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連長看不下去了,他覺得這個趙營長心太大,這麽多鬼子進攻,竟然不多派點人,于是,他親自率領一個班,趴到正面戰壕内,準備迎接日軍的進攻。至于後山,由于山體較陡,一時還不必擔心。
一個班的戰士正準備拉栓上膛,被左箭及時止住:“大家不要慌,鬼子離得還遠,你們先别射擊,看看我們怎麽打的,以後就按這順序收拾鬼子。”
山前,一個小隊的日軍擺開标準的進攻隊形,當步兵進入五百米距離後,兩個重機槍組分左右排開,從兩翼進行掩護射擊,頓時,打得左翼陣地上泥水四濺,樹枝亂飛!
望遠鏡裏,隻見小山上泥土飛揚,看來土八路還在抓緊時間開挖工事,山下的日軍不由皺了皺眉,感覺上司有點死腦筋,要是準許動用大炮,這些土木工事分分鍾都給它炸平。
可惜他們現在投鼠忌器,隻能用常規方法進攻,再加上山上的八路用的是全日式武器,雖然剛才他們的射擊水平很次,但現在兩方基本是平起平坐,雙方的差距已不算太大。
日軍的進攻很死闆,也很犀利,他們無法進行兩翼迂回,隻能正面攻擊,但這座小山頭對于他們來說,基本無甚困難,在帶隊的松木隊長看來,隻需一次進攻,就能把這些槍都打不好的土八路沖垮,武器好又怎麽樣?也得看什麽人使用,剛才八路軍開槍的彈道可都看在大家眼裏,與其稱爲八路,還不如叫農民,對,就是一幫才放下鋤頭的農民,不,現在又拿起來了,他們拿槍的姿勢絕對沒有拿鋤頭順眼。
标準的進攻戰術,子彈掃得山頭上的八路軍擡不起頭來,日是軍也漸漸膽大,他們把重機槍陣地前移,以便更好地瞄準射擊,而輕機槍手也突出到三百米左右的射擊線,這種距離才是他們最爲拿手的,子彈打出去,八九不離十,都能命中目标,這不,松木就看到兩個身體擡高的八路,被一梭子彈給掃倒,晨光裏,他清楚地看到一蓬血霧噴出,正在沖擊的帝國士兵也同時發出一聲贊賞。
曹大勇大聲命令戰士們不要擡頭,并吩咐所有人散開,不能紮堆,這鬼子的小炮可不是吃素的,一旦命中,能同時打倒好幾個人。
一轉頭,卻發現剛才還在身邊的左箭已不見了蹤影,心裏頓時覺得沒底,這幫特戰隊也真是,就這麽放心地把新兵連留在戰壕内,眼看鬼子都快沖到三百米距離了,萬一阻擋不住,自己可就成了罪人了。
突然,他聽到身後幾聲槍響,發覺剛才叫得正歡的重機槍已停止了射擊,不但如此,連一直掃得自己不敢擡頭的輕機槍也啞了火。
猛一擡頭,看到了今生難忘的一幕:左右兩個重機槍手趴在機槍位上,其中一人頭盔被掀翻,隻剩下半個腦殼,而兩挺拐把子正被副射手拖着向旁邊躲藏,人群中,還有幾個沒拿槍的鬼子,也仰面倒在地上,從他們面前的紅色血迹看來,這幾個家夥顯然已不能成活,連手中的擲彈筒都扔出老遠!
松木也是一楞,怎麽機槍停了?他猛地轉頭觀察,發現剛剛爬上重機槍位的兩個副手,再次被遠處射來的子彈擊中鋼盔,其中一個被子彈射中腦袋,強大的壓力甚至擠出了他的眼珠!
“嗚”一聲尖嘯在耳邊響起,松木隻覺得右耳一熱,連忙趴下大喊:“有神槍手,大家注意!”
旁邊一個士兵喊道:“隊長,你的耳朵!”
松木此刻才覺得自己臉上淌下一股熱流,伸手一摸,發現右耳中間,已被開出一條血槽!
惱怒地揩了揩手上的鮮血,顧不上叫人包紮,就回身大吼道:“山勇!”
“哈伊!”
以山勇爲首的幾個士官,是小隊裏的靈魂人物,他們平時一般都充當觀察和指揮者,發現哪裏有漏洞,就會帶上士兵猛撲上去,哪怕指揮官戰死,隻要這些士官在,日軍也能硬抗強敵,這,就是他們的底氣所在。
山頭上的槍聲很稀疏,在一片反擊的槍聲中簡直若有若無,可就是這若有若無的槍聲,每響一下,必定有一個士兵中彈身亡,連喘點氣的機會都不給!
十幾支槍啊,特别是其中有三支連發步槍,死死盯住了小隊裏的輕機槍,無論是誰伸手摸到拐把子,就絕對活不過五秒!
值得慶幸的是,這些土八路神槍手并沒有拿普通士兵開刀,而且他們往往瞄準很久,才射出一發子彈,當然,截此爲止,松木小隊裏的曹長、伍長、擲彈兵和機槍手已死亡一地,他清楚地知道,整個小隊的戰鬥力,說隻下降一半都是在吹牛。
山勇他們三人終于發現了一支步槍的口焰,他們互相發聲報告了一下,就同時舉槍,瞄準了一處枯草叢。
五秒過後,草叢左邊再次亮起一小團火光,三八槍焰很小,如果不是認真盯着,基本無法确定位置。
“叭、叭叭勾!”三槍幾乎同時射出,奈何山頭上的枯草猛地一動,三枚子彈同時擊空!
山勇不死心,也忘記了自己的處境,大聲吼道:“右邊五米!”
剛把子彈推上膛,本能的反應使得他向左微微偏了下腦袋,隻聽“啾”的一聲,一枚子彈已深深射進旁邊的土内,并冒出一絲白霧。
山勇再也顧不得尋找目标,雙手抱槍,猛地向右滾動,隻聽得身邊不時響起子彈入土的“噗噗”聲,吓得他亡魂皆冒,從軍多年,從未離死亡如此接近!
對方的槍太邪性,連續對着他不停射擊,終于,山勇的好運用完了,一棵小小的樹根茬子輕輕刮了下他身下的槍帶,同時,一枚子彈從他左側肩頭射進,紮進了肺部!
看到這個兇猛的鬼子終于停止了滾動,趴在那裏不停地咳嗽,嘴角冒出一片片粉紅的泡沫,右箭才抱槍側滾,一邊裝彈一邊嘀咕:“小樣,要不是有半自動,還真讓這家夥給溜了!唉,這家夥也真能滾,又是移動又是瞄準的,累死老子了。”
那邊,左箭發現日軍當中最有威協的都已除去,就對正啞口觀戰的曹大勇道:“曹連長,讓戰士們把表尺框豎起來,不管距離,先把鬼子套進表尺框再開槍!記得用排槍!”
三八步槍上面有個矩形表尺框,在緊急狀态下可以用于速射,現在新兵們槍都端不穩,讓他們耐心瞄準,肯定打不到幾個目标,但要是把鬼子套進表尺框,無非就是打上打下的問題,隻要多開幾槍,總有一發能碰上鬼子,現在,左箭讓新兵連打排槍,也是一個射擊概率問題,一個班打瞄一個鬼子,隻要中一發,算起來就是十發子彈打死一個,至少比大家盲目瞄準,槍膛打空也沒什麽收獲好太多了。
一時間,新兵好象得到了提示,紛紛豎起表尺框打起了速射,剛才還耀武揚威的日軍,在失去了自動火器和擲彈兵後,頓時處于被動挨打局面,竟然被新兵連接連放倒了七八個!
鬼子的精明在于,他能從你的射擊方向上,判斷出子彈的落點,從而提前規避,但現在,新兵們亂拳齊上,鬼子周圍全是亂七八遭的彈道,哪怕機動得再快,也有被蒙中的時候,一時間,看得松木連連哀号,這還是新兵嗎?這還是三槍土八路嗎?怎麽五槍都打過了,還不起身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