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可喜果然隻能認識諸葛承一個人。
當他看見諸葛承,終于不再胡亂低吼,而是露出乞求的眼神,嗓子眼裏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個字“吃”。
“老三,我這也是沒辦法啊!”
諸葛承也很難過,甚至擠出了兩滴眼淚。
“老三啊,你大哥他神志不清,不把他綁起來,他就會到處亂撞!還會拿刀捅自己!金老大弄成這樣,我的心裏也不好受啊!不信,你問問他們!”
諸葛承伸手一指跟進來的兩名護衛。
兩名護衛趕緊點頭,同樣也是神情哀傷,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
付文濤不做聲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裏,看着面前不遠處的金可喜,不知所措。
傻子也能看得出來,金可喜的狀況,比所有人想象中還要嚴重,要說把金可喜綁起來,還真不能說是諸葛承的錯,因爲,大家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金可喜去死。
這時候,諸葛承一邊抹眼淚,一邊走上前。
很奇怪的,金可喜見到諸葛承上前,并不發怒,而是好像看見了親人,把腦袋往諸葛承的身邊湊。
别人不懂,魏可卻能懂!
諸葛承的身份,不僅是華洪會老二,他更是金可喜的仆人!
諸葛承作爲諸葛一脈傳人,他之所以能在華洪會裏出任二當家,唯一的理由,是他已經認金可喜爲主,而金可喜也認同了他的這種身份,并且毫無保留地信任他。
現在,金可喜瘋了,但在潛意識裏,他還能記得諸葛承的這一特殊身份,也就隻信任諸葛承一個人。
主仆關系!
正是由于這個原因,讓諸葛承成爲唯一能接近金可喜之人。
此時,諸葛承掏出一隻小盒子,從裏面摳出一團黃色的東西,遞到金可喜的嘴邊。
金可喜迅速張口吃了。
随即,金可喜的雙眼閉上,喉嚨裏再次發出野獸般的呼呼聲響,身體也在更加劇烈地顫抖,不過,片刻之後,他稍稍變得安靜下來,依舊閉着眼,把腦袋貼在諸葛承的胳膊上,似乎在閉目休息。
“大哥!我是文濤啊!您現在能認出我嗎?”
付文濤依舊不甘心,上前一步。
突然,金可喜睜開眼睛。
“吼!吼!”
金可喜再次發出了野獸般的低吼,盯住付文濤,仿佛要吃人。
“沒用的!”
諸葛承低低一歎道:“老三,你大哥他已經不認識你了。不僅是你,他連那些跟了多年的護衛,也一個都不認識!你現在應當明白,我有多難了吧?”
諸葛承說着,還伸出手指,給金可喜梳理了一下雜亂的頭發。
這副場景,說起來還真有點感人!
魏可皺着眉頭。
面對這樣的金可喜,絕對是沒法正常交流的,也就是說,他即便是見到了金可喜,也無法達到任何目的,華洪會内該怎麽亂,還是會怎麽亂。
諸葛承是唯一能接近金可喜的人,他說什麽,自然就代表了金可喜的意思!
出手殺了金可喜嗎?
如果他那樣幹,不僅是華洪會的敵人,也會立刻變成付文濤的敵人!
“魏先生,這裏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樣吧,我不再追究你誤殺戰士的責任,也不追究宋石坤的責任!你爲華洪會做了很多事情,也一筆勾銷!你帶着你的人,立刻離開孔特木,再也不要回來!如何?”
這時候,諸葛承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算是通情達理嗎?
算!
有功有過,兩相抵消,從此大家是陌路人,誰也不欠誰的。
這裏是孔特木,是華洪會的老巢,而諸葛承作爲華洪會事實上的一号人物,能做出如此表示,已經很給面子,即便是付文濤等人,也不能有任何不滿意。
但,隻有魏可才懂諸葛承的真實心理!
這位諸葛一脈傳人,并非通情達理,而隻是在他自己的關鍵時期,不想招惹一個風險極大的對手而已!
現在,諸葛承逼走魏可,又順手拉攏了付文濤,可謂一箭雙雕。
“諸葛先生,我還是想和金大當家談一談。”
魏可微微一笑。
這一下,所有人都有些臉色不善了。
談?
怎麽談?
金可喜已經瘋了,連曾經親如兄弟的付文濤都不認識,而魏可隻不過是個外來人,和金可喜略有交情而已,這樣的身份,他連走近金可喜都做不到,還怎麽可能談。
“魏兄!我大哥他已經……”
付文濤欲言又止。
魏可擺手道:“付兄先不要急。我這裏有一件東西,或許可以暫時緩解金大當家的痛苦,而且,也能短時間内,讓金大當家保持一定的清醒。這東西對人體無毒無害,哪怕失敗了,也沒有任何損失。”
魏可說着,伸手到胸前衣服裏面一扯。
當他的手掌攤開的時候,手心裏出現一面小小的木頭牌子。
吊墜!
吊墜中隐藏一枚醒神符,醒神符對于金可喜是否有效,結果尚未可知,但絕對值得一試。
一塊不起眼的木頭牌子。
在場的所有人,就像看傻子一樣看着魏可。
金可喜爲什麽變成現在這副鬼模樣,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金可喜,就是靠着鴉片的特殊功效,勉強抵抗病痛的折磨,與此同時,也受到了鴉片的毒害,是兩敗俱傷的以毒攻毒。
大劑量的鴉片,才能讓金可喜稍微舒服一點,一塊破木頭牌子有什麽用!
“魏先生,你這是何意!”
諸葛承臉色極不好看,眼神閃爍,似乎要發怒。
魏可淡笑道:“試一試又沒有壞處?隻需要将這塊木牌,貼在金大當家的胸前皮膚上,很快就能知道結果!如果無效,我魏某人立刻轉身就走!”
這一下,諸葛承也沒了反對的理由。
那麽多鴉片都讓金可喜吃了,一塊木頭牌子,在胸前放一下而已。
即便如此,諸葛承也還是很謹慎,沒敢親自走到魏可面前,親手來接木牌,而是吩咐一名戰士上前取了,再轉交到他自己的手裏。
諸葛承拿着吊墜,反複看了好一會,才撩開金可喜的上衣,把木牌貼到金可喜的胸前。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緊在金可喜的臉上。
突然,金可喜似乎輕輕抖了一下。
緊接着,他的眼睛睜開了。
同樣是眼窩凹陷下的一雙眼睛,沒有多少神采,但!所有人立刻就發現了,這雙眼睛已經有了一些不同,不再是吓人的野獸似的眼神,而是帶上了一絲清明。
“呼……”
金可喜重重喘了一口氣,如同夢呓般道:“好難受!我金可喜難道就要這樣死了嗎?”
啊!?
所有人頓時目瞪口呆。
雖然金可喜說自己要死,但傻子也明白,他醒了!
一塊看似普通的小小木牌,居然真的讓金可喜醒了,這本身更加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