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一搶船咱們兩個立時就得暴露,到時候就不好玩了。”林天笑着搖了搖頭說道“等着看好戲吧,這陸少莊主雖然武功并不是十分出色,但卻不是死闆之人,這金國欽使未必是他的對手!”
就在這時,忽然聽見前面群盜齊聲高呼,林天四人縱目望去,隻見那金國欽使所率的船隊一艘艘的正在慢慢沉下,想來是被潛水的水鬼鑿穿了船底。果然,青旗招展中,有兩艘快艇趕到禀報“啓禀大當家的,咱們兄弟将金狗的船給鑿沉,金狗盡數落了水,兄弟們正在抓落水狗呢!”
陸冠英大喜,當即躍回了大船等候。
過不多時,海螺齊鳴,快艇将金國的欽使、衛兵、随從等陸續押上大船。林天等人見被押來的金國俘虜中當先一人正是楊康,隻見他手腳都已被綁得結結實實,兩眼緊閉,想是喝飽了水,但胸口起伏,仍有呼吸,顯然隻是暫時暈厥,并沒有喪命。
一衆水盜頭領前來向陸冠英交令禀報道“啓禀大當家的,金狗欽使一行除了被咱們兄弟打殺和淹死的,剩下的大多都已拿獲,隻是金狗欽使身邊的一個頭上長有三個肉瘤的硬點子趁亂逃了出去,還請大當家恕罪。”
“頭上長有三個肉瘤的硬點子?莫非是三頭蛟侯通海?隻是他怎麽會跟楊康在一起的?莫非也是因爲蝴蝶效應?”偷聽的林天心中一動,暗自驚疑,随即發現黃蓉這時候也向他看來,顯然也想到了侯通海的身上。
林天猜得沒錯,三頭蛟侯通海正是受了他的影響才跟着楊康一起來的。經過在金國中都一役,被淩牧雲吓得不輕的完顔洪烈算是深刻的見識到了武林高手的厲害,所以在派楊康作爲金國欽使出使宋朝之時,因爲擔心楊康的安全,所以就派了三頭蛟侯通海随行保護楊康的安全,此番遭到陸冠英麾下的太湖水盜劫道,他與楊康大發神威殺上了不少的太湖水盜,後來所在的船隻被鑿沉,楊康不通水性被灌暈遭擒,而他本就是黃河大盜出身,外号三頭蛟,水性自然相當不錯,所以趁亂沖出水盜們的圍堵逃了出去。
陸冠英聽說還有漏網之魚,立刻派出數路人馬搜索追拿。不過侯通海水性了得,雖然一連派出幾撥人馬搜找了一個多時辰,也沒有能夠将侯通海找到。不知不覺間天色已亮,日光自東射來,水波晃動,猶如萬道金蛇在船邊飛舞一般。
陸冠英見天都已經亮了,也就不再爲一個漏網之魚而繼續耽擱,傳出号令道“留下一些兄弟繼續搜找那個逃走的金狗,各寨寨主齊赴歸雲莊,開宴慶功,其餘衆頭領率部回寨,聽候論功領賞。”
群盜頓時歡聲雷動。大小船隻向四方分散,漸漸隐入煙霧之中。湖上群鷗來去,白帆點點,青峰悄立,綠波蕩漾,又回複了一片甯靜。
待到船隊回莊,林天四人等陸冠英與群盜離船,這才乘人不覺,飛身上岸。群盜大勝之餘,個個興高采烈,哪想得到桅杆上一直有人躲着偷窺。黃蓉相準了地位,仍與林天三人從莊後圍牆跳進,回到卧室之中。
這時服侍他們的莊丁已到房前來看了幾次,見房門緊閉,還以爲他們是前一日遊玩辛苦,在房裏大睡懶覺。林天打開房門,兩名莊丁上前請安,送上早點說道:“莊主在書房相候,請兩位用過早點,過去坐坐。”
四人吃了些面點湯包,随着莊丁來到書房。陸乘風見到幾人後笑着說道“湖邊風大,夜裏波濤拍岸,擾人清夢,四位可睡得好嗎?”
林天等人知道陸乘風意在試探,看看他們是否懷疑了些什麽,黃蓉笑着說道“波濤聲倒是無所謂,隻是夜裏聽得嗚嗚嗚的吹法螺,卻不知是哪裏的和尚和道士在做法事。”
陸乘風一笑,當下略過此事不提說道“在下收藏了一些書畫,想兩位老弟法眼鑒定。”
“當得拜觀。莊主所藏,定然都是精品。”黃蓉回道。
陸乘風當即令疏通取出書畫,黃蓉一件件的賞玩。
就在這時,蓦地裏門外傳來一陣的吆喝之聲,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聽聲音是一人在逃,後面有不少人在追,其中一人喝道“你進了歸雲莊,要想逃走,那叫做難如登天!”聽聲音正是陸冠英。
陸乘風若無其事,猶如未聞,向黃蓉問道“本朝書法,蘇黃米蔡并稱,這四大家之中,黃老弟最愛哪一家?”黃蓉正要回答,突然書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推開,一個全身濕淋淋的人闖了進來,淩牧雲和黃蓉目光掃去,發現闖進來之人正是昨夜被擒的楊康。
原來楊康長于北地不識水性,所以昨晚船沉落湖之後空有一身武藝,卻無從施展,直接被湖水灌暈了過去,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是手足被綁淪爲了階下囚。不過陸冠英等人終究還是小瞧了楊康,隻是用尋常繩索将他捆綁,卻不知楊康先後跟随丘處機和梅超風這兩個江湖一流高手學藝,一身武功着實不錯,尤其是一手九陰白骨爪更是頗爲不凡,結果被他以爪功撕斷了繩索逃了出來。哪知這歸雲莊中房屋道路皆按奇門八卦而建,若無本莊之人引路,又非精通奇門生克之變,根本就找不到出路,在陸冠英等人的追趕下慌不擇路,竟撞進了陸乘風的書房裏來。
陸冠英見楊康闖到他父親的書房裏也是一驚,他不知陸乘風其實是身負絕藝,生怕楊康傷及他父親,于是急忙搶上前來,擋在父親所坐榻前,而他後面追随而至的那些個太湖諸水寨的寨主則都擋在門口,以免再讓楊康逃竄。
林天雲心中一動,若是被楊康看到他麽你的話,那估計接下來的大戲就看不到了,于是不着痕迹的一轉身,低頭看畫。同時暗中給黃蓉三人使了個眼色,黃蓉心思玲玲剔透,看到林天的眼色之後,也大概明白了林天的意思,于是拉着郭靖和穆念慈兩人移動身形,不讓楊康看到面貌,佯裝欣賞書畫,其實暗自關注楊康動靜。
楊康眼見自己前後被堵無路可逃,當即停下來指着陸冠英罵道“賊強盜,你們明鬥不行卻暗使詭計,鑿沉船隻,也不怕江湖上的英雄好漢們知道了笑話嗎?”
陸冠英哈哈一笑道“你個金狗也配跟我們這些綠林豪傑提‘江湖’二字?簡直是笑話!”
“我久聞江南豪客的大名,隻道當真都是光明磊落的好漢子,誰想到聞名不如見面,今日一見,哼哼,卻原來隻是一群倚多爲勝的小人而已,嘿嘿,這可真是浪得虛名!”楊康諷刺道。
陸冠英聞言冷笑道“就你個金狗也敢妄加評論我們江南豪傑?你的意思是隻要我們單打獨鬥勝了你,那你就死而無怨了?”
楊康之前所言本就是激将之計,一見陸冠英說這話,當即接口道“不錯,你這歸雲莊上隻要有人能憑真功夫勝得了我,我束手就縛,要殺要剮,再無二話,可要是沒人能赢我呢?”
陸冠英也是年輕氣盛,當即說道“要是沒人能赢你,那我們就客客氣氣的放你走,絕不再絲毫留難。”
“好,那我就在這裏領教一下江南豪傑的高招,卻不知是哪一位賜教?”楊康見陸冠英果然上套,眼底閃過一抹計謀得逞之色,将眼光向着衆人一掃,雙手負在背後,嘿嘿冷笑,神态甚是倨傲。
陸冠英話剛說完,太湖莫厘峰的金頭鳌石寨主,搶先跳了出來說道“殺雞何必用牛刀,我來教訓你這個番幫的賊厮鳥!”雙拳使了一招“鍾鼓齊鳴”,直擊楊康的太陽穴。
陸冠英沒想到石寨主會突然跳出來,想攔已經來不及了,隻好關注地看着戰團,隻要一有不對,就立即出手解救。可楊康的武功實在出他的意料,石寨主剛剛一招出手,就見楊康閃身一避,接着反手抓住了對手的背心,一把把石寨主胖大的身軀扔了出去。戰鬥結束的幹淨利落。
陸冠英查看了石寨主,發現他隻是摔了一下,并無大礙,這才放心。其實楊康也不敢下毒手,惟恐惹惱了這些強盜,再來個一哄而上,他可招架不住。
陸冠英再看楊康的時候,神情就鄭重了很多。他這時才明白,隻怕他還真不是這個小王爺的對手。不過楊康是萬萬不能放走的,要想抓住他,除了象楊康說的那樣倚衆欺寡,還真就沒有什麽好辦法,可那樣實在是太失面子了。所以,他還是決定自己來試一試。于是說道“果然好俊的功夫,我來讨教幾招!走走走,咱們到外面廳裏去。”
至于之所以要求去廳裏賭鬥,卻是看出對方乃是勁敵,生怕劇鬥之際,拳風掌力波及到他父親和客人身上,他不知道林天四人及他爹其實都是武道高手,還以爲幾人不會武功,怕他們受了誤傷。
楊康冷冷一笑“比武較量哪裏都是一樣,就在這裏何妨?反正也費不了多大功夫,寨主就請賜招吧!”
陸冠英以及他麾下衆寨主聞言俱是心中暗怒,他們都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出楊康的輕蔑,言下之意就是陸冠英上場也用不了幾招就會被他打發,所以根本就不用費事換地方了。
陸冠英臉上閃過一抹怒色,伸手向着楊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好,那就如你所願,你既然來了我們歸雲莊上,就算是客,請先進招吧。”
“接招吧!”楊康卻是毫不客氣,當下左掌虛探,右手就往陸冠英胸口抓去,開門見山,一出手就是九陰白骨爪直攻要害。
陸冠英見楊康出手迅捷狠辣,胸中豪氣上湧,毫不退避,右拳直擊對方橫臂手肘,左手二指疾伸,取敵雙目,竟是與楊康對攻起來。楊康急忙斜退半步,手腕疾翻,五指如鈎抓向陸冠英的手臂……
陸冠英是臨安府雲栖寺枯木大師的得意弟子,精通仙霞門的外家拳法,那是河南嵩山少林寺的旁支,所傳也是武學正宗,武功在年輕一輩中也是佼佼之輩。而楊康先後受長春子丘處機和梅超風兩大高手的苦心調教,武功更是不凡,兩人全力相搏,隻見書房之中人影飛舞轉動,拳腳呼呼刮風,鬥得甚是激烈。
林天躲在一旁看了兩眼,發現楊康的武功比起之前在中都與郭靖交手時又有了不小的長進,尤其一手九陰白骨爪威力更甚,看樣子梅超風對楊康這個便宜弟子還是很上心的。陸冠英的武功雖然不弱,但比起楊康來卻是差了一截,恐怕在楊康手下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果然,林天的念頭剛剛轉完,就聽得“砰”的一聲,陸冠英肩頭上挨了楊康一拳,頓時身子一晃,踉跄而退,楊康得理不饒人,飛身追擊而至。
不過陸冠英熟練外家功夫,腿上功夫尤其厲害,眼見敵人乘勢進逼,後退間突然飛起左腿,足心朝上猛踢向楊康的心窩之處。這一招叫做“懷心腿”,出腿如電,極爲厲害,乃是陸冠英的自由苦練的絕招。
楊康料不到他在落敗之際還能出此絕招,也是吃了一驚,不過雖驚不亂,忙橫臂硬擋了他這一腳,随即左手一翻,五指呈爪“噗”的一聲插入了陸冠英的小腿之中,而後右掌向着陸冠英肩膀一拍,喝道“給我躺下吧!”
陸冠英腿被插傷單腿站立,肩膀上又吃了楊康一掌,被楊康這麽一推,立即站立不穩,被推的向後跌出,直撞向一個莊丁。這一下若是撞上了,不但陸冠英要受點傷,那個莊丁隻怕也要骨斷筋折。
就在這個時候,一條人影從書房的窗中竄出,恰好接住了飛跌的陸冠英,消去了勁道之後,把他安然放在地上。這飛身救人的不是别人,正是陸冠英的父親陸乘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