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寺諸僧不禁瞠目結舌,尤其是保定帝更是驚得嘴都合不攏了,若非段譽行爲習慣都沒有變化。他都要忍不住懷疑是别人易容冒充的了,本來一點武功也不會的孩子,怎麽出去一趟回來就一下子變成絕頂高手了?這未免也太荒誕了吧!
眼見段譽與鸠摩智鬥得絲毫不落下風,林天也不禁暗贊段譽的好運,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便晉升先天,而且還是一口氣便臻入了先天小成階段,竟能與鸠摩智這種成名多年的先天小成大高手鬥個旗鼓相當,簡直就是一步登天。
其實像北冥神功這等吸人内力的武功雖然速成,但想要晉升先天其實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境界上的瓶頸并不是那麽好突破的。就拿林天的七位師兄武當七俠來說吧,武當派的武學可謂是當世一絕,尤爲注重内功修爲,張三豐所創的純陽無極功雖出自九陽真經,但卻并不比九陽真經上的武學遜色,武當七俠修煉那麽多年的純陽無極功,又有幾人能夠突破架構把這項武當絕技修煉到大圓滿的境界呢?就更不要說向段譽這樣半路出家的半吊子了。北冥神功雖然可以速成,但先天内力和後天内力有着本質上的區别。想走捷徑,就得越階吸功,以後天之境的内功修爲去吸取先天高手的内力才行。可北冥神功雖然煉化吸收異種真氣的效率極高,但在吸收功力時可是有着風險的,若是下手的對象功力高出于己,不但不能吸收到對方的功力,甚至還會引發功力倒灌。
故而一般後天武者即便是修練了北冥神功,也是根本不敢去吸先天高手的内力,而僅靠吸取後天内力,便是把膻中氣海都漲破了也别想晉升先天。
不過段譽卻是運氣絕佳,先是在誤打誤撞之下吸得了黃眉老僧的近半先天内力,後來又得本因、本觀、本參、本相和保定帝五大先天高手的内力灌注,以圖壓制他體内紊亂真氣,有了這麽多先天高手的内力爲引,段譽才得以輕易的返後天爲先天,一舉臻至先天小成之境。待以後将一身内力熟練運用,當可跻身江湖頂尖高手之列!
便在林天心念轉動之際,段譽與鸠摩智也已鬥到了酣處。刀罡呼嘯,劍氣縱橫,鸠摩智隻覺得對方内勁越來越強,劍法也是變化莫測,随時自創新意,與方才與他相鬥的本因、本相等人拘泥于套路的劍招大不相同,令人實難捉摸,防不勝防。
鸠摩智哪裏知道,不是段譽劍法比本因等人高明,而是因爲他記不住六路劍法中那許多的繁複招式,不過在危急中随指亂刺,哪裏是什麽自創新招了?隻不過他六路劍法齊使,靈巧變換,迅疾無倫,便是随手亂刺也能發揮出莫大威力,令鸠摩智疲于應付而已。
鸠摩智手忙腳亂的應付着段譽密集淩厲的六脈神劍,心中既驚且悔:“我隻道我神功大成,此番前來大理定能得償所願,誰料到天龍寺中居然伏得有這樣一個青年高手,居然将六脈神劍盡數練成,今日我當真是自取其辱。”
“且住!”
心念動處,鸠摩智突然間“嗤嗤嗤”連劈三刀,擋住段譽刺來的數道劍氣,大叫一聲就準備低頭認輸。
心中一時間不免灰心喪氣,先是被林天挫敗謀算,又被這麽一個段家後輩打得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連續在兩個小年輕的手裏栽跟頭,他堂堂大輪明王的威名掃地,還有什麽臉面在此争搶搏勝?
現在的段譽還是一身的書呆子氣,也沒多少江湖經驗,聽得對方叫停,當即便住手不攻,想要聽聽鸠摩智怎麽說。隻是他的武功乃是半吊子,真氣雖然雄厚無比,卻不能随意收發,半懂不懂,一股内勁已經被催運得湧到了指尖卻不知道該如何收回,隻得将手指一擡,向着屋頂指去,“嗤”的一聲響,将木質的房頂刺出了一個小洞。
說起來還是段譽這人太過實在,雖然剛剛才經過一番磨難,可還是沒有充分的認識到江湖險惡,便是有心停手,将最後一劍施展完了再罷手也完全來得及,鸠摩智既然連前面那麽多劍都擋住了,也不會在乎再多這一劍。
隻是段譽卻覺得對方既然已經請求罷手,他就該得饒人處且饒人才是,卻不知他這匆忙間向上亂刺這一劍,卻恰恰将他自身的短闆弱點暴露給了對方。
鸠摩智見段譽臉有迷惘之色,收斂内勁真氣時也是手忙腳亂,全然不知所雲,就像是個沒怎麽練過武的普通人一般,腦中頓時閃過一道靈光,心念動處,當即縱身而上,揮掌徑直向着段譽的臉上擊去。
段譽乃是在諸般機緣巧合之下才學會了六脈神劍這門江湖上最高深的武學,但于尋常的拳腳兵刃功夫卻是全然不會。鸠摩智揮出的這一掌隐伏着七八招的後着,原也是極爲高明的掌法,然而比之他先前所使用的以内勁凝聚刀罡摧敵傷人的火焰刀,其間深淺難易,相去自不可以道裏計。
本來世上任何技藝學問,決無會深不會淺、會難不會易的道理,可段譽的武功卻偏偏是個例外。他見鸠摩智揮掌打到,頓時沒了主意,也不知該如何應對,本能的便毛手毛腳的伸臂去格擋,想要将對方的來掌隔開。
隻是以段譽連半點拳腳功夫都沒練過的水準,又豈會是鸠摩智這等武學大行家的對手?但見鸠摩智右掌隻是輕巧一翻,便已閃電般讓過了段譽格來的手臂,一把抓在了他胸口的“神封穴”之上,段譽立時便全身酸軟,動彈不得。
鸠摩智所抓中的“神封穴”屬于十二正經中的“足少陰腎經”,段譽的北冥神功并沒有練到那裏,因此被鸠摩智掌心内勁一吐,頓時就将他的穴道封住了。
鸠摩智雖已瞧出段譽武學之中似乎隐伏着極大的破綻,好像基本功并不紮實,一時敵不過他的六脈神劍,便想以别項高深武功取勝。但即便是鸠摩智自己也決計沒有料想到竟能如此輕易便将對方制住,簡直可說是手到擒來,比制服一個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也難不到哪裏去。
因爲太容易得手了,便是鸠摩智自己心裏都忍不住犯嘀咕,生怕段譽是故意裝模作樣,其實另有詭計。因此在拿住他的“神封穴”之後,手下卻是絲毫不停,另外一隻手随即伸指連點,一連封住了他“極泉”、“大椎”、“京門”等數處大穴。而這些穴道所屬的經脈,段譽也都沒練過,因此都被封得實實的。
天龍寺諸僧不禁傻眼了。他們實在沒有想到事情竟會發展到這種地步,前一刻還在大發神威打得鸠摩智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的段譽,下一刻便萎了,竟然如此輕而易舉的便被對方制住,甚至連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能給他們,還沒等他們出手相救,竟然就已經落到了鸠摩智的手裏,這前後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
“鸠摩智,你給我撒手!”
不過他們沒有反應過來,不代表别人也沒有反應過來,就在天龍寺諸僧驚詫未消,鸠摩智剛剛将段譽身上數處大穴點中封住,剛要松口氣之時,就聽一聲厲喝響起,一道人影從旁蹿出,一把抓住了段譽的手臂,正是林天。
因爲熟知原著。林天早就知道段譽的武功是半吊子,在原本的曆史上不知出過多少醜,因此一見他出頭與鸠摩智動手,林天心中便暗叫糟糕,隻是當時内息紊亂未平,難以出言阻止。
而等他将内息平複下來,段譽已經和鸠摩智大打出手。刀罡劍氣縱橫交錯,呼嘯如風刀刃雨,即便是以他的武功也不易插手了。
不過因爲心有準備,所以面對段譽驟然失手遭擒這一突變,林天卻是在場衆人中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在段譽失陷的第一時間便出了手。
林天一把抓住段譽的手腕。北冥神功中的吸功法門運起,段譽渾身一震,頓時便感到自家内力向外宣洩而出,心中不由升起了一個念頭:“林兄怎麽會施展北冥神功來吸我的内力?”
不過緊接着段譽便明白了林天的用意,因爲就在下一刻,他便感覺到一股渾厚的内力從他胸前的“神封穴”洶湧而來,在他體内經脈之中流過一遭。便沿着他的手臂湧入到了林天的體内。
鸠摩智覺察到自身真力急瀉而出,頓時臉色大變,心中暗呼一聲:“化功大法!”仿佛受驚的兔子一般忙不疊的撒手後撤。也虧得他反應迅速,加之林天的吸功效力經過段譽身體的傳導差了一層,這才及時脫身。若是他再稍微遲疑一點,隻怕就是想撒手抽身都來不及了。
林天不禁暗叫可惜,鸠摩智這番僧還真不好對付,一瞧情勢不對跑得比兔子還快。還沒等他瀉出的内力還傳入林天的體内,吸功鏈條尚未接實之時便即抽身,這也讓林天趁機吸他功力的盤算落了空。
否則林天也不介意一口氣吸幹了對方,早早就廢掉這番僧的一身功力,替他早得解脫!
心念轉動之餘,林天手上卻是絲毫不慢,一伸手将段譽拉到身前。手指連點數下,将段譽身上封住的穴道解開,接着用手一推,便将段譽推到了着急上前來的保定帝段正明身邊。
保定帝伸手将段譽扶住。心中暗叫慚愧,他這個親伯父在場,侄兒遇到了危險卻要勞動别人出手來救,實在讓他羞慚。
同時心中對林天也不禁升起萬分感激,人家先是将他從鸠摩智的手中救出,又把侄兒段譽從鸠摩智的手裏救下,今天若是沒有林天在,他們段家算是徹底把跟頭栽到家了!
鸠摩智這一驚卻是非同小可,退出兩步,驚疑不定的向着段譽和林天兩人看了兩眼,随即向着林天點了點頭道:“想不到林少俠身爲中原武林的俊彥英傑,卻去結交星宿老人,研習‘化功大法’這等奇門武學,奇怪,奇怪,真是叫小僧大開眼界!”
饒是鸠摩智淵博多智,也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麽武功是能夠吸人内力的,因此本能的就想到了具有相類似功效的“化功大法”上去。畢竟星宿老怪丁春秋的臭名實在是太響亮了,尤其星宿海算起來還算是吐蕃國的轄下,與鸠摩智還算是近鄰,想到他的頭上也具不足爲奇了。
開始鸠摩智對是誰對他施展的“化功大法”還有些疑慮,畢竟與他發生身體接觸的是段譽,而且段譽之前輕易被擒的情況也很令人懷疑。
不過轉念想起林天先前出手時所說的叫他“撒手”之語,又知大理段氏向來專精祖傳武學,鸠摩智最終還是認定是林天對他使用的“化功大法”,而非段譽。
不過他自重身份,雖然此番行事稱得上卑鄙,卻不肯如尋常江湖人物一般随意出口傷人,因此将“星宿老怪”稱爲“星宿老人”。武林人士都稱這“化功大法”爲妖功邪術,他卻稱之爲“奇門武學”。
卻是經過之前的一番交手,鸠摩智對林天的内力修爲也有所知,料想當不在星宿老怪丁春秋之下,不會是丁春秋的的弟子傳人,是以用了“結交”兩字。
林天冷笑一聲:“久聞你大輪明王乃是高僧大德,識見非凡,現在看來卻是聞名不如見面。不僅行事如此的不擇手段,連見識也是這麽的淺薄,那星宿老怪擅于暗算偷襲,卑鄙無恥,我林天豈會跟他有何關連?”
鸠摩智一怔,臉上微微一紅,林天言語中的“暗算偷襲,卑鄙無恥”這八個字,自是指斥他之前的舉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