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厲的罡氣在撕裂了那個橫空而來之人後餘勢不竭,再度抓在了慕容複的後背之上,“嗤啦”的一聲金屬摩擦般的聲響,衣衫破碎,白色柳絮般的棉花飛散而出。一點銀光在慕容複的破碎的衣衫之内閃現,不過接着又有一抹血色在其中湧出。
一道靈光驟然在林天的心頭閃過,怪不得之前他那一記七傷拳竟未能傷到慕容複呢,原來他竟然在衣衫之内還加穿了棉襖和貼身寶甲兩層,一層卸力,一層防護。難怪能夠将他的七傷拳勁消于無形。
然而林天這時候所注意的還不是這些,更令他關注的是什麽人要救慕容複,如果不是剛才那個突然下來人影以血肉之軀擋住了林天九陰神爪的大半力道,即便慕容複身穿護身寶甲,也同樣免不了分屍之禍,而不會是像現在這樣僅僅是被罡氣餘勁割傷。
“管他是什麽人,反正慕容複今天是死定了!”
一瞬間便與許多個念頭林天的腦海中閃過。不過緊接着林天便即将這些都盡數抛開,運力于腳,便要再次向着慕容複追擊而出。
然而就在林天心中的念頭剛剛轉完,還未來得及付諸行動之際,便見又是兩條人影呼嘯而下,一條向着林天砸來,另外一條卻是向着阿朱飛砸而至!
林天也不得不在心中暗歎,對方端的是好算計。同時攻擊他和阿朱雙方,逼得他不得不暫時放棄對慕容複的追擊,身形一閃,如疾風般撲到了阿朱的身前,猛地一拉阿朱向旁躲開。
砸來的這兩條人影都是大頭向下,林天和王語嫣、阿朱三人這麽一閃開,那兩條人影砸落了空。都是一頭撞在地上,頓時大好頭顱仿佛西瓜摔在地上一般碎裂開來,腦漿迸裂!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都隻發生在轉瞬之間。直到此時,廳上衆人這才看清,這先後撲下的三個人也都是此番前來參加英雄大宴的賓客,本是守在屋頂上防備喬峰和林天等人逃走的,不料卻被人擒住了,當作暗器般投擲了下來。
乍遭此變故,廳中頓時大亂,群雄驚呼叫嚷。蓦地從屋頂角上甩下一條長繩來,雖然隻是一條繩索,卻是勁風呼嘯、勁道兇猛,直若一條長鞭向着衆人的腦袋橫掃過來。
群雄吃了一驚,紛紛舉兵刃格擋,孰料那條長繩的繩頭卻陡然轉向,往受傷的慕容複腰間一纏,随即猛然提起,向着屋頂飛去。衆人連忙向那繩索的來處瞧去,隻見在那長繩的彼端是一個身材高瘦的灰衣人,因爲以灰布蒙面,鬥篷罩頭,也看不出來人的年紀相貌。
林天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猛地縱身躍起,厲喝道:“把人給我留下!”
再顧不得藏私,手指疾點,當即施展出六脈神劍中的“中沖劍”“關沖劍”和“少沖劍”三路,三道無形劍氣當即破空而出,分向着被繩索卷在空中的慕容複和手牽長繩的灰衣蒙面人射出。
那灰衣蒙面人持長繩的右手猛地運勁一抖,慕容複的身形驟然憑空上升數尺,躲開林天射出的無形劍氣。于此同時伸出左手食指,淩虛點了三點。“啵啵啵”三聲氣爆之響,林天射出的三道無形劍氣在距離那灰衣蒙面人身前丈許之處與指力相撞,迸裂爆炸開來。
“好一個無形氣劍,老夫領教了!嘿嘿……”
那灰衣蒙面人冷笑一聲,趁機将卷着慕容複的繩索收回,将慕容複挾在肋下,長繩甩出,已卷住了聚賢莊大門外那高高的旗杆,一拉長繩,身形如大鳥一般掠過天空,往那旗杆的旗鬥中落去。
林天忙飛踏群雄向外廳外追出,與此同時手指連彈,“咻咻咻……”數道銀光破空向着那灰衣蒙面人激射而去。
卻見那灰衣蒙面人隻是将大袖一擺,頓時一股雄渾勁氣呼嘯而出,頓時将林天射出的數塊碎銀震成了一蓬銀渣碎粉。
“他摔死了沐家兄弟,不能就這麽讓他走了!”“對,這個藏頭露尾的老家夥也不是個好東西,不能就這麽讓他跑了!”……
這時廳上群雄也都反應了過來,紛紛大聲呼喊,霎時之間,鋼镖、袖箭、飛刀、鐵錐、飛蝗石、甩手箭,各種各樣暗器都向着那灰衣蒙面人射去。隻是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暗器竟也向着剛剛從廳中追出的林天射來!
林天忍不住在心中暗罵,身形卻不得不暫緩追趕的腳步,轉而閃避這些射向他的暗器。如此一來,卻也不可避免的耽擱了時間,給了那灰衣蒙面人以脫身之機。
與此同時,數十件暗器都打在了大門外的旗鬥之上,隻聽得“奪奪”、“啪啪”、“嚓嚓”“騰騰”之類的聲音響個不絕,然而大多卻都打在了旗鬥的護欄之上,少數一些射向灰衣蒙面人和慕容複的,也都被灰衣蒙面人輕易的揮袖掃開。
但見那灰衣蒙面人又将長繩從旗鬥之中甩出,繞向十餘丈外的一株大樹,接着便挾着慕容複從旗鬥之中蕩出,頃刻間越過那株大樹,已在離旗杆二十來丈之處落地。他跟着又甩長繩,再繞遠處大樹,如此幾個起落,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見者便聽得馬蹄聲響,迅疾馳遠,顯然再難追上了!
群雄相顧駭然,林天卻是懊惱頓足,直恨不得放開手腳,将莊中的這些武林群豪都給幹掉。若不是這幫家夥拖後腿,他又怎能讓那灰衣蒙面人如此輕易的便帶着慕容複逃脫?
“大家上啊,别再讓喬峰狗賊和這姓林的他們也跑了!”
人群中不知是誰突然喊了一句,群雄頓時如夢初醒,再次向着喬峰、林天等人圍攻了過來!
“我跑你娘!”
林天氣得怒吼一聲,轉身便向着廳中沖去,但凡遇到擋路之人,能夠随手解決的便随手打倒抛飛,一兩招解決不了的便轉繞而過,施展開他那神鬼莫測的身法,呼吸間便已沖到了阿朱身前。
隻見此時喬峰也已沖到了這邊來,正自一邊與玄難、譚公譚婆等人纏鬥,一邊看顧着阿朱,一旦阿朱遇到險情,便即出手幫忙。
眼見林天沖回來,喬峰大喜,道:“二弟,咱們一起合力殺出去!”
“大哥,大可不必。”
林天反手一拳打倒一個從背後追殺而來的持刀大漢,随即以傳音入密向阿朱道:“你快撕下衣襟塞在耳中,再用手捂住耳朵。”随即又向喬峰道:“大哥,運功護耳。”
喬峰和王語嫣、阿朱兩女相互對視一眼,不解其意,不過因爲對林天信賴,還是依言而爲,阿朱撕下一條衣襟扯成兩塊塞住耳朵,再以手捂住,喬峰也調運真氣護住雙耳。
眼見三人都已照做,林天猛地張開口縱聲長嘯,如龍長吟,聲震雲霄!
阿朱突見林天張開口,似乎縱聲長嘯,雖然聽不見聲音,但卻不由自主的身子一震,便似被一股無形的氣浪沖擊到一般。
接着便見廳上群豪一個個張口結舌,臉現驚愕之色。跟着臉色變成痛苦難當,宛似在遭受苦刑一般,片刻間便即一個個都倒地暈厥,人事不省。
似少林寺的玄難、玄寂二僧,譚公譚婆、鐵面判官單正、遊氏雙雄等高手盡都盤膝而坐,運功與嘯聲相抗。
這時候就看出各人的功力高低來,遊氏雙雄雖然武功不弱,畢竟是練外家功夫出身,雖然早已練到了由外而内的境界,但純粹以内家功力而論,還是要薄弱一些,稍微堅持了片刻,便再也堅持不住,大叫一聲仰面跌倒,暈厥過去。
而在遊氏雙雄栽倒暈厥之後,鐵面判官單正也堅持不住,猛的大吼一聲從地上躍起身來,接着翻身栽倒,也沒了動靜。
譚公譚婆夫妻二人手拉着手盤膝運功而抗,額頭上黃豆般的汗珠滾滾而下,臉上肌肉不住抽動,兩人幾次三番想伸手去按住耳朵,但伸到離耳數寸之處,終于又放了下來。突然間隻見二人同時急躍而起,飛高丈許,随即摔下身來,也暈厥過去。
其實以譚公的功力,原本能夠再多扛一會兒的,但他爲了幫助妻子抵抗嘯音,功力消耗額外巨大,終于抵抗不住,與妻子同時被嘯聲震暈。
至于與他們同來的趙錢孫更是早早便已昏死過去,畢竟趙錢孫的功力雖然精深,但早先便已被喬峰打倒,穴道被封,根本無法運功抵抗,因而在林天才一發聲時便被震暈了過去。
到得最後,唯有玄難玄寂這兩個少林寺的老和尚還在運功以抗,但見兩人面色發白。雙目緊閉,額頭汗珠滾滾而下,面現一絲痛苦之色,顯然也是甚爲難當。
林天見此情景,原本已經開始有些落下的嘯聲驟然拔高,仿佛原本遊于大海碧波之下的神龍驟然間破浪而出,直飛九重天阙一般。玄難玄寂兩僧驟然渾身一震。随即也都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林天這才止住嘯聲,向喬峰和王語嫣與阿朱兩女道:“好了,大哥、阿朱,現在沒事了。”
原本一直運功相抗的喬峰頓時停下了運功,阿朱見林天的嘴巴閉上,便也都拔出塞耳的布片。放下手來。
看着滿場暈厥的群豪,喬峰不禁向着林天一挑大拇指,贊歎道:“二弟,爲兄還是第一次瞧見你這般厲害的音功之術,真乃神技,愚兄佩服之至!”
阿朱看着滿場暈倒的衆人。也不禁驚得張口結舌,美眸大睜,實在想不到林天竟然有如此本事,竟然就憑叫聲就把這麽多的敵人都給震暈了過去,簡直是神乎其技,從來沒聽說過天下武林各門各派中有哪一家有此奇功。
林天這一聲大吼确實來頭非小,乃是林天自己結合了倚天世界中金毛獅王謝遜的獅吼功,射雕之中九陰真經上的鬼域陰風吼和在段延慶哪裏得到的腹語術、逍遙派的傳音搜魂大法等音功絕技綜合所創。若不是林天的功力沒有回複到巅峰狀态,這項絕技也僅僅隻是一個雛形罷了,并不完善,要不然僅僅是這一聲大喝就能震死這聚賢莊内所有的人。而此時的林天雖然已經把聚賢莊内所有人都震暈了,但林天實際上這一聲大喝也損耗了林天大半的功力,加上剛剛又打鬥了那麽久,此時的林天身上的功力所剩無幾。
此時林天聽到喬峰的話後,臉色有些發白的對着喬峰笑着說道:“大哥過獎了,小弟這項絕技還不完善,十分損耗功力。若是少林的那兩個老和尚在堅持片刻的話,那小弟可能就幫不了大哥的忙了。”
喬峰發現了林天此時的臉色不對,知道這是林天功力損耗過具導緻的後果,正想開口讓林天趕快休息一下。卻不想這個時候聚賢莊外的一絲響動驚動了喬峰。
喬峰知道林天此時的情況已經不易再戰,害怕這裝外之人對自己兄弟兩人有什麽企圖,于是怒喝道:“什麽人?!”一聲感慨未畢,喬峰卻驟然一聲暴喝,身形如一頭猛虎般向着廳外莊牆蹿去。
然而還不等他撲到院牆跟前,就見一條黑影驟然從牆外飛起,一條長長的繩索卷住牆外一株大樹,借力一蕩便即飛躍而出,落地時已在十餘丈外,接着長索再出,又卷住更遠處的一株大樹,複又蕩出,幾個起落便已經不見了蹤影,手段與先前救走慕容複那個灰衣蒙面人幾乎是如出一轍。
林天眼中精光一閃,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冷笑。綜合他所知曉的内情,林天幾乎已經可以斷定先後這兩個人的身份。先前那個出手就走慕容複之人應該就是慕容博了,而此時出現的這個黑衣人應該就是喬峰的親生父親蕭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