:“你認爲有趣,那就是有趣吧。”
“哈哈!”
青年發出大笑,伸出手道:“你果然是個有趣的人。認識一下,我是傑克船長,一個準備用一生,去探索有趣的人和有趣的地方的家夥。我是一個探險者!”
探險者,真是一個奇葩的職業。
不過,魏可也不奇怪,能出現在這裏的人都是偷渡客,再怎麽古怪也是正常的。
“我叫魏,這是我的朋友塞拉。”
魏可随口介紹,把賽伊拉的名字去掉了中間的發音。
這時候,一個很不爽的聲音從對面傳過來道:“嗨!傑克!你不會是看上了這個愚蠢的東方人的女人了吧?哈哈!那是一個小黑鬼!這樣的小黑鬼,到了摩洛哥,我十塊錢能找來一群!”
魏可的眼中寒光一閃!
擡頭看。
對面的木架子上,坐着三個白人男子,其中一個粗壯的家夥,正在咧着嘴大笑,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死死盯在賽伊拉的身上,好像要用自己的眼神,把賽伊拉身上的毛毯扒開!
魏可陰沉着臉,快速将鞋子穿回腳上。
“魏!”
賽伊拉突然緊緊拉住魏可的胳膊,使勁對他搖頭。
她已經猜出來了,魏可想去教訓對方,但她不想看見魏可去爲她冒險。
“哈達威!閉上你的嘴!這個東方人現在由我罩着了!”
傑克船長突然發出一聲怒喝。
隻見,他的神情由剛才的玩世不恭,變成了一隻兇狠的野獸,不僅眼睛裏冒出危險的寒光,還掀起上衣,在他的衣服裏插着一支槍,一支左輪手槍。
“見鬼!”
坐在對面的叫作哈達威的粗壯男子,惱火地揮了一下拳頭,咒罵道:“該死的傑克!你遲早會被一群東方的野蠻人抓住,架在火堆上烤死!”
哈達威這樣罵着,卻已經轉開了目光。
魏可坐在那裏,沒有繼續動作。
傑克的身上帶着槍,對面的哈達威等人,似乎并不怎麽害怕傑克,那些人身上會不會也有槍?
魏可不禁有些頭疼了。
眼前的這些準備偷渡去摩洛哥的人,與他印象中的那些可憐兮兮的偷渡客,并不太一樣,這些人明顯都很強壯,而且不怕事,很不安分,與其說是偷渡的,不如說是一幫闖蕩江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