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魏可第一次從國内進入栗敢的時候,就曾親眼見到,栗敢自由軍的士兵開着汽車,沿途攔截偷偷從國内潛入栗敢的人,隻要乖乖交錢,他們根本就不管你是做什麽的。
現在的栗敢與那措之間的情況,也是大同小異!
前往那措的公路上,被架設起一個治安卡口,那裏有拿着槍的自由軍士兵執勤。
想要過卡,去那措?
沒問題,交錢就讓通行,不論男女老幼,每人五百元人民币!
果然好黑心!
要知道,栗敢這地方雖然土地豐饒,但富人真心不多,這是由于曆史原因造成的,這裏是四戰之地,物價高,而且動不動就會找個名目收費收稅,而相對應的,普通人想要賺錢就難得多。
栗敢是個相對富裕的地方,然而,富的是栗敢自由軍和栗敢市政府,而不是普通人。
五百元,不是一筆小錢了!
“大家都聽好了!這就是私自逃避關卡的下場!現在是特殊時期,任何人要去那措,不交錢就是違反規定!沒錢的乖乖回去想辦法,别想着鑽空子!大家看好了,這些被抓回來的,無論男女,按規定做苦力抵債!”
就在關卡前的路邊,停着一輛車,有個自由軍士兵站在上面,大聲吆喝。
這是在示衆!
旁邊的空地上,用木樁子圍起來一塊地方,裏面的地上坐着十幾個垂頭喪氣的人,大人小孩都有,他們都是想省下過路錢,偷偷從附近溜過關卡的人,卻不幸被抓了回來。
魏可從這裏經過,清楚地看到,這是一些衣衫褴褛的窮人。
男人的目光呆滞,女人們摟着自己的孩子,在低聲哭泣,隻有那些很幼小的孩子,才睜着懵懂的眼睛,好奇地往周圍觀看,即便是看到端着槍的自由軍,也不知道害怕。
魂淡!這是誰出的馊主意!
魏可心中惱怒。
他不是生氣自由軍野蠻,而是生氣,那措一方作出這種決定的人,糊塗!
若是沒有那措的高薪誘惑,這些人也不會铤而走險,所以說,這些窮人将要面對的遭遇,也有那措的責任在内,從某種角度來看,那措成了栗敢自由軍的幫兇!
當然了,魏可并沒有不理智,而是跟随人流,交了錢混過關卡。
上山的一路上,陸陸續續都是托兒帶口的人家。
魏可一路往前趕,上到了山頂上。
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個熱鬧的大型聚會場所,滿滿的都是人,這些人以每家每戶爲單位,随便找個地方,把行禮一堆,大人小孩就坐在一起休息。
人群中最醒目的就是男人們,他們或躺或坐,似乎在養精蓄銳。
在這些男人的身邊,老人和婦女們,緊張地圍着他們打轉,有的給他們遞水遞食物,有的在給他們擦汗,甚至有的女人當場就在給自家男人捶背、按摩。
“魏将軍!您回來了!”
站在山道口維持秩序的兩個那措民兵,一眼看見魏可,就認了出來。
此時的魏可,雖然嘴唇上粘了假胡子,但臉上并沒有其他的化妝,作爲那措民兵,自然不會認不出自家的魏将軍,趕緊過來敬禮,隻是不敢随意地大聲喊。
“這些人留在這裏做什麽?”
“他們在排隊等着做測試!一共是三項,跑步、舉石鎖、跳遠,若是測試合格了,就能加入我們那措!不僅能拿到兩千塊的獎金,家裏人也能一起過來!”
民兵說的挺開心。
然而,魏可的臉色并不好看!
他能猜得到,爲什麽要做體能測試,因爲,現在的那措鎮是沒有資格養閑人的,如果沒有選拔标準,招進來一群不能幹活的殘廢,那就是那措無法承受的負擔。
但!測試合格了加入,那些測試不合格的人,怎麽辦?
這些人統統是在上山之前,被迫交了500元過路費的,假如不能加入那措,他們隻能灰溜溜地回家,這些人當中,絕大多數都是貧窮的農民,損失了一大筆錢,很可憐的。
這簡直是造孽!
“這裏現在誰在負責?”
“是楊連長,還有魏隊長,就是醫療隊的魏華隊長!”
“讓他們放下手裏的事情,跑步向我報到!”
執勤的民兵不明所以,見魏可語氣嚴厲,趕緊敬了個禮,轉身拔腿就跑。
魏可站在原地,向周圍觀察。
隻見,附近的那些人家,都很自覺地與那措民兵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還不僅如此,可能是由于他和持槍民兵站在一起,而且,剛才民兵向他敬禮了,那些等待進行測試的人們,看向他的目光有些躲閃,明顯含有一種敬畏的意思。
這種眼神,與他們看待山下的那些蠻橫的自由軍士兵,有何區别?
真的沒有區别!
或許在這些人看來,那措民兵與栗敢自由軍,除了一個在設卡收錢,另一個因爲要雇傭他們幹活,所以會付給他們錢,除此之外,民兵和自由軍是同一類人,都是能欺壓他們的人上人。
魏可的心裏微微刺痛。
眼前這情景,絕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很快,得到了消息的楊大春和魏華都跑來了。
楊大春的傷勢應當恢複的不錯,雖然拄着根拐杖,但走的健步如飛。
魏華穿着一身整齊得體的綠軍裝,臉上紅撲撲的,分外精神,與當初在Y南茅山村時那個可憐的小姑娘,簡直不可同日而語,頗有了幾分英姿飒爽。
兩個人看見魏可,都是一臉的驚喜。
“小可你回來了!聽說你在四川差點出了事,大家都急壞了!”
魏華跑在前面,激動地伸手拉住魏可。
楊大春那家夥,就站在後面傻乎乎直笑,這種時候,他一個大男人,自然不能和魏華來搶,而且,大家也都知道了,魏華魏夏姐弟倆,是魏可的本家兄弟姐妹,是親戚。
魏可勉強笑笑,緊接着卻闆起臉。
“楊大春,魏華,我來問你們!你倆以前家裏是有錢人,還是窮人?”
“啊?!”
兩個人頓時就被問愣了。
魏華略略有點傷心道:“小可你怎麽了?我和小夏在Y南的時候,家裏窮得連飯都吃不飽,那次如果不是你來了,我和小夏,還有二媽媽,我們賠不起黃家的錢,都得被逼死!我當然是窮人!”
“窮人爲什麽要爲難窮人!”
魏可不爽道:“人家來投奔,就是信得過咱們那措!你們就沒有想過嗎?參加測試不合格的人,他們在山下交了過路費的,這些人回家去,可能就要吃糠咽菜!假如有人因此被逼死了,你們于心何忍!”
沉默。
魏華和楊大春二人,臉色發白。
旁邊有幾個膽子大的,來參加招工的人,湊過來聽到了魏可的話,同樣傻愣愣的。
楊大春讷讷道:“魏老大,這不是魏華隊長的責任,鎮裏大家一起開會決定的事情。主要是資金有限,大家覺得,應當招有用的人過來。”
“我不管誰的決定!楊大春,還記得當初大家喊的口号嗎?人民公社爲人民!同緻富,同幸福!這不是嘴巴裏喊的口号,而是應當記在心裏的标準!天下窮人是一家,人家信任那措,來投靠那措,你們既然讓人家來了,就必須當自己人看待!凡是有手有腳,願意幹活的,你都得給老子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