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亮了,再有一個小時就可以下崗,小野緊了緊背帶,用腳踢了踢靠樹打盹的武藤:“哎,醒醒,你看一會,我去上個廁所,你也真有能耐,靠着樹都能打呼噜!”
武藤不耐煩地睜開眼,對小野道:“這裏荒山野嶺的,哪都是廁所,用得着跑遠嗎?好了好了,你快去快回,真是的,讀書人就是酸……”
聽着身後的唠叨,小野深一腳淺一腳踩着腐葉,找到一棵大樹後蹲下,心情不爽,放屁三響!
“咦,不對啊,我剛才好像隻放了兩個!”
再凝神時,身後仍是一片寂靜,看來是一夜沒睡,有可能聽錯了。
心裏有事,小野一解決完就匆匆往回走,遠遠看到武藤還靠在樹邊,也就不再緊張,伸手關了保險,再次甩槍上肩,嘴裏同時說道:“武藤,我剛才好像聽到一聲輕響,你聽到沒有?”
沒有回音,也沒有呼噜聲,就連頭頂的小鳥都失去了蹤影!
不對,嚴重不對,空氣中好像有一絲血腥味,小野一驚之下猛地停住腳步,右手一抖,步槍剛從眼前劃過,左手已抓住護木!
眼前再次一晃,一張大臉帶着涼涼的晨霧貼到面前,那略帶殘忍的笑容和冰冷的眼神,宛如地獄剛沖出的笑面魔!
“喀!”
小野張嘴欲喊,身體已被勒住,咬中的東西卻硬如鋼鐵,該死的,是手雷!
兩個戰士沖上,看到小鬼子兩隻手都被壓住,隻剩兩條短腿在不停撲騰,差點笑出聲來,班長就是班長,勒個敵人都超凡脫俗!
再和劉軍眼神一對,立馬開始動作,一個捂嘴,一個下刺刀,配合得行雲流水,天衣無縫!
“好了劉班,快放下吧,再勒下去就快斷氣了!”
小野被放下,手腳捆得像粽子,嘴也被一把襪子堵住,想要發聲卻連續吞了四口:我的四個門牙啊!該死的大個子,沒事在面前挂什麽手雷哦。嘔,這是誰的襪子?
作爲一個老兵,小野承認自己栽了,也許是夜裏傷員給鬧的,也許是自己好久沒上戰場,警覺性有點誤差,現在輸就輸了,沒啥好埋怨的,見慣了死亡之後,他也失去了活下去的願望,隻可惜沒有發出警報,可惜那些新兵了!
“班長,我聽你說過好幾種逼供的手法,還一直沒試過,要不今天全拿出來看看?”
“你想要用哪一種?拔指甲還是竹簽釘雞蛋?”
“要不就竹簽釘雞蛋吧?一個雞蛋釘十八根竹簽挺好玩的,可惜找不到竹子!”
“我剛才好像看到那邊有洋槐來着,就用洋槐刺将就一下吧,咦,這老鬼子搖頭了,他聽得懂?”
刺刀頂着脖子,慢慢拉出襪子,隻見老鬼子一偏頭,就把所有内容全都吐了出來!
“别,别殺我,我投降,隻要能活命,我保證不出一聲!”
在劉班長猶豫着要不要下刀子時,小野及時投降,也讓他放下了糾結,話說如此近距離動手還真沒幹過。
小鄭湊上前問道:“老鬼子,你怕了吧?是不是被我們的招式吓住了?”
“我不怕死,你使什麽招式都不怕!”
“嘎?”
“求求你們,别再用臭襪子堵我了,都有好幾天沒洗腳了吧?”
“………”
小野參加過攻打青導的戰鬥,受傷後就回國養傷了,誰知日軍兵員不足,到最後還是把他給拎了出來,用他的話說,接到通知書後就沒打算活着回去,就是有點可惜才置辦的家。
聽到他言不由衷,劉軍也不點破,這老鬼眼神閃爍,一定不會放過生的希望的,何況他對那些傷兵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是很好的争取對像!
有了小野的加入,接下來的事就好辦多了,話說屠夫此行目的并不是那些傷兵,這些人留在這裏也就是等死的命,貿然進攻反倒會讓他們磕響手雷,一旦暴露會适得其反,他其實是眼饞幾十匹馱馬,那才是好東西,負重多,耐力大,隻要不是眼前的山路,馱個九二炮件什麽的輕輕松松!
看到小野和一個臉上包着紗布的傷員走來,輕重兵曹長厚山有點納悶,雖說兩人平級,但人家是主力戰兵,本身就高一級,何況是保護他們輕重兵的,不管怎麽樣都得上前打個招呼。
“嗨,這麽早?小野君,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啊?馬料快不夠了。”
“嗯,等下就回,不過你們得先把馬牽出來,我帶你們去飲馬。”
“啊?找到水源來?那太好了,我們這就過去!”
二十二匹馱馬,十一個馬夫,走過傷兵處時,看到的是幾十個傷兵和三四個剛剛拖到一邊的,再走出裏把路,前面已經聽到水聲,又發現路邊有十來具,這些人都是昨天一起出發的,所以難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情。
小野帶頭站定,向一排玉碎者默哀緻敬,所有馬夫也跟着排隊默哀,隻是其中有個馬夫看出一點不對勁,眼前這個怎麽沒穿襪子?還有,臉上都蓋着帽子,這頂軍帽怎麽還會上下起伏?
“呼!”
十來具突然坐起的炸屍吓傻了馬夫,一個個連驚叫都發不出,眼睜睜看着十來把刺刀頂到面前,同時,蹩腳日語,齊魯方言同時低吼:“不許說話、投降不殺!”
爲啥沒有繳槍不殺?總共隻有兩杆步槍,早就被小野扛去了,此時正輕輕放在大高個面前:“劉班,槍在這呢,一點都沒破壞!”
“八嘎,小野你個……”
“彭”
一巴掌呼過後,警告聲響起:“俺讓你說話了嗎?剛才不是告訴你們不許大聲嗎?都老實點!”
旁邊有人笑道:“省省吧鐵疙瘩,人家聽不懂你說啥,還有剛才你怎麽把帽子都吹跑了?”
“我一生氣就吹帽子,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