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的林子裏,有什麽動物在發出嘶吼聲。
所有的隊員神情專注,不爲所動。
叢林間,光線被密密層層的樹葉遮蔽,顯得很幽暗,距離十米之外的地方,已經很難辨清目标,這樣的環境下,對于行走在叢林裏的人來說,是很容易遭到伏擊的。
就連魏可自己也覺得心驚膽戰!
自始至終,他還沒有察覺到這裏的異常,似乎這就是一片很普通的密林。
但,這恰恰是不正常之處!
按照鐵林的彙報,這裏距離林契陷入包圍的地方,已經不是很遠,假如雙方仍在激戰,最起碼會有槍聲,或者因爲厮殺而引起的其他動靜,造成叢林裏動物的反常反應。
然而,什麽都沒有,仿佛這裏從來都是如此,不曾被打擾。
“老大!發現兩具屍體!”
耳機裏,突然傳來郝思理的彙報聲。
終于發現了有人戰鬥過的痕迹,這反而讓魏可覺得心神稍稍一松。
假如一直都找不到蛛絲馬迹,那就有大問題,要麽是鐵林撒謊,要麽是鐵林匆忙中記錯了路,把大家帶到了錯誤的方位,那就會耽誤了救援林契。
“什麽樣的屍體?”
“被槍打死的!屍體被人用樹枝蓋了起來,穿黑衣服,應當不是一連的人。屍體身上沒有武器,衣服也被人整理過。附近發現了很多腳印,還有丢棄的雜物。”
“小心戒備!從現在開始随時可能遭遇敵人,注意保護好自己!”
接到郝思理的報告後,魏可很快也來到了屍體所在的地方。
果然,就在一棵大樹的下面,出現了一個圓形的樹枝堆,看起來有點像柴草垛子,頂端的樹枝已經被拉開,露出裏面的兩具黑衣人的屍體。
這場景看着很奇怪,給人一種宗教儀式的感覺。
餘小七突然輕聲叫起來道:“他們是丘朗撣家族人,一定沒錯!”
魏可詫異問道:“小七你怎麽知道?”
“老大你看!”
餘小七手指着柴草垛四邊的一些雜亂石頭道:“撣家族人信奉月亮,他們的戰士死亡後,族人會在屍體旁邊,用石頭擺出月亮的不同形狀。這樣的情況,我們在丘朗經常遇到,肯定不會看錯!”
聽了餘小七的介紹,再看那些石頭,就看出了一些門道。
一些石頭已經被郝思理等人碰亂了,然而,從另外的一些石頭的位置上,仍能看出,這些石頭大緻能組成幾幅很粗糙的圖案,恰恰是從滿月到殘月的順序。
丘朗撣家族!
跑到這裏來襲擊益嶺獨立營的,居然是撣家族?
不!一定不是僅僅隻有撣家族那麽簡單!
魏可原本在聽到鐵林說起,襲擊者戰鬥力非常強悍的時候,他就有過猜測,認爲這些襲擊者有可能是泛太聯盟的雇傭兵,也就是類似于約翰、傑克那樣的人。
除了泛太聯盟,誰還會專門跑來襲擊益嶺獨立營的正規軍?
再者說,在這片區域内,有能力把獨立營一連打得抱頭鼠竄的,魏可想不出其他人了!
泛太聯盟的雇傭兵,與林契,甚至與一連,有仇!
想當初,野牛傑克帶着兩名手下,偷襲的恰恰的是一連的車隊,那一戰中,一連犧牲了兩名戰士,然而,傑克等三名襲擊者也當場被打死,屍體和武器都被林契帶了回去。
林契帶回傑克等人的屍體,是想證明自己遭遇偷襲的事實。
但!
此舉無疑坐實了傑克等人的死因,這個消息一旦被泛太聯盟得知,這筆賬就記在了林契和一連的頭上,甚至于,被魏可開走的直升機,也會被認爲是落在了林契的手裏。
約翰、傑克那些人狂不狂?
狂!狂得沒邊!
野牛傑克僅僅有三個人,就敢公然襲擊獨立營的車隊,在被魏可沖進屋裏之後,本來有機會偷襲,開槍打死魏可,卻偏偏想要用匕首來親手殺死魏可,給了魏可可乘之機。
由此及彼,其他的雇傭兵肯定也是很狂妄的,所以,他們在得知傑克的死因後,就會報複。
想到這裏,魏可不由得升起了愧疚之心。
林契和一連,實際上是帶人受過!
殺死傑克的是他,搶走直升機的也是他!
林契和一連,隻是恰逢其會,恰巧出現在現場,這個秘密,僅有當時在場的幾個人知道,而泛太聯盟估計很難了解到真相,于是就把憤怒發洩到了林契和一連身上。
假如猜測不錯,襲擊者,應當是後續來到丘朗的雇傭兵,以及一部分撣家族士兵。
“命令!全體加快速度!”
魏可咬牙下達命令。
林契被圍困已經三四天時間,現在,附近聽不到槍聲,林契和他的一連,會不會已經全部犧牲?
如果真是如此,魏可将内疚一輩子!
一連滿員的時候,有七八十号人,那是七八十條人命啊,哪怕他以後将兇手一一誅殺,這些人也活不回來了,而這些能夠被稱爲朋友的人,全是因爲他而死!
早知有今天,當初他甚至不會殺死傑克,也不會搶走直升機!
然而,事情已經發生,再後悔也無用,魏可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趕上去,即便隻能救活一個人,也好!
07分隊加速向前。
從這個位置再往前走,一路上,戰鬥的痕迹逐漸變得明顯。
被踩斷的樹枝,子彈在樹木上留下的彈孔,丢棄的背包、水壺,沾滿鮮血的衣物,折斷的步槍……
沒錯!這裏就是戰場,雖然不是遇襲的主戰場,但,一連曾在這裏進行過頑強的抵抗。
到了最後,出現了屍體!
一連戰士的屍體!
那是一具沒有頭顱的屍體,身上穿着獨立營的軍服,整個身體皺巴巴縮成一團,軍服上的鮮血早已凝固,成爲黑褐色,而脖子上那一圈傷口,尤其觸目驚心,是被人生生用刀砍去了腦袋。
“兄弟!這是我們一連的兄弟啊!”
鐵林看見這具屍體,哭喊着就撲了上去,抱着不撒手。
魏可心如刀絞。
他也是當兵的,很能體會鐵林的心情,這是戰友的手足之情,凡是當過兵的人,無不重視這種珍貴的感情,當戰友犧牲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誰也扛不住。
“把他拉開!繼續前進!我們需要用最快的速度趕上去!”
不過,魏可依然咬牙命令。
現在可不是悲傷的時候,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們。
07分隊修正了方向,沿着獨立營一連與敵人戰鬥過的痕迹,一路往前追!
魏可已經觀察了,他們是從一側斜插進入戰場,而此刻,所前進的方向,就是幾天前,一連且戰且退所走的路,可以說,他們就追在交戰雙方的身後,可能已經接近了敵人。
砰!砰!
突然,從前面大山的背後,傳來很突兀的兩聲槍響。
有槍聲,說明還有人在戰鬥!
槍聲就是命令,這一次根本無須魏可發出命令,包括走在最前面的郝思理的一組在内,所有隊員都握緊了手裏的槍,不約而同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