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可在那措的山頂上發出了這一聲呼喊,振聾發聩。
人分三六九等,但無論哪個時代,最具有抗争性,也最有血性的群體,無疑就是窮人,他們或許看上去很卑微,然而,這個群體一旦有機會團結起來,所能爆發出的力量,将是震撼性的。
那措,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山裏小鎮。
但,那措是周邊區域中,唯一一個由窮人建立起來的勢力。
這是一個新勢力,許多人對那措并不了解,把這裏看作是一個類似于栗敢自由軍的組織,大家願意來投奔,隻是覺得作爲一家新勢力,那措或許比其他老牌勢力,稍微溫和一些。
全天下不都是一樣的道理嗎?
很多勢力,當初打天下的時候說的很好聽,許下天花亂墜的漂亮話,然而,當這些勢力真正站穩了腳跟,進而成爲一方霸主的時候,他們何曾兌現自己的諾言,真心實意爲窮人考慮?
那措是不一樣的。
人民公社爲人民!
同緻富!
同幸福!
這話依然是無法得到最終驗證的,但,那措人說出來了,那就有些不一樣。
現場,魏華和楊大春二人,都被說得臉熱心跳。
魏華是窮人的出身,楊大春同樣也是窮人,他們現在已經是那措新政權的領導階層之一,不過,時間還短,那措的環境也艱苦,他們身上還殘留着窮人的深深烙印。
“魏老大,你怎麽說,我們怎麽幹!”
“你們準備的資金充裕嗎?”
“足夠了!鎮裏安排的專項資金,按照兩百人的标準發的,現在已經招收的工人,再加上在這裏的人,剛剛過百人。就是全部招下來,資金也足夠的。”
“那好!取消測試。目測一下,身體健康的全收下,實在是體弱有病的,可以讓他們自己選擇,願意去那措的,獎金減半,願意回家的,發還給他們過路費!”
這一下,等于是由那措一方,把損失全部扛下。
哪怕是不願意再去那措的人家,在金錢上,最起碼沒有損失,他們隻是白跑一趟而已。
“萬歲!”
“那措萬歲!”
早就有人悄悄在旁邊聽着,當魏可作出決定之後,消息很快就傳開了。
人群中,立刻有人自發地開始呼喊口号!
世界上的窮人都有一個共性,他們更懂得感恩!
比如說,你給一個富人一百塊錢,人家口中說謝謝,心裏往往不以爲然,但如果你給的是一個窮人,那窮人一定會記住你的好,或許,就會記一輩子!
大家喊出的這一聲萬歲,絕對是真心實意!
這年輕人是誰?
他身上穿的和普通人毫無區别,看起來甚至比一些栗敢來的普通人,還要簡樸,但爲什麽,就連那措的民兵連長,都要聽他的話?
很快,一些人就開始四處打聽。
天!他就是魏将軍!
被傳得神乎其神的那措魏将軍,原來就是一個外表如此普通的中年人,不過,他一定又是極不普通的,因爲,他站在那裏,身闆挺直的像一棵松柏,你不由自主就必須仰視他!
“大春,你親自帶人下一趟山。”
“我去做什麽?”
“山下的自由軍,抓了一批偷逃過路費的。你帶人去,花錢把他們全都贖回來!這些人如果真的被送去做苦工,人家是要指着鼻子罵咱們那措的!”
“可是……我派人問過,自由軍的意思,要想被人,必須每個人都付五百塊,不管大人小孩……”
楊大春似乎有些爲難。
原來,自由軍在山下抓人,楊大春也是知情的,甚至還派人試圖搭救。
魏可聽了,卻是臉色一沉。
“魂淡!如果被抓住的是你的老娘和妹子,你也在乎那五百塊錢嗎?是人重要還是錢重要!你的親人是人,别人的親人就不是人嗎?你TMD今天要是不把人全部救出來,老子一槍崩了你!”
魏可來到那措後,當場暴怒罵人,這是頭一次!
楊大春的臉,唰一下就紅了。
魏可這句話罵得狠!
他楊大春的妹子,是被白家害死的,換個其他人,敢當面說他的妹妹,楊大春能跟人玩命。
但,此時的楊大春,沒有一絲不滿,而是擡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魏老大你罵得對!我楊大春是個魂淡!當了兩天連長,我就忘了本了!魏老大你放心,我這就去把人給救回來,若是少了一個人,我楊大春提頭來見!”
楊大春的眼睛裏,隐隐有淚光閃動。
周圍的人們,無不用一種複雜的目光,來看魏可。
有人激動,有人欽佩,也有人暗自琢磨。
當然了,這是很多人第一次認識魏可,認識這位那措新政權的第一大佬,于是,也在第一時間裏,所有人對這位魏将軍,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在金三角這塊土地上,還有如此善良的勢力老大嗎?
不知不覺中,魏可又收獲了一批忠心耿耿的追随者,這是他自己也沒料到的。
招工的體能測試被取消,由魏華領着人,對準備加入那措的人們,進行登記造冊,然後,就在山頂那一邊的山道上,已經有牛車等在那裏,将這些“新那措人”送去那措鎮安頓。
魏可并沒有離開,而是來到了位于山頂的小碉堡。
“敬禮!”
負責這裏守衛的,恰好是熟人,剛從永陵護送燕小四一家回來的沃嘎。
沃嘎見到魏可,興奮地上前敬禮道:“魏老大,你回來就好了,看那些栗敢自由軍還敢嚣張!”
“沃嘎,回來這一路上,還順利嗎?”
“順利!我們按照你的命令,一路沒停留,直接趕到了戈佤山。楊連長他們的吊索橋已經修好了,我們就從那裏回了那措。燕大哥現在成了槍械車間的主任,可開心了!”
魏可聽了,微微一笑。
幸虧沃嘎等人跑得快,否則,若是被警方半道上攔住,又是一樁麻煩。
“沃嘎,把最近那措的事情,和我講講。”
這半個月,魏可不在鎮裏,那措又發生了不少事。
首當其沖,那措與栗敢方面的沖突。
雖然是大過年的,那措修複鐵索橋的消息,還是傳到了栗敢,這件事立刻引起了栗敢自由軍的強烈反應,兩個營的自由軍,全副武裝開到了山腳下,而得到了消息的民兵連,也是立刻趕來。
雙方武力對峙!
那措一方的人數少,但武器配得全,尤其是那門107毫米火箭炮,也被搬到了山頂的後面,随時準備發射。
戰事一觸即發,遠在益嶺的林契也被驚動,跑來支援。
不過,雙方最終沒有打起來,而是舉行了一場别開生面的談判。
就在這座山的山腰上,代表那措出面的是老團,而栗敢方面來了市政府辦公室的正副主任,其中那位副主任,就是上次露過面的蔣明全。
一番談判下來,那措方面做出了讓步。
第一,保證鐵索橋不得用于運送毒品,也不能運送重要物資,隻能進出生活必需品。
第二,由栗敢自由軍派兵監督!
栗敢自由軍派出的部隊僅僅是象征性的,一個班,不得攜帶重武器。
聽到這裏,魏可雙眉直立!
怒!
爲什麽?作爲曾經的職業軍人,這是相當忌諱的一件事,允許其他勢力在自己的地盤上駐軍,等于是喪失主權,話說,整個近代史上,華夏被迫對外割地、租借,允許歐美列強在自己的國土上駐軍,數不勝數。
這是軍人的恥辱啊!
沒想到,他跑來國外建立了一塊根據地,現在也淪落到讓别人來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