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信是銅做的,風帽旋開後,露出裏面的核心裝置,發射前,要拔掉運輸保險,放進炮膛後,裏面有個慣性箍在炮彈飛出前後座,和支耳連到一起,炮彈出膛後,速度減小,彈簧把慣性箍擡起,使離心小球彈出,擊中目标後,蓋片向後切斷保險銷,并繼續向後,刺擊火帽發火,這麽多裝置,一個個做起來,稍有一個不合格,炮彈就成一枚啞彈。
趙虎對小鬼子的畫蛇添足很是無語,已經夠複雜了,還搞出幾個延時引信,延時管上弄出一大三小四個缺口,分别對應零點一五秒、零點一秒和零點零五秒,真特麽神奇的腦子,不知道這延時個零點幾秒有什麽區别?
從倉庫拿來仿老美的迫擊炮引信,這可簡單多了,拔掉運輸保險後,塞炮入膛,在擊發的下一瞬間,炮彈前沖,在慣性的作用下,一根膛内保險後座,正好頂向側面出孔,但此時炮彈還在膛内,所以無法射出,等彈體一出膛,這根保險就向外射出,釋放擊針。
在飛行過程中,被保險簧擡起,解脫對雷管座的控制,使得雷管座在離心力的作用下漸漸位移,直到對準擊針,被定位銷固定,此時,擊針被擊針簧頂住,無法動作,等撞擊的那一刻,靠撞擊力壓過擊針簧,擊中火帽,瞬間引爆雷管!
别小看這個膛内保險,可比小鬼子的圓彈球可靠多了,再怎麽說,也不會因爲發不出去,被第二枚炮彈一撞就炸膛。
迫擊炮最怕什麽?最怕就是前一發炮彈沒有出膛,後一發炮彈又塞進去,畢竟在爆炸連天的戰場,誰也沒空去注意上一發炮彈有沒有被打出去,萬一這膛内保險失效,得,炮毀人亡!
看美式引信,這根橫向保險隻要一隻卡在膛内,擊針就永遠無法向後撞擊,而且雷管與擊針不在一條線上,就算有一枚炮彈撞來,也不會在膛内爆炸。
反觀小鬼子的引信,又是保險箍,又是保險子,萬一那個小圓球不聽話,上面再頂上一發,那樂子可就大了。
而且雙方的加工和材料成本也有着很大的差别,不提四個缺口,哪怕隻有一個,也得精銑,還得車出合格的保險箍、非常标準的圓形保險子,再加上彈簧擊針等物,沒有精确的儀器和高水平的技師,根本做不出來,還常常出廢品。
美式的呢,兩根彈簧,一根橫針,一根擊針,大不了再加個橫針滑槽、保險座和定位銷,随便學上兩天就能造,還特簡單,省料。
照着美式引信一一測量并畫出結構圖,僅僅幾個小件,就花了一天時間,趙虎不由對老張他們佩服有加,小鬼子的引信這麽複雜,也不知道他們花了多少精力?
至于有沒有浪費他們時間,趙虎并不覺得,畢竟現在兵工人員都在處于學習過程,就算沒能造出合格的,那也是鬼子自己造得不好,反而讓大家多了個知此知彼的過程,至少明白了缺點在哪,以後再做别的東西時,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把圖紙交給張老實後,看得他連連稱贊:“唉,我怎麽就沒想到呢?算了,連長你的腦子根本不是人腦子,我們沒法比。”
趙虎被噎得直翻白眼,這是人話嗎?把自己比成什麽了?
懶得跟這家夥計較,看着他們把引信做好,這東西簡單,除了彈簧和擊針等,其它都是用黃銅車出來,容易加工,第二天就做好了兩個。
兩個引信就耗去了那麽多銅,看得趙虎心裏直抽抽,打戰果然打得就是錢啊,現在有心想造鋼的他又造不出來,不得已隻好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疼!
兩枚新做的炮彈,裏面裝上苦味酸,再旋上銅引信,後面裝好尾管,插上藥包,往上次繳獲的迫擊炮裏一放。
“嗵”一個黑乎乎的影子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高高飛上半天,而後遠遠落在目标區域。
“轟”随着一片煙霧騰起,巨大的爆炸聲傳來,然後在群山裏不停回蕩。
“成功了,我們成功試制了迫擊炮,從此,部隊不愁沒炮彈用了!”
張老實高興地跳了起來,笑得跟孩子一樣,看得趙虎淚水打轉,沒錯,他們這幫人,成天窩在深山裏,不但要防止敵機轟炸,更要成天面對無數的危險,卻依然一如既往地投身在革命事業之中,隻爲部隊戰士們能多一發子彈,多一枚炮彈,多一支步槍,能更好的打擊鬼子,保護無數老百姓的生命,使山河少遭點塗炭!
這,就是我們光榮的軍工人員,吃着最差的飯,幹着最危險的工作,沒有榮光,沒有戰果,隻有成天在極差的環境裏,默默奉獻着一切!
迫擊炮彈造出來後,查部長信誓旦旦地要造山炮彈,吓得趙虎連連搖頭,連連聲稱沒有樣品,其實他是被山炮彈的用銅量吓着了,感覺查部長自從有了銅礦後,就有點飄了。
這才多少銅啊,煉出來還得耗費大量電力電解,每天生産出來的都不夠造子彈用的,一枚炮彈至少能造數百發子彈呢。
當然,有時,一枚炮彈的作用,數千發子彈都抵不上,查部長放出話去,哪個部隊要是能送來山炮臭彈,就把山炮借給他們試用一個月!
這話一放出,就被軍區領導死命壓住了,沒看到各個部隊,爲了得到山炮彈,都用人去吸引鬼子開炮了。
隻是鬼子對山炮彈管得也很嚴,他們的炮彈也不是大風吹來的,可舍不得胡亂發射,不逢大戰,基本不會拿出來,要知道,一個大隊才有兩門九二炮,山炮,那是聯隊級别才能動用的。
鬼子那得不到,就從晉軍那想辦法,後來,還是在晉西的一支部隊,硬是用錢和子彈,才從晉軍手裏買了一枚引信,馬不停蹄地派人送了過來。
當然,等山炮引信還得有好長時間,此時,趙虎他們把所有原料都加工成炸藥後,延安正好派人把食鹽送了過來,同時,還派來一個營長,專門負責兵工廠的安全保衛工作,而趙虎,則光榮地榮升爲兵工廠安保營副營長,兼任工兵連連長。
新營長名叫甘尉年,是總部留守處的,一直負責延安油田的保衛工作,來這裏正好專業對口。
甘營長很年輕,隻有二十八九歲,别看他見人就笑眯眯的,一雙細長眼笑起來都看不見,但睜開眼後,才發現,此人目光如炬,洞察秋毫!
甘營長其實是個猛将,而且是從長征一路走出來的,後來東征時恰好受傷,當部隊出陝抗日時,差點把醫院鬧翻了。
隻是他那時腿傷一直不見好,自己又好強帶病鍛煉,等腿好後竟然落下殘疾,再也不能騎馬打戰了,爲此整整消沉了一個月。
原以爲不會再有機會上戰場時,卻接到了到兵工廠擔任營長的命令,喜得他成天見人就笑,這可是天大的機會啊,咱這次出去,一定要把小鬼子肝腸給攪出來。
當然,來的時候他一直裝着很正經,從不跟别人說起自己的心思,誰也沒想到,這個笑眯眯的人竟然藏着一顆火爆的心。
來前,領導找他談話,跟他說了趙虎的戰鬥經過,更讓他喜不自勝,這小趙,是爲自己量身打造的排頭兵啊!自己雖然跑不動,可有了這個虎将,何愁幹不了鬼子!
于是,甘營長才到三天,就和小趙來了個夜談,第五天,趙虎就興高采烈地交待好工作後,領着另兩個排去了西北坡,言之這是奉甘營長之命,去經營兵工廠前站!
匆匆和小護士告别後,趙虎恨不得大吼三聲:小鬼子,我胡漢三又被放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