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獲自由的全冠清穴道一解,立刻往後跳了一步,聲色俱厲的地指着喬峰:“對不起兄弟們的事你是還沒做,不久的将來你就會做了。”
聽到全冠清的話,喬峰感到腦子一陣發蒙?什麽叫做現在沒做将來就會做?這算什麽,當下問到:“既然我喬峰以前從沒做過對不起兄弟的事,将來也必定不會做!”
喬峰旁邊的白世鏡,聽到全冠清的話立刻忍不住破口大罵:“将來個屁,喬幫主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既然往日不曾做過那等壞事,那将來也必定不會做的,全冠清,你别他媽滿嘴噴糞,别以爲我不知道,平日裏都是你在暗地裏說喬幫主的壞話,還到處造謠說喬幫主如何如何的,除了一些腦袋被門縫夾過的白癡會聽信你的,誰信?你還不是惦記着人家喬幫主的位子,打的好算盤啊。”氣極之下,白世鏡連連冷笑起來。
原來早就有人看我不順眼了!喬峰恍然大悟的想到,若非今日白執法提起,想必那些話一定是非常難聽的了,真的難爲了白執法他們了,喬峰溫言的制止了白世鏡繼續罵下去的沖動:“白執法,喬峰以爲一直以來都大家都全心維護着我喬峰,可是今天,我喬峰才知道并非如此,既然宋長老奚長老都對我喬峰有所不滿,你就讓全舵主說下去,把事情的始末說個明白,也好讓喬峰知道,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對。”
未等全冠清說話,那矮胖的奚長老便沖動的跨出來一大步,甕聲甕氣的說道:“喬幫主,我反對你,是我的不對,你不用多說了,回頭我老奚便把這項上人頭送上,隻是還請你别爲難我老奚手下的那些弟兄就得了,他們不知情的。”
看到奚長老自願授首,全冠清兀自不死心的大叫道:“大家千萬莫要上了當啊,我相信馬副幫主的死必定是喬峰所爲。”此言一出,不但是丐幫幫衆,就連那些好事前來的江湖人士都是渾身一震,殺害自家弟兄這種做法在江湖之上,乃是最大的一條禁忌!
“什麽!”喬峰簡直不能相信這個家夥居然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誣陷自己。
看到衆人的反應,全冠清暗暗欣喜,看來自己還有機會,當下朗朗說道:“你一直将馬副幫主視爲眼中釘肉中刺,不除掉他你是日夜不得安甯,我完全有理由認爲你就是殺害馬副幫主的兇手,難道不是嗎?”仿佛全冠清真的親眼見到喬峰殺了馬大元一般,一番毫無根據,完全站不住腳的假話,在他那傳神的表演下,居然讓不少人都懷疑起喬峰的爲人來。這樣的演技,就連林天都自歎拂如。
喬峰毫不爲之所動,緩緩的搖了下頭,堅決的說道:“不是,雖然平日裏我與馬副幫主不甚交談,交情也不深,但是我喬峰從沒有過害他的念頭,我喬峰可以當着蒼天與在場所有英雄的面發誓,假如我喬峰有過一絲一毫想要殘害馬副幫主的念頭,定叫我不得好死,受盡天下英雄唾罵!”字字句句都顯出喬峰那豪邁的英雄氣概,半點都沒有作假的樣子。
那全冠清當即譏笑道:“裝得倒挺像的,那我問你,爲什麽我們大家來姑蘇找那慕容複麻煩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
喬峰聞言對着四外的衆人抱了下拳,鄙夷的看了全冠清一眼,對着周圍的所有的人緩緩的說道:“諸位,至于維護慕容複家眷一事,喬峰認爲并沒作錯什麽,先不論這幾人是否慕容複的家眷,我丐幫開幫數百年,江湖上人人稱頌,并非因爲人多勢重,武功高強,而是我丐幫一向行俠丈義,主持公道,我喬峰不讓大家爲難于他人,而是爲我丐幫數百年聲譽着想,試想假如傳出去,人家都說我丐幫幫衆長老以衆欺寡,合力擒拿人家慕容複的家眷,我丐幫在江湖上還有什麽地位可言?我丐幫宋奚陳吳四長老,那一位不是名重武林的前輩?相比之下,丐幫和四位長老的名聲與幾個與慕容複無關重要的家眷,孰輕孰重,大家自然知道,不用我喬峰多說,全舵主,莫非你是存心要讓我丐幫丢光聲譽不成?”一記不輕不重的馬屁,拍得幾個長老心裏都是愧疚不已,自己如此對他,到頭來還是要他來維護,活了一大把年紀,莫非都活狗身上了不成?
白世鏡惟恐事情再說下去恐怕會遭變故,當即開口對喬峰說道:“幫主,像這種不識時務犯上作亂的叛徒你還跟他多說什麽,還請幫主按照幫規處置了事,以免他再鼓惑人心,挑撥我丐幫兄弟間的感情。”
那全冠清一聽白世鏡催促喬峰處置自己,當下驚得面色煞白,嘴唇哆嗦,我不想死啊!擡眼向吳長風投去求救的目光,卻不料吳長風理都不理他,怅然長歎一聲,滿是滄桑的道:“罷了罷了,喬幫主,我們這些老糊塗如此背叛你,你還如此維護這着我們幾人,假若現在還認爲你是謀害馬副幫主的兇手的話,當真是良心給狗吃了,我吳長風是個粗人,玩陰謀真的不懂,才導緻今日誤信小人讒言,陷你于不忠不義之中,此等行爲,與叛幫無二,白執法,你請法刀來吧,依照幫規,我吳長風自行了斷便是了。”
白世鏡語氣中絲毫不帶感情,冷冰冰的對身邊的弟子吐出了幾個字:“執法弟子,請本幫法刀!”
“是!”身後九名執法弟子異口同聲的吼到。每人從背後布袋中取出一個黃布包袱,打開包袱,取出一柄短刀。九柄精光燦然的短刀并列在一起,一樣的長短大小,火光照耀之下,刀刃上閃出藍森森的光彩。
白世鏡歎了口氣,說道:“宋奚陳吳四長老誤信人言,圖謀叛亂,危害本幫大業,罪當一刀處死。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造謠惑衆,鼓動内亂,罪當九刀處死。參與叛亂的各舵弟子,各領罪責,日後詳加查究,分别處罰。”
白世鏡看了眼吳長風,心下暗歎了一下,吳老哥,抱歉了,是你對不起幫主在先的,怪不得兄弟了,歎了一下,大聲的說道:“本幫吳奚陳宋,四位長老誤聽讒言,意圖謀反,罪孽深重,當受幫規一刀刺死之刑;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造謠惑衆,挑動内亂,煽動四大長老犯上作亂,罪無可恕,當受九刀斃命之刑,執法弟子,上法刀!”
吳長風顫顫巍巍的拿起了那把長僅一尺的狹長短刀,雙目中流出了兩行渾濁的眼淚,昂天悲呼一聲:“老幫主,我對不起您老了,老吳愧對您的栽培了,我老吳來了。”言畢,臉上神色一變,短刀猛的往回一送,就在短刀入腹部的瞬間,吳長風都已經感受到了刀尖的冰寒之氣的時候,隻覺自己手腕一痛,手中的法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喬峰奪了過去。
“喬幫主,莫非你連我自行了斷都不允?”吳長風看到喬峰多了自己手中的法刀後,臉色煞白聲音嘶啞的說道。
也不怪吳長風如此,叛幫重罪,别說是丐幫,換做其他别的幫派,也是絕對不可饒恕的,這要是傳到江湖上自己還有臉可混嗎?還不如自我了結了,最起碼還能留下一份尊嚴。也算是主動承擔自己錯誤的一條漢子,見喬峰奪了自己的法刀,以爲喬峰是不打算讓自己這麽輕易的死去,心下不免感到凄涼,故而才會有此一問。
喬峰淡定的笑了笑,走到了那個臨時做成的刀架子前,抽出其中一把,對着吳長風慘然一笑,就在衆人以爲喬峰要親手手刃吳長老之時,喬峰卻把那把刀子唰的插進了自己左肩。
“幫主!”丐幫四老看得真切,完全沒有料到喬峰會如此作來,當下驚呼出來。
林天對這一幕情景可謂是記憶憂心啊,若說金庸筆下第一英雄人物,喬峰有太多的高光時刻了,但這杏子林自殘救下丐幫四老,絕對是喬峰這個人物第一個高光出場。林天雖然擔心喬峰,但也知道喬峰下手有分寸,所賜之處都不是要害,更能起到收買人心的效果,故而才沒有出面阻止喬峰。
感受到刀子入肉瞬間的疼痛,喬峰強忍着那痛楚,暗運内力逼住血脈的流動,待感覺到血已經止住之後,才微喘了口氣,緩緩的向白世鏡說道:“白執法,本幫幫規之中,有這麽一條:‘本幫弟子犯規,不得輕赦,幫主卻加寬容,亦須自流鮮血,以洗淨其罪。’是也不是?”
看到喬峰那瘋狂的行爲,就算白世鏡的心腸真是鐵石所鑄的也不禁動容不已,那如同萬年堅冰老臉不自然的抽動了一下。白世鏡猶豫了一下,還是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是有那麽一條,但幫主你有想過沒有?爲了這種人,值得嗎?”
喬峰沉重的回答道:“隻要不壞祖宗遺法,那就好了。”轉而裝作輕松的對吳長風道:“吳長老,當年你獨守鷹愁峽,力抗西夏‘一品堂’的高手,使其行刺楊家将的陰謀無法得逞。單憑楊元帥贈給你的那面‘記功金牌’,便可免了你今日之罪。你取出來給大家瞧瞧吧!”
吳長風看着喬峰那殘酷的樣子,突然間聽到喬峰不提别的反而把自己當年的戰績拿出來炫耀,想及那早已經到了金鋪老闆手中的那面金牌,心下沒有絲毫欣喜的同時,十分扭捏的說道:“這個。。。。。。這個。。。。。。金牌。。。。。。。我弄丢了!”說完,吳長風羞愧的低下了頭。
看到平日裏這麽一個胡子拉喳的漢子,此刻居然作出如此神情,不但是喬峰,就連在場所有的人都深感意外。喬峰豪爽的笑了笑,打趣的說道:“如何會不見了?”
吳長風心想死都不怕了,再丢個人又算什麽,當下脖子一粗道:“是自己弄丢了的。嗯。。。。。。那一天我酒瘾大發,沒錢買酒,把金牌賣了給金鋪子啦。”
喬峰暢然一笑:“爽快,爽快,隻是未免對不起楊元帥了。”吳長風一聽,立刻羞得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洞鑽進去,心裏卻也十分的感激喬峰,不但不殺自己,反而拿出自己當年的功績來炫耀,假如自己還在懷疑喬峰的話,那就真的豬狗不如了,當即站了出來,大聲的說道:“幫主,你大仁大義,不計前嫌,吳長風這條性命,從此交了給你。人家說你這個那個,我再也不信了,誰還敢再亂說,看我老吳不喀嚓的一下,扭斷他的脖子不成。”說着,還拿手比示了一下扭脖子的動作,直看得旁邊的呂雲飛吃驚不已,莫非這吳長風也有嶽老三的愛好不成?
周圍一衆江湖人士都是暗暗偷笑,不成想名動江湖的丐幫六老中的吳老六居然是如此的混人,爲了喝酒,連楊将軍所增的記功金牌都拿去當酒喝,強!
聽了吳長風的話,喬峰大感寬慰,這刀挨得值了,當下拍拍他的肩頭,笑道:“咱們做叫化子的,沒飯吃,沒酒喝,盡管向人家讨啊,用不着把楊将軍增的金牌給賣了。”當下,吳長風再次狂汗起來,羞愧的低下了頭去,再也不敢說些什麽,生怕再丢一次人,今天他丢人的次數,可是他有生以來丢得最多的一天了。
打趣完吳長風,喬峰走到了宋長老面前,沒有說些什麽,隻是深沉的凝視着宋長老,後者本來就于心有愧,被他這麽一看,更是感到混身不自在。喬峰看也不看,右手往後一擺,那身後不遠處的刀架猛的顫抖了一下,其中一把短刀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握住一般,嗖的一下飛蹿到喬峰的手中。喬峰這一手武功立刻引起場中衆人的騷動,内力深厚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外放,這點誰都知道,可要深厚到能往回吸,卻沒有幾人見識過,最多也隻是聽說過丐幫有門叫做叫擒龍功的功夫,但卻沒幾人是真正見識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