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就見全冠清問道:“幫主何出此言?難道幫主你已經找到了真兇,抑或是證明不是姑蘇慕容殺害馬副幫主的證據?否則隻怕兄弟們不肯心服。”
這時候不僅是喬峰和林天,便連王語嫣等人也都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全冠清雖然口稱幫主,但對喬峰哪裏有一絲半點屬下面對幫主的樣子?這口吻簡直就是在質詢诘問,哪有幫衆對幫主如此說話的?
喬峰目中閃過一抹怒色,想他執掌丐幫數年,在幫中威望素著,幫衆素來對他極爲敬慕,何曾如此被手下人對待過?
不過他也知道此時情勢非同尋常,稍有不慎便可能釀成大變,因此不得不壓下胸中怒火,淡淡的道:“我也是從一位朋友的口中得知,在兩個多月前馬二哥被害時,慕容公子還在姑蘇家中,根本就沒時間去作案。”
“哦?”全冠清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說道:“那不知幫主你是聽哪位朋友說的?能否把他叫出來,讓我們大家當面問問?”
喬峰眼中怒色漸濃,正待說話,便見林天驟然踏前一步,微笑說道:“不必叫了,這件事是我告訴大哥的,這位全舵主,你有什麽話就盡管問我吧!”
喬峰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感動,臉上卻不由得浮現出些許憂色。
他深知全冠清不僅武功高強,不次于幫中的六大長老,而且爲人足智多謀、工于心計,極是精明強幹,本是他的得力屬下,但現下幫内生變,這全冠清看樣子也參與當中,甚至還可能是其中首腦,那便變成了他的大敵。
以喬峰對全冠清的了解,對方既然敢來當面與他頂撞,隻怕是布局已成,情勢定已到了極爲兇險的關頭。他雖想行險一搏,消弭這場大禍,卻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他并不想将林天這個新剛剛結拜的義弟卷入其中,以免受他牽累,故而先前回答全冠清問話時,喬峰才隻說是從朋友口中得知,而未道出具體姓名,不想林天卻明知情勢危急還主動站出來替他作證。
這時就聽全冠清冷聲問道:“不知這位公子與那慕容複是何關系?又是怎麽知道慕容複在兩個多月前根本就沒有離家出門的?”
林天道:“我本人與慕容複沒有半點關系,隻是在下未婚妻乃是慕容複的表妹。”
“既然如此那這位公子的話也不可信!”全冠清冷笑着說道:“況且剛剛你出手救下了風波惡,這都是大家親眼瞧見的。誰知道你是不是爲了給慕容複開脫而故意編造謊言來欺騙我們丐幫?你當我們大家都是傻子麽?”
在場的丐幫幫衆聞言,或是面露疑色,或是微微點頭,顯然都覺全冠清的話甚是有理。喬峰和王語嫣等人見狀卻都忍不住面露擔憂之色。心下都有些擔心林天替人作證不成,反倒将自己給搭進裏面去。
倒是林天沒有太在乎全冠清之言,反而笑着說道:“既然你說我的話不足取信,難以洗脫慕容複身上的嫌疑。我倒是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了,那你們又是憑什麽就一口咬定這兇手是慕容複呢?”
全冠清成竹在胸的道:“這還有什麽可說的?我幫馬副幫主他最得意的絕技便是‘鎖喉擒拿手’。一手鎖喉擒拿的功夫天下無雙無對,可他自己卻是被人捏碎喉骨而死,除了号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姑蘇慕容氏,又有誰能以馬副幫主他本身的絕技傷他?”
林天冷笑着搖了搖頭:“隻怕未必!”
說話間就見林天身形驟然一動,仿佛閃電般般向着全冠清撲了過去,本來兩人相距足有數丈之地。但林天上一刻身形剛動,下一刻便已經到了全冠清的面前,一隻手在他的胸前一掃而過,施展出桃花島蘭花拂穴手的功夫,手指撩動間便将全冠清胸口的“中庭”和“鸠尾”**掃中,頓時封住了他的穴道。
這一變故卻是大出衆人意料之外,全冠清武功之強,不輸于在場的丐幫四老,又與林天相距數丈,在場衆人誰也沒想到他會對全冠清突然出手。而且一出手竟然如此迅疾淩厲,以全冠清的武功,竟然連一招也無法還手便被制住!
“小子你安敢偷下毒手!”
那長臂叟陳長老離得最近,又對林天心有記恨,早有對他動武之心。因此也是最先反應過來,一躍身跳到林天身前,掄動手中麻袋,揮起一團黃影便向着他迎頭罩來。
林天眼中冷芒一閃,身形閃電般一轉,頓時轉到了那陳長老的身後,反掌一擊,“啪”的一下拍在對方的後背“至陽穴”之上,封住了對方的穴道。
陳長老身形頓時僵直,掄起的麻袋打在地上,“啪嗒”一聲響,一連三隻五彩斑斓的小蠍子從麻袋口甩出落在地上,顯然這三隻毒蠍子就是給林天準備的,若非他身形閃轉得快,這三隻蠍子隻怕就給他蜇上了。
這時候另外的三大長老也都已經反應了過來,怒吼一聲,各持兵刃就要沖過來圍攻林天。
“咻咻咻……”
一陣密集的刺耳尖嘯驟然響起,十數道銀光破空而出,轉瞬間便分射到了那三大長老的身前。三大長老隻覺身前勁風呼嘯光華一閃,急忙各揮兵刃向前格去,隻是他們雖也格擋開了其中的一兩道,卻格擋不住所有的銀光,幾乎同時覺得身前數處要穴一麻,便被封住了穴道。
林天這幾下兔起鹘落,一氣呵成,似乎行若無事,其實卻是連出淩波微步、蘭花拂穴手、彈指神通等數種絕學,實已是全力施爲,因此才在轉瞬之間便将丐幫四老和全冠清五人盡數制住。
丐幫四老和全冠清的武功與林天相差甚遠,林天想要制住他們并不難,但難就難在要在轉瞬之間便将幾人盡數制住,不能給衆人以絲毫的反應之機。這其中若是稍有差池,便不能将這一切都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完成,屆時這五人中随便誰登高一呼,局勢立時就會變得不可收拾!
直到這時候,那些丐幫幫衆才反應過來,各自舉兵刃就要對林天群起而攻之。卻見林天已經将手放在了陳長老和全冠清兩人的脖頸之上,似乎随時就要捏斷兩人的脖子一般,喝了一聲:“都别動!”
全冠清穴道被封,咽喉要害被人掌握,不禁臉色慘白,扯着嗓子叫道:“喬峰,你這是要借外人之手屠戮幫中兄弟麽?馬副幫主就是這麽叫你害死的吧?”
全冠清也沒料到林天會突然對他動手,而且還如此之厲害,竟然一出手便将他和與他同謀的四大長老盡數制住,他們這變亂還未來得及發動,他們這些首腦便已經落在了對方的手中。
不過全冠清也不是等閑之輩,瞬息間便已想到他們這些首腦都已遭擒,指望着手下那些幫衆能救他脫身根本就不現實,眼下在場衆人中唯一有這個本事的便隻有喬峰一人,因此他便首先将一頂大帽子扣在了喬峰的頭上。
其實他也不知道林天此舉到底是不是出于喬峰的授意,但無論是否與喬峰有關,率先站在道義的制高點上,先将勾結外人殘害本幫兄弟的帽子扣上去總是不錯的,逼着喬峰做出反應。隻要喬峰不想帶上這頂大帽子,就得想辦法放了或者救下他們。
“全舵主說的不錯,喬峰,你這就忍不住要對我們下手了麽?”那陳長老與全冠清的關系最近,率先猜到了全冠清的意圖,也跟着怒聲叫道。
其他三大長老和衆多丐幫幫衆聽了兩人的喊話也都将懷疑的目光投向了喬峰,想要看看他如何反應,林天此舉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于他的授意。
喬峰見狀也知道不能再不出聲,便一臉嚴肅的問道:“賢弟,你這是什麽意思?”
其實對于林天突然襲擊,喬峰才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如果他在第一時間便即出手阻止,林天即便能夠将全冠清制住,也絕沒機會将陳長老以及剩下的丐幫三老制服,甚至能否将最先制住的全冠清控制在手裏都很難說。
不過喬峰早已看出全冠清和丐幫四老的情形不對,隻怕幫中内亂已生,而這五個人很可能就是其中首腦。而且他與林天相交時間雖短,卻對林天印象頗佳,覺得林天此番行徑必有深意,這才沒有及時出手阻止,想先看看情況再說。
這時就見林天哈哈一笑,道:“全舵主,陳長老,你們兩位未免也太敏感了些,我與幾位無冤無仇,又怎會突對幾位下毒手呢?我隻是想以此手段來證明一件事而已,隻是沒想到諸位的反應有些過激,在下爲求自保,不得已将幾位制住,得罪之處,還望諸位見諒。”
聽了林天這話,衆人不禁又驚又疑,不知他此言有幾分真,幾分假。全冠清叫道:“你胡說,什麽事需要你突施暗算來證明?再說你現在以手拿住我與陳長老的要害,不是在行脅迫之舉又是在做什麽?”
林天淡淡一笑道:“我這是在以事實來證明一件事,那就是貴幫馬副幫主的被害,未必便是慕容複下的手!”
“笑話,你用這無恥偷襲的卑鄙手段能夠證明什麽?證明你是姑蘇慕容的走狗麽?”
那陳長老忍不住大聲叫罵起來,但一些頭腦聰明之輩卻已經隐隐猜到了林天的用意之所在。
喬峰雙目一亮;全冠清的眼中亦是閃過一抹精光;一旁觀看的王語嫣目露奇光、若有所思,阿朱忍不住将雙手一拍,笑道:“我明白了!”
“阿朱姐姐,什麽你明白了?”眼見阿朱如此,一旁的阿碧忍不住好奇問道。
阿朱道:“我明白林公子的用意了。”
“林公子有什麽用意了,我怎麽看不出來啊?阿朱姐姐你能不能把話說得明白些?”阿碧依舊有些迷糊的說道。
阿朱笑道:“你個小笨蛋,你想啊,他們丐幫之所以懷疑是咱們公子爺殺了他們的馬副幫主,不就是因爲他們的馬副幫主是喉骨碎裂而死,似乎是被他本身最擅長的那個什麽‘鎖喉擒拿手’所殺麽?”
“可現在林公子已經用事實證明了,這種事也不一定隻有咱們姑蘇慕容家能夠做到,其實隻要像林公子這般預先以點穴之類的功夫将對方給制住,随便什麽人不都能将他們那位馬副幫主的喉嚨捏碎麽?”
說到這裏,阿朱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将雙掌一拍,道:“對了,其實還不光點穴功夫,就算不會點穴的人,也可以用迷藥之類的東西,隻要能夠讓那位馬副幫主沒了反抗的能力,還不是想怎麽擺弄就怎麽擺弄?别說是裝那個什麽‘鎖喉擒拿手’了,就是裝什麽其他的武功殺的人,不也一樣麽?”
“原來是這樣,阿朱姐姐,你真聰明,我怎麽沒想到呢!”阿碧恍然大悟道。
阿朱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語音清脆,加上此時場面比較緊張寂靜,因此在場衆人都将她的話聽了個真切,這才明白林天突襲全冠清的用意之所在,原來是真的在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他之前的言辭。
不過在明白過來之後,許多人也不禁在心中暗道一聲“慚愧”。他們這麽多人都沒有能看出林天的用意,竟然還要人家一個小姑娘來指點提醒,實在是叫人慚愧,再看向林天的目光也不由得和緩了許多。
這時林天不禁雙掌輕拍,笑着贊道:“阿朱姑娘果然聰明。竟然一下子就看穿了在下的用意,而且還舉一反三,這下倒是省得在下再來解說了,想必在場的衆位也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阿朱抿嘴一笑:“林公子謬贊了,要不是林公子提醒,我也想不到這點。與林公子一比,我這點小聰明又算得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