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稀疏的樹林,布好警戒哨後藤原就釘在電台旁,看着通訊兵一遍遍地發出呼号,可三浦那邊好像沉浸于戰鬥中一樣,一點訊号都沒有。
終于等得不耐煩,準備下令開飯時,通訊兵動了,他緊緊捏住十八瓦送信機大吼道:“莫西莫西,請問是三浦大隊嗎?這裏是藤原大隊,聽到請回答!”
随着一陣沙沙聲,無線電裏傳來緊急呼叫:“這裏是三浦大隊,這裏是三浦大隊,我們遭到八路重炮轟炸,速來救援,速來……滋……!”
通訊兵無奈地擡起頭,這破機器最多也就十來公裏,要不是無線電呼不到,誰也不喜歡用這破玩意,就如飛機上的飛行員,情願用鋸子鋸掉那個經常誤事的一号機!
藤原一聽大部隊有難,立即從地上蹦起:“立即出發,增援主力,我們要用最快速度包抄到土八路身後,毀掉他們炮兵陣地!”
三個中隊長齊聲道:“這是不是太冒險了?士兵們還沒吃飯。”
“不,一點都不冒險,别以爲我不知道土八路的詭計,他們正因爲人少,才不得不在我們前進的路上設置機關,可惜他們時間不夠,地雷也不多,這才到處亂插牌子,如果認真我們就輸了!”
目光四下一轉,閃爍的寒光宛如陳年光棍:“至于吃飯,哼哼,你們的戰友正在流血死亡,這個飯你們吃得下嗎?”
得,幾個部下翻翻白眼,老東西又要發瘋了,犯不着跟他一般見識,吃飯事小,軍務最大!
這就苦了一大幫小鬼子,一路上日曬風吹,一步三驚,本想坐下松松綁腿,吃飯喝水,哪知道上頭不知發了什麽瘋,又要求急行軍,可憐那一大鍋快燒好的晚飯,隻能白白浪費了!
這要在以前,他們看也不看,倒就倒了,大不了重新補給,可現在不同以往啊,原本每個人六天的食品儲備隻能配給一小半,還是以玉米面、雜麥面爲主,至于以前的牛肉罐頭、奶糖、魚罐頭、梅菜等統統不見!
不過醬油粉還是有的,這東西比福神澤和味增粉便宜,也更好攜帶。
有的老兵趁現在速度沒起來,趕緊從背包裏掏出早上預備的飯團,灑上醬油粉就開咽,爲啥不喝水?不好意思,一路下來都快見底了,這時要是不管不顧猛飲一氣,等下劇烈爬山過後,能把自己渴死!
隻是這飯團在如此炎熱的天氣裏,早就馊成一團,再用醬油一澆,那滋味,不知有誰啃過腳氣腳沒?
鬼子一發瘋,把十來個分散在山中的幽靈搞得措手不及,這幫家夥瘋了嗎?跟前衛隻拉開幾百米,咱之前布下的雷還沒挂弦呢,這可咋辦?
現追肯定來不及,好在他們有超級大磚頭,也就是摩托羅拉第一代步話機,重是重點,打仗也可以砸開鬼子腦殼,但無論通訊距離和通話質量,都比鬼子的送信機好過幾倍,一陣地瓜土豆叫喚之後,處于前方的毛刺等十人已經得到了消息!
“怎麽辦?尖兵離得近,提前炸就打草驚蛇了!”
毛刺冷靜思考了片刻,然後斬釘截鐵道:“那就炸,炸掉他們的嚣張氣焰,接下來再慢慢收拾!”
個高的隊員排骨是行動派:“好,我去布雷!”
矮墩壯實的大頭跟風道:“我也去,就把鬼子死死檔在那座小山下!”
“回來!”
毛刺一聲冷喝,讓兩人生生止住腳步。
“上山的路又不止一條,你們有多少地雷能擋住鬼子?”
大頭有點不自信地回道:“不行我們還有槍…”
毛刺這回更加恨鐵不成鋼:“呵呵,有槍啊,槍法還不錯,可我們才幾個人?能擋住近千部隊嗎?人家一個小隊就包圓了!”
排骨也沒了主章:“那,那可咋辦呢?”
“凡事要動動腦子,我們隻有幾把小刀,全亮出來鬼子不會怕的,隻有抽冷子捅一家夥,讓他們摸不清虛實才會躊躇不前,這回我們給鬼子設條道,讓他們自己鑽!”
艱難爬上一個山頭後,藤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氣,從山頂下去的這條道好走多了,一是坡度平緩,二是寬闊,幾個人并排走也不顯擁擠,再加上兩邊灌木和樹林稀疏,藏不住大量敵人,走起來不要太輕松噢!
上山容易下山難,并不是說下山時一定要向下攀爬,而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速度,等腳下生風時想停都停不下來,到最後不是撞樹就是碰石,搞得頭破血流都是輕的。
這不,前面的尖兵還知道控制,不時拉一下樹幹來減小下沖速度,可後面日軍就越來越快,漸漸收不住腳,邁開短小羅圈腿開始作死的節奏。
一個快個個快,眼看身後的豬隊友越跑越近,尖兵隊的也大驚失色,一邊加快速度,先逃離這幫菜鳥再說。
一邊跑一邊向後大喊:“都特麽笨蛋,快放慢速度,還有你們下個山卡啥刺刀啊?會傷到人的!咦,我好像拌到什麽了?”
另一個也道:“我也拌到了,不好,頭頂冒煙了!”
跟在最後的藤原聽到叫喊聲,不由自主地拉了一把身邊大樹,頓覺滿手生疼,不用說,手掌和手臂的皮膚已被磨破,好在把自己給拉停了下來!
隻見山坡下亂晃的手電光裏,突然亮起一團團火光,而後,才傳來密不可分的爆炸聲,不由一屁股坐到地上,悲憤萬分地吼道:“八嘎,卑鄙啊,又上八路當了!”
在這片不長的山坡上,幽靈隊足足設下了上百枚地雷,不,應該叫頂攻飛雷,小玩意個頭不大,但每個地雷裏面都粘了幾百枚鋼珠,正爾八經的鋼珠,都是趙虎從美國修理廠那邊帶回來的,人家不當回事,在他眼裏可都是寶貝,再混入雙基藥,每一枚飛雷都成了魔鬼,挂在樹稍炸下後,把下面一大片山坡都籠罩了起來!
鋼珠的飛射力不算大,擊不穿鬼子鋼盔,但他們夏日的單薄軍服卻可以輕易撕裂,并深深紮入鬼子的肩膀、喉嚨以及腹背部,藤原甚至從慘淡的手電光中,看到了一大片血霧升騰!
傷,遍地的傷兵,除了那些被擊穿脖子的倒黴蛋,不停的噴着沫子以外,其他鬼子都在地上打滾,并發出殺豬般的叫聲,聽得一幫挂雷者毛骨悚然,大頭不由縮了縮脖子道:“有那麽疼嗎?叫得這麽慘,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趴在旁邊看熱鬧的排骨點頭道:“應該不像假的,我以前用土炮轟過一個僞軍,聲音還沒這個大,還是足足疼了一天一夜才死!”
毛刺收起槍招呼道:“好了,今晚先到這裏,鬼子搜索隊出來報仇了,快閃吧,不然人家會拼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