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就是這個時候,李連長一看炮樓射擊口開始冒煙,大手一揮,所有伏在鐵路邊的戰士全都躍起,提起步槍就往大院裏沖。
而院内的兩輛坦克打過炮後,就不再管炮樓裏的鬼子,而是調轉車頭,用機槍開始掃射躲在圍牆下的鬼子。
兩挺機槍随着坦克轉動,掃出了一條死亡火線,原本不多的鬼子頓時被打得四散奔逃,然後,就在大量八路軍戰士的怒火中,一個個中彈倒地。
陳大山見趙虎控制了局面,就掩護着五六個戰士向鬼子兵營開去,那裏原本就沒有多少戰兵,有的也就是一些後勤兵和撤到這裏的工兵,可憐的川岸隊長,發現自己部下隻有一杆帶刺刀的三八槍,用來對付裝甲戰車根本不可能勝任!
這幫工兵也是一波三折,關鍵是一直在逃跑,早已喪失了士氣,當陳大山撞倒一間屋子,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不知誰大吼了一聲轉進,所有工兵全都轉頭就跑,害得川岸獨自一人硬扛陳大山的裝甲履帶,指揮刀砍斷後,被壓成了一張血肉相片!
三十多個鬼子被五個戰士用沖鋒槍掃倒了一大半,剩下的在遊擊隊的刺刀下也沒能反抗多久,就被成片的子彈打倒。這也是因爲遊擊隊并沒有經過拼刺訓練,都奉行着能用槍就不用刀的概念,所以,他們跟鬼子的近戰并不比主力部隊傷亡大。
礦工遊擊隊裏有許多人都是曾經在這裏工作過的,對各處地形閉着眼都能摸到,李連長把部隊分成一個個班組,如水銀灌地般沖進礦場,沒多久,各處就響起了槍聲和漢奸的哭喊聲,但往日作惡多端,此時,就算喊破喉嚨也沒能救回他們的狗命!
一隊隊礦工被解救了出來,何政委看到這些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同胞,眼淚止不住流淌下來,這才多久啊,鬼子就把大夥折磨得不成爲人形了,照這樣下去,用不了三個月,這第一批同胞都要被埋進萬人坑!
老何心一軟,就要命令戰士們給礦工燒飯充饑,被趙虎緊急拉住:“何政委,現在天快亮了,得讓大家先離開這裏,對了,不能空手,這些礦工對礦上都熟悉,得把能帶走的機器全都拆走,以後我們的兵工廠就要靠這些機器開工呢,還有就是帶不走的都得破壞掉,不能讓鬼子再次開工!”
老何一聽,這才發覺,自己差點犯了錯誤,這天一亮鬼子就會發覺,到時隻需派幾架飛機過來,一大幫礦工就會死傷慘重!
礦工們早已對此地恨之入骨,一聽老何說讓他們拆掉機器運走,一個個全都充滿了力量,你拆個電動機,我們就能把柴油機和抽水機搬走,你能找到大車,我還會開卡車呢。
趙虎一見,隻得再次上前阻止:“同志們,老鄉們,我們得連夜從北邊離開,不能走大路,大家夥得把機器拆開,揀重要的、輕量的拿走,比如那個鍋爐就不用帶了,太重,爬不了山,那些大件可以綁在毛驢上,後面的毛驢還有上百頭……”
當然,除了機器,還有許多鬼子糧倉裏的糧食和倉庫裏的炸藥,這些炸藥和雷管都是鬼子運來開礦的,除了火雷管,也有電雷管和啓爆裝置,負責炸礦的工人們對此無比熟悉,都不用趙虎吩咐,就自行安排妥當,把一捆捆黃色炸藥和硝铵炸藥打包帶走。
礦工隊伍有上千人,趙虎看到鬼子放在機械倉庫的柴油、汽油還有不少,就讓大家找來各種用具,把這些油料能帶多少就帶多少,最後實在裝不了的,偷偷往倉庫裏藏了一些,又讓大家澆在煤堆上,臨走時再放把火,連煤一起燒掉。臨走時,趙虎又讓徐宏遠他們帶上兩百多個礦工回頭,到橋頭去看一看,如果有機會,把上好的角鋼再拉回一部分。
坦克是帶不走了,趙虎讓大家把上面的三七炮和機槍都拆走,連裏面的炮彈殼都沒放過,最後,趙虎照例讓大家先走,自己留下掃個尾,嘴上說是設置詭雷,其實是看中了兩輛坦克上的鋼材,這九五坦克可是柴油機,不容易着火,裝甲鋼闆也是最好的材質,用來造槍做炮,再好不過了。
原本想把兩輛坦克都裝進倉庫的,可惜裏面裝了不少角鋼,隻能将就着放進一輛,另一輛則拆成零件碼到一邊。
當看到礦工們爲了炸炮樓,在裏面碼了太多的炸藥包後,趙虎又收起了一半,并把準備炸礦井的也收起一部分,反正能炸塌就行,這些炸藥包可都是好東西,不能浪費一包。
眼看東方已露出魚肚白,趙虎就來到空無一人的軍官辦公室,準備找個鬧鍾,設個定時炸彈。
來到岩本事務長的辦公室,發現這裏已被匆匆打掃過一次,牆上的地圖、花名冊都被何政委收了起來,他踏過滿地的紙張,再次打開抽屜,發現了一本日文日記,裏面記着不少東西,當時也沒有細看,先收進倉庫再說。
辦公桌挺大,他不死心的找了找,終于在夾層裏發現了一支手槍和十幾根金條,看來,這是岩本自己的小金庫了,幸虧自己細心。
當發現實在不能再收時,趙虎心滿意足地來到礦洞外,點燃了埋好的炸藥包,随着一聲聲如雷般的悶響,一個個充滿罪惡的礦洞被炸塌,想要複原,呵呵……!
設置好詭雷後,趙虎直接從礦山後面離開,這裏的鐵絲網早已被撤離的隊伍搞壞,隻管沿着腳印一路追上就行了。
走到一半時,後面傳來隆隆的雷聲,知道這是鬼子引發了詭雷,不一會,東方冒起一股黑煙,逐漸遮天避日,不由嘀咕了一句:“誰說無煙煤就沒有煙的?這澆上汽油燒起來,煙不還是挺大的嗎?”
一路向北,終于在中午時,在招山河畔追上了大隊人馬,發現大家正在做飯,趙虎和何政委打了個招呼就疲憊不堪地坐地休息。
正睡得朦胧間,聽到有人叫他,睜眼一看,是徐宏遠他們帶人回來了,這回不僅把鋼材搬來不少,連醫療器械也一樣不少,趙虎讓大家吃過飯,稍稍休息了一陣,就繼續帶隊出發,這裏離盂縣不遠,要是碰到鬼子兩面夾擊,一幫瘦弱的礦工還真沒法逃脫。
此時春暖花開,植被茂盛,大隊人馬走過的痕迹根本無法清除,何政委和李連長他們也沒在意,鬼子突然間喪失了如此多的兵力,如果想圍剿自己,肯定要重新調集兵馬,短時間看來還是安全的。
晚上,在離盂縣隻有三十多裏的一處山溝裏,一千多人再次停了下來,本來身體就不硬郎,又背着這麽多機器,礦工們說什麽也不想走了,都嚷嚷着要做飯吃。
何政委見到一路沒有危險,也就準備應下來,趙虎卻本能地感覺到了危險,這一次不但搞掉了鬼子的鐵路橋,連人家的坦克都給炸了,還拿下了他們最重要的礦區,估計正定守備軍吃了他們的心思都有,哪能在這四地皆危的地方停下來?說不定一夜睡過之後,周圍已全是日本兵了。
趙虎爬到高處,大聲說道:“大家聽我說兩句,我們是疲憊不錯,一夜沒睡,又走了這麽多路,就連我也感到很累,但是,我們前面不遠就是盂縣,那裏有五千多日本鬼子已經回援了,後面,正定和石家莊的鬼子正緊追不舍,眼前看是安全,實則已落入敵人的包圍圈,我想大家誰也不願意再被抓到礦上去做苦力了吧?”
“不去,打死我也不去了,去了就沒個活着的出來……”
下面一陣鼓噪,趙虎興起手,壓下了聲音,再次高聲道:“大家平時都是幹着重活的,這點東西對我們來說也不算什麽對不對?我們再堅持一下,趁夜走過這片山區,越過盂縣,明天天亮後,我讓同志們殺十來頭驢子給大家打打牙祭好不好?”
一聽要殺十幾頭驢,何政委頓時心疼得跳了起來,上來就拉趙虎的衣袖。
卻不知下面的礦工卻高興起來了:“好,都說天上的龍肉,地上的驢肉,我們可好久沒沾地葷腥了,大家再加把力,跑一夜,安全了就有驢肉吃了……”
趙虎輕聲對何政委道:“政委,現在情況很危險,我們一刻都不能停留,這樣,我帶工兵班上前探路,隻要穿過前面的公路,到明天,就安全了,這裏雖然是大山,但鬼子隻要把外面一圍,一千多人誰也跑不出去。”
“行,那你們小心點,遇到敵人不要蠻幹,回來再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