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把煙頭湊到鼻前聞了聞,然後考教起毛隊長他們:“都說說,有什麽發現沒有!”
一個外号叫海狸子的矮個青年隊員道:“這支煙頭是豎着插在草叢和泥地上的,說明吸煙的軍人當時心情十分暴燥,而且是帶着一絲不甘,從角度上看,如果是用的右手,那這條路就是他們進入谷内的小道!我估計前面就有他們的埋伏,而且人數不多。”
“哦?人數不多?你是從哪看出來的?”
“我是從草叢倒伏的狀态看到的,這幫人最多不超過二十人,而且當中還有兩人有傷,一輕一重!”
牛吹大發了,見這家夥竟然能判斷出前面敵軍人數,不但打死光頭強都不信,就連在側面擔任警戒的瑪麗亞也圍了過來。
她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這個個矮頭大的黑臉青年,然後用生硬的中文問道:“這位戰士,你是從哪看出對方有兩個傷員的?就憑這幾根斷草?”
見到美女發問,小海狸頓時心情激動,要不是不能起身,他都想把胸口拍響了:“報告,報告美女軍官,我,我是從這幾行腳印看出來的,你看,這兩排腳印擠在一起,其中一雙有點偏左,另一人的右腳印卻深了許多,這就說明有一個輕傷員腿部受傷,是由日軍其他人扶持前進才會出現這種狀況的。”
瑪麗亞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再次發問道:“那這麽說來,這另兩行腳印就是因爲鬼子擡傷員時太過沉重,才留下的?”
小海狸點點頭:“應該就是這樣,但有一點我不明白,這兩個擡擔架的人步伐懸殊太大,讓我一時不敢确定究竟是軍人還是後勤人員了,不過聽說日軍後勤很是盡職,這種扭秧歌的步伐相信他們是走不出來的。”
趙虎一聽就沒好氣地說道:“這有什麽好猜的?前面一個是軍人,後面一個是平民,而且是他們本國平民!”
“啊,本國平民都被押上戰場?”
“如果我猜得不錯,這些平民并不是被強迫的,而是自發組織起來的,大家可不要小觑這些人,他們的戰鬥力并不弱,而且最令人不注意,所以我命令,接下來的時間裏,不許任何人對他們有同情心,因爲誰也不知道,這些外表看是平民的家夥,有不有攜帶武器彈藥,一旦誰動了同情心,就會連累一大幫戰友!”
其中一個面目清秀的小戰士問道:“那我們怎麽分清這些平民有沒有帶武器啊?”
見到毛大隊白了這個小秀才一眼,然後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帶着迷茫,趙虎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仰頭觀察山谷兩邊的小山,用沉悶的語氣說道:“前年,日軍掃蕩我冀中平原,由于我們有些同志對日軍的自動化行軍準備不足,再加上他們希望得到當地百姓幫助,能藏到人群中躲過搜尋,結果,每一個被日軍包圍的村莊,都沒留下一個活口!”
見到大家義憤填膺的表情,趙虎輕聲說道:“我不好發布什麽命令,但你們要記住,這些平民當中,有一大半都是當時參與屠殺的劊子手,而且他們喜歡把手雷捆到自己腰間,甚至讓老人小孩充當火藥桶,誰要是把他們當作無辜對象,那麽到時,就會有更多的戰友喪生在敵人的人體炸彈之下!”
毛隊長一拍槍聲低吼道:“頭,我們明白你要說什麽,放心吧,我就一個字:幹,有什麽差錯,由我個人承擔!”
“我算一個!”小秀才舉起右手!
“我也算一個,我算一個……”
看到大家目光中湧出的仇恨,趙虎心中釋然了,接下來可是在走鋼絲,誰真要因爲同情心,放任那些平民自由出入,倒黴的隻有特戰小隊,說不定人死了還會遭到那些美國大兵的潮笑!
在進攻之前,趙虎又給大家普及了關于香煙的知識:“這枚煙頭做工精細,從味道上聞來,是一種櫻花牌,十幾日元一包,據我所知,日軍當中,隻有中隊長以上才有資格抽這種好煙,但從他們被困這麽長時間來看,日軍煙民都斷糧好幾天了,所以,這支香煙十有八九是鬼子後勤主官所抽。”
八月流火,臨近赤道之地,更是熱浪襲人,隻有晚上才有絲絲涼風吹拂,比熱死人的白天好了許多倍,當然,這種氣候也正是敵我雙方夜襲隊出擊的最好時機。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言傳身教,特戰隊的基本潛行已初具規模,他們緊緊跟在趙虎後面,象一隻隻蜥蜴,無聲地爬行在熱帶雨林之中,夏日的微風和樹葉的響聲很好地掩蓋了大家輕微的動靜。
山谷呈喇叭狀,一行人舍近求遠,一直繞到喇叭口後背再登山,按說就算鬼子防備嚴密,他們也隻會防住喇叭口周圍要地,但趙虎一出發,就命令大家放慢動作,隐蔽前行,這樣無疑要耗費成倍的體力和精神。
跟在他身後的一班長大蟲邊爬邊在心裏嘀咕:頭現在越來越膽小了,這麽黑的夜晚,怎麽可能遇到鬼子,就算碰到,咱手中的槍也不是吃素的,而且帶着消聲器,滅幾個鬼子跟輾死幾隻臭蟲沒什麽區别!
他心中的抱怨還沒發散完畢,前面就有人用腳蹬了他兩下,這是緊急停止信号,說明遇到了敵人!
大蟲條件反射地向後輕踢兩腳,然後輕輕爬向左方,占據了有利地形,這才輕輕拉動槍栓,慢慢伸出槍口。
警報發出的時間正好,五分鍾後,就聽到左側山體上傳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不一會,就有幾個黑影象蛇一般從草叢間遊下,動作标準可靠,手中的刺刀也被塗成了黑色,不見一絲反光。
前面的尖兵還算正規,行進間無聲無息,可後面跟上的幾十個日軍就不怎麽可看了,長長的刺刀都卡在槍口,不時刮斷樹枝,發出陣陣響聲,可他們竟然還敢小聲談話,說是今晚無論如何要滅掉幾個美國大兵。
要說叢林中使用步槍本身就是一種錯誤,可這幫人竟然還上着刺刀,難道他們真的傻到家了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鬼子夜襲時,不想首先用槍發出動靜,自然要選擇最爲拿手的刺刀,但他們個子矮小,近戰就算拿着短刺刀也不是身材高大的美軍對手,所以每次襲擊時,這些小個子兵都是舉着刺刀狂叫着沖鋒,這也是他們被逼出的無奈之舉。
放過尖兵,擔任後衛的第三組自動分出幾個人繞路跟随,不過他們在沒有接到命令之前,是誰也不敢輕易動手的。
後面的小部日軍越走越近,小聲的交談直往耳朵眼裏灌,大家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卡住槍柄的虎口都滲出了汗水,可前面的趙頭卻始終沉默如鐵,沒發出絲毫聲音。
眼看着日軍的腳都快到頭頂,要是有誰向旁邊亂跨一步,就能踩到緩坡下的頭發,可趙虎那邊始終寂靜無聲,看來這一場遭遇,隻要敵人沒發現,他們是打不成了。
果然,等所有日軍走後,趙虎也沒有發動進攻的命令,一個大個戰士正要輕微活動身體,就被大蟲輕拉一下,停止了動作。
沒一會,眼角再次出現一組鬼子,人數不多,隻有十來個,但卻配着兩挺九九式輕機,而且動作标準敏捷,一看就是積年老兵,身邊的戰士包括大蟲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幸虧平時訓練嚴格,否則這回保準吃個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