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可醒來的時候,立刻就聞到了一股他喜歡的草木清新味道,空氣有點冷,但很新鮮,與城市裏截然不同,還有叽叽喳喳的小鳥叫聲,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
前一天的夜裏,魏可來到這裏,隐約看見前面是個鎮子,就沒敢往前走。
恰好在這片山坡上,有個茅草棚子,似乎這裏原本是一片西瓜地,棚子是看瓜人住的,現在是冬天,地裏荒着,棚子也就空着,魏可就帶着小猴住在了這裏。
“猴子,天亮了!”
魏可輕輕叫了一聲,睡在他身邊的小猴,沒什麽反應。
扭頭一看,小猴的臉色有些潮紅,呼吸也很粗重,伸手一摸,很燙。
糟!他在發燒!
魏可突然很自責,小猴被王經理用木頭條子狠狠抽了一頓,後背上有些地方都被抽爛了,但因爲急着趕路,他隻是找了幹淨衣服給他換上,傷口也沒處理。
小猴畢竟是個孩子,和他不一樣,受了傷,又經曆了一場驚吓,就病倒了。
這可怎麽辦?
别看魏可是個特種兵,經常在野外宿營,手下戰士各種病患遇到過不少,但那時候他們每個人都配備有戰術包,裏面工具和藥品齊全,一點小病小傷吃點藥就好。
魏可爬到山坡頂上,往前看了看。
昨晚上天黑,他以爲是個鎮子,現在看起來,也隻有七八戶人家,頂多算個村子。
回到棚子裏,魏可小心地把小猴抱起來。
“猴子,撐着點!前面就有人家,咱倆去看看那裏有沒有醫生。”
躺在魏可懷裏的小猴,似乎聽到了他的話,眼珠子轉了轉,鼻孔裏發出哼哼的聲音,但他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虛弱得讓人可憐。
魏可更加着急,趕緊下了山坡往前趕路。
走了不遠,前面路邊有一群羊在吃草,旁邊還蹲着個老頭,手裏捧着根長煙袋。
老頭看見魏可,又往魏可身後的路上看看,一臉迷糊的表情。
“大爺!我和我弟弟昨晚上坐車,下錯了地方,天黑,又走錯了路!大爺,你們這裏有醫生嗎?我弟弟生病了,現在燒的厲害!”
“喲!這兩個可憐的娃!”
老頭這才站起身,湊過來看了一眼,急道:“娃病得不輕!你快往前走,找李老道!他是神醫,包治百病,什麽病到他手上都能治得好!就是那個牆上畫兩個白道道的房子!”
還真有醫生!
魏可是病急亂投醫,沒想到,這個僅有幾戶人家的地方,真的有醫生在。
别管是不是神醫,反正小猴的病不怎麽複雜,隻要先把燒退了,後背上那點傷好辦,實在不行,魏可自己去附近山上采點止血的草藥,也能應付得過去。
魏可謝了老頭,急急忙忙就往前走。
房子很好找,因爲總共隻有那麽點大地方,有一幢石頭屋子,就在路邊,有些破舊,一邊靠着山壁,在朝向公路的一側牆壁上,歪歪扭扭畫了個白色的十字。
白十字!
看到這個符号,魏可放心多了,最起碼懂得用這個符号的人,一定接觸過現代醫學知識,幫人退燒總不難的。
“李醫生!在家嗎?”
大清早,周圍一個人影沒有,這位醫生估計還沒起床。
魏可上前拍門,下意識就把放羊老頭所說的李老道,改口叫作李醫生。
他手勁大,連續拍了幾巴掌,差點把門闆都拍掉下來,屋裏面才有人喊道:“誰啊!還讓人睡覺嗎?這裏沒有李醫生,趕快走!”
魏可愣了愣,轉頭看看牆上的白十字,又上前拍門。
“放羊的大爺說了,這裏有個李醫生,是個神醫!我兄弟病了,麻煩開開門!”
這次,屋裏很快有了回應:“等着!”
這一等,居然等了半個小時!
如果依着魏可的脾氣,他上前一腳就把門闆踢翻了,但他現在是逃難,不想惹事,再加上這地方如此小,不會再有第二個醫生了,如果得罪了人,還真不好辦。
當魏可等得着急的時候,吱呀,面前的大門終于開了條縫。
一個身穿灰袍子的小老頭探出腦袋,小心地盯着魏可看,然後問道:“哪來的?”
“迷路了,就到了這裏。請問你是李醫生嗎?”
“老道姓李,但不是醫生!”
魏可啞然,他這才看明白,原來小老頭身上穿的袍子,竟然是件道袍,怪不得感覺挺别扭的,而且,放羊老頭說的“李老道”居然是這個意思,不是人名,而是指一個姓李的老道士。
不過,魏可不打算糾結這個問題。
要說他對道士的觀感,最起碼比和尚好多了,别的不說,古時候的道士還是龍國醫術的始祖,很多是有真才實學的,所以道士會醫術,不奇怪。
“李神醫,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您給看看,我這個兄弟病得厲害……”
“帶錢了嗎?”
“帶了,您要多少?”
魏可不想磨叽,反正他錢多,要不是實在舍不得扔,半路上他就把這些錢扔了,因爲,這麽多的錢,背在身上,既重又占地方,他還得背着小猴,真的很礙事。
“五百!”
“行,沒問題!”
聽說魏可有錢,小老頭這才把大門打開。
魏可趕緊抱着小猴進屋。
屋子不大,進了屋裏才發現,原來屋子裏面比外面還要破,牆壁上坑坑窪窪,地上還長着亂草,更離奇的是,屋頂的一個角上破了個大洞,擡頭就能看見天!
屋裏的陳設也好不到那裏去,一張床,是木闆架在石頭上的,上面有一堆黑乎乎的東西,應當是被褥。
有張桌子,也是破破爛爛,上面放着一口鐵鍋,還有一個破搪瓷臉盆。
這是醫生的家?還神醫?
混得也太寒碜了吧!
“先交錢!”
李神醫一點也不覺得丢面子,開口就來了一句。
魏可不願意多廢話,反手從布包裹裏抓出一捆鈔票,扔在桌子上,道:“治好我這兄弟,錢就是你的!”
咕咚!
很明顯的一聲咽口水的聲音。
再看李神醫,雙眼直勾勾盯着桌子上的那捆鈔票,眼珠子都不會動了。
“還愣着幹什麽?趕快治病啊!我兄弟發高燒,你這裏有退燒消炎的針劑嗎?趕緊給他打一針,先把燒退了再說,也不知道夜裏什麽時候開始的,别把腦子燒壞了。”
“打針?沒!”
“沒針劑?那退燒藥總該有吧?”
“也沒!”
李神醫的一雙眼睛,還死死盯着桌上的錢,口中機械地回答。
靠!魏可真的憋不住了。
“你不是神醫嗎?那你這裏有什麽?”
“哦!你說退燒?你的意思隻要我給他治好了發燒,這些錢都是我的?……太好了!這個我能治!大個子你等着,我馬上就給他治!”
李神醫似乎如夢初醒,三兩步就往他那張木闆床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