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兩個班的鬼子原本還不服氣,但看到十幾個白色影子沿山梁坡度飛一般沖向他們時,也全都變了臉色,連開了幾槍也打不中這些速度奇快的追兵,反而遭到對方猛如機槍般的準确反擊,在接連被打死打傷好幾個後,全都掉頭向山梁下跑去,與溝尾的鬼子一起竄入黑夜,再也不敢回頭。
特戰隊被這兩個班的鬼子阻了一阻,等追到溝尾時,隻剩幾十個被鬼子傷兵押着斷尾的僞軍部隊,在用擲榴彈轟炸過後,這些僞軍也逃入了黑夜,隻留下十幾個跑不動的傷兵,趴在地上不停哀号。
由于是客地作戰,不知對方兵力有多少,特戰隊沒有追上去趕盡殺絕,等和沖出溝底的兩個排彙合後,才知道,溝底已留下了數百具日僞軍屍體,而自身傷亡才區區十幾人。
前來支援的竟然是三分區獨立四團二營,由許配劍團長親自帶隊,原來他們得息有一股鬼子偷偷從陽曲出發,準備偷襲我軍阜平總部,就匆匆趕來,并抄近路準備伏擊,誰知這幫日僞軍不走大道,竟然走溝底隐蔽前進,一下子被他們繞了過去,再追擊時,前面已響起了劇烈的槍炮聲。
等二營氣喘籲籲趕到戰場,戰鬥早已結束,兩個排的戰士已經開始打掃戰場,看到二營過來,查部長幹脆把任務交給了二營,自己帶着護衛連和趙虎他們押着大炮過河,畢竟這裏經過了戰鬥,要是鬼子摸黑過來,他可不敢保證大炮還能安然無恙。
過河後,趙虎他們發現印刷廠的幹部戰士正連夜搬運物資撤離,這裏已經被日軍偵知,就不能再繼續停留了。
見後勤隊伍特别龐大,又沒多少武裝,趙虎不禁暗自搖頭,每次轉移都要帶這麽多東西,哪能跟得上節奏?看來總部接下來的精兵簡政也不是無的放矢,的确有這方面的原因。
這些事他說了也沒啥用,而且一路長途行軍,再加上河邊激戰,每個人都疲憊不堪,在向導的帶領下,找到一個偏僻的村莊草草吃了晚飯,安排好崗哨後倒頭就睡,大炮安然送達,所有人也放下了一顆心,睡得格外踏實。
天還未亮,趙虎就被值班的刺刀搖醒:“營長,三分區首長過來了。”
“哦?”趙虎一楞,這武器不都交給二營打掃了嗎?三分區首長這時候過來有啥事?
正迷糊間,草簾已被掀開,走進了兩個高大的身影,借着一豆燈光,趙虎看到眼前這個軍官,兩道劍眉斜指兩鬓,有着說不出的精神和強勁。
“陳,陳參謀長,哦,不,是陳司令,你怎麽來了?”
陳司令笑道:“我早已不在三四四旅了,現在就連這個司令員也當得有點不稱職,戰士們缺槍少炮的,正愁着呢,對了,我們得到消息,有大批日軍連夜過來,說是要報一劍之愁,你趕快收拾一下,跟随我們警衛連一起行動!”
晚間部隊住得比較分散,趙虎又不知道查部長和保衛連他們到了哪裏,見到老上級過來,當然不疑有他,稍微整頓了一下,就帶着特戰隊跟着陳司令員他們一起撤離了村莊。
兩個向導張口結舌,看着部隊離去,又不敢多言,等腳步聲消失了,才拔腿向西跑去,把這個消息報告給查部長。
天色剛亮,查部長就站在院子外面指天罵地:“好你個陳大忽悠,堂堂一個軍分區司令員,竟然半夜幹起了拐走人口的事情,看我不到聶司令那裏告你一狀!”
陳司令員現在可聽不到查老摳的罵聲,他正笑眯眯地看着趙虎和二營戰士擡着的一大堆雜亂武器,這一次來得不虧,不但白撿了百十支好槍和幾百支破槍,還把修槍的人都帶來了,有了這個兵工大拿,三分區分分鍾就能再武裝一個營!
一路人馬翻山越嶺,向着東北方向行軍,趙虎對路不熟,又不好問一直笑眯眯的陳司令員,等到達一處大山内時,才知道這是到了唐縣青虛山大安溝,當趙虎看到溝底一排排摞在一起的大缸時,才知道,這是到了三分區兵工所了啊!
看到趙虎神色詫異,陳司令員笑道:“别擔心,這裏最爲安全了,鬼子找不到這裏,而且,我還爲你配備了一班技術人員……”
“不,不是,陳司令員,我們是奉命運送大炮的,你怎麽把我們拉到這裏來了,查部長那裏我怎麽交待啊?”
“哦,沒事,我給聶司令發過電報了,就說日軍現在正在掃蕩,你們這些人才需要嚴密保護,等鬼子掃蕩結束後,就讓你們歸隊!”
趙虎被陳司令這句話說得哭笑不得,感情自己都在了香饽饽了,走到哪都有人惦記,隻是現在既然已經來了,不呆上一段時間總是過意不去的。
陳司令爲請得趙虎,特地讓人燒了一大桌子菜,雖然不算豐盛,但在這戰火紛飛的年代,也絕對不是輕易就能置辦得了的。
看到一排兵工人員站在兩邊鼓掌歡迎,趙虎臉更紅了,他連門都不敢進,低聲對陳司令道:“陳首長,讓我們過來工作一陣我沒意見,但燒這麽好的菜,我是不會吃的,因爲我也是一名營長,絕對不能搞特殊化,再說現在部隊這麽緊張,好多傷員還沒有營養,這酒,我們喝不下去的。”
陳司令一看,這小趙還真不錯,确實有點八路軍幹部的樣子,就吩咐炊事員把桌上的好菜全送到傷兵營,隻留下一些普通的紅棗花生以及幾個小炒,然後對趙虎道:“小趙,這兩邊站着的是我們兵工所的技術人員,這是張方同、張奎,這是門技術員、胡小佛、韋兵等,他們也都爲我們兵工所作出了不懈的努力和很大的犧牲,所以今天正好借此機會,也讓大家一起打打牙祭!”
趙虎喃喃說道:“不好意思,陳司令員,我,我剛才……”
陳司令員笑了笑,對趙虎說道:“沒關系,我們都是黨員,不能搞特殊化,這也是基本原則,你和大家都是技術人員,正好一起交流一下,我就不摻和了,有什麽事,你就找張技術員,希望能盡快幫我們把機械所搞起來,部隊現在急需槍支啊!”
酒是土酒,菜也沒幾樣,但在座的都談興甚濃,通過了解,趙虎才得知,眼前這幫大拿,正是我軍第一批憑土法造出硫酸的高手,而且連硝酸和火藥也是由他們共同制造出來的,隻不過自己來得早,在黃崖洞和平山都搞出了硫酸,這裏的技術人員也少走了很多彎路。
眼下,大安溝兵工所炸藥人員倒是不缺,缺的是造槍能手和高級鉗工等,所以光能造出炮彈,卻造不出引信,要知道那東西,沒點技術還真弄不出來。
飯後,趙虎趁着天色還亮,就在張技術員的帶領下,參觀了兵工所的火藥作坊和酸廠,這裏經過大家的努力,已經搞得象模象樣,生産出的火藥成品不下于黃崖洞,可以說,比平山兵工廠的質量還好,趙虎不由暗自點頭。
火工沒什麽指導的,他自己也是二把刀,就不再停留,直接去了修械廠。
這裏,趙虎看到了一台老式圓車,一台手搖鑽床,以及一台普通沖床,甚至還有一台小型電解爐,用于電解精銅,雖然都是老舊産品,動力也是靠鍋爐加皮帶帶動,但已經比自己的二分廠好太多了,沒說的,就着現在材料先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