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太路在此地橫跨桃河,相比南岸,河北邊的地形更加複雜,有老虎溝、大西垴、車道溝等一個個高山深溝,前一陣,可被晉察冀軍區扒去不少鐵軌,鬼子苦于人力不夠,就從正定調來了四輛坦克,晉察冀軍區對這鐵王八沒辦法啃動,這才減少了扒鐵軌的行動。
這個情報還是陳大山趁鬼子中午防備松懈,遊河過去才偵察到的信息,幾個人聞言大吃一驚,要是沒探明情況,等半夜大家打過橋去時,正好暴露在鬼子坦克眼前,不談損失多少,反正繳獲是帶不走了。
趙虎找到一塊高處,拿出高倍望遠鏡看了看鬼子修橋隊,不由心中一動,回到駐地問陳大山:“鬼子白天沒有過火車嗎?哪怕離橋不遠。”
“沒有,我又跑到東邊看了看,他們正在修一段路軌,看樣子,到晚上就能修通了。”
“好,現在,我們有新的方法了,大家都過來談談。”
陳家五虎看到他們聚集在一起,不知要不要過來,都站在那直向這邊看。
趙虎招了招手:“陳龍,你們幾個對這裏路熟,也過來探讨一下。”
陳龍指了指自己鼻子,見趙虎肯定地點了點頭,不由高興地跟幾個人說了聲,然後五人都圍了上來,在他們看來,八路軍還真是爲老百姓着想的部隊,沒看到人家連軍事會議都讓自己幾個也參加了嗎?
趙虎指着橋兩邊說道:“這裏是據點,在橋南,而橋北也有一個小據點,但兼着鐵路小站的功能,所以隻是建的平房,對我們來說,威協不算大!”
接着,他的手指又向東滑動,一直指到礦區:“這裏,是鬼子占領的礦區,裏面也有一個中隊的鬼子,而且還駐紮了五輛坦克,所以,這五輛坦克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啥?啥是坦克,趙連長,我看你光指着河北,是不是不準備打南邊這個據點了?”
趙虎笑道:“你常在鐵路邊,有沒有看見過鬼子的鐵甲車?就是那種在鐵路上跑,還能開火的鐵殼子?”
這一說,陳家兄弟就全低下了頭。陳虎小聲說道:“看過一次,上回鬼子進攻時,就有這麽一種鐵殼車,那東西刀槍不入,晉軍一個連都沒能擋住,死了一半人,最後還是敗退了。”
“那就對了,這坦克跟那東西差不多,上面還能打炮,所以,我們要打據點,必須先消滅這鐵王八,否則,就是再多的人,也打不赢鬼子。”
“可是,那鐵王八刀槍不入啊,聽晉軍說,除非有炮才能轟掉,你們這炮,行嗎?”
五個隊員正圍住連長不知從哪搞來的迫擊炮研究,徐宏遠聽到這話後說道:“這恐怕不行,那鐵王八是開着跑的,這炮是從天上落的曲射炮,不一定能砸中,就算砸中了,也不一定能把它敲開!”
趙虎笑搖了搖頭:“敲是敲得開的,不過我們隻有一門炮,這東西轟戰壕還能湊合,但打移動靶,不一定打得準,再說,我也隻是會發炮,至于能不能打準,還得兩說。”
不料徐宏遠卻笑了起來:“連長,這東西我會啊,我以前可是當過兩年炮兵的,後來炮彈打光了,把炮埋了以後,我才拿起槍的。”
“哦?你會打?那太好了,這下我們炮兵有着落了。”
徐宏遠攤開雙手道:“我一個人會打有什麽用?這炮可是要好幾個人操作的。”
趙虎轉頭看向陳家五兄弟道:“陳兄弟,你看,我們現在槍也不多,要不,你們抽三個人先跟着徐宏遠練習一下?這可是炮啊,一炸一大片,一顆炮彈下去,能打死十幾個鬼子,比你們一槍槍打爽快多了。”
“我去,我去”幾個小家夥急争先恐後擠到了徐宏遠身邊:“老徐,我們都讀過三年礦區小學堂,識字的,你教教我們吧。”
老徐雙眼頓時眯了起來,這炮兵可不是一般人玩得起來的,要是不識字,教一年都不一定玩得透,就算會打也隻能靠感覺,再想教人可就沒法了。
“哈哈,沒想到啊,你們居然都識字,這下好了,隻要跟我多練一陣,包你們都會打炮!”
陳龍沒過去,而是對萬金松道:“那還是七八年前,礦區有個大老闆,要求找幾個會識字的開機器,結果一個沒有,于是他就請來教師,開了個礦區學堂,教我們這些礦工子弟讀書,說是以後也能開上洋機器,爲這事,聽說閻高官還表揚過他呢。”
趙虎聞言點了點頭,别看老摳别的地方省,對發展教育還是挺舍得花錢的,總的評下來,山西的教育在全國都很有名。
确定要打河北日軍後,趙虎對大家說道:“這鐵路橋是鬼子的命根子,我看他們的鋼材已經不多了,要是今晚再接不上,鬼子就得停工,所以,今晚,肯定會有列車運送材料過來,到那時,也就是我們發動攻擊的最佳時機,大家先休息一下,等天黑我們就過河準備。”
眼看太陽還高,趙虎就讓陳龍陳虎兩人向外面放哨,另外又安排了申玉民也到山下設暗哨,然後讓大家休息,自己先教陳家三兄弟如何安藥包,如何旋引信,再小心放入炮筒,當然,這放入之前,他可是把發火管給拿了的,以防這三個手滑,把炮彈真丢了進去。
陳石最小,就讓他安藥包,然後接給陳岩旋引信,陳豹手穩,就專門放炮彈,有了三個人的加入,迫擊炮小組才算正式成立,否則讓徐宏遠一個人,一分鍾也不知能不能打出三發炮彈呢。
夜幕漸漸降下,不遠處的修橋工地上,燈火通明,這可是鐵路橋,每一根衍梁都是粗厚的角鋼,上面還打好了孔,等安上後再用螺絲一一固定。
鬼子那邊眼看着就要造好時,橋頭還差了一些鋼材,隻得停下來休息吃飯。
這一段河面不寬,而且處于河道拐彎處,橋面上的火把照射不到,而對面,由于橋頭一大堆枕木的阻擋,也形成了一片陰影,隻要大家不發出聲響,基本可以安全通過。
等巡邏隊走過後,張有發第一個下水,初春的河水還挺涼,激得他打了個哆嗦,不過現在天氣已暖,下了水後到不覺得有多冷了。
張有發頭上頂着防水包,輕輕踩着水,慢慢遊向對岸,鬼子正在空地上吃飯,橋上的鬼子也隻是舉目亂走,對眼皮下不遠處的黑暗卻很少注意。
張有發遊過河後,并沒有着急上岸,而是趴在水邊靜靜聽了幾分鍾,然後才悄悄爬到一塊草地上,穿上了衣服,并拿起鋼弩,再慢慢向前爬行。
動作很慢,慢得五分鍾才爬行了十幾米,不過他沒有着急,憑他多年的狩獵經驗,前面不遠處肯定有人,而且藏得很深!
終于,在張有發等了十分鍾後,有一個鬼子拿着步槍輕聲走來,離張有發還有十來米的時候,輕輕說了句日語:“大阪牛肉!”
張有發吃了一驚,難道前面就有?
果然,就在他身前五六米的地方,突然傳來一聲嗡聲嗡氣的聲音:“京都西瓜!”
“我勒了個去,差一點,差一點,老子就挂了!”張有發心中狂跳,嘴裏崩幹,覺得渾身的毛孔都在同一時間張了開來。
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過後,前面的小樹下突然爬出一個黑影,然後提起一杆槍,向橋頭走去。
過來換崗的鬼子這才放下槍,人蹲到樹下,不一會,一隻手伸出,把步槍拿了回去,然後,從身邊随便扯下幾把草,開始往護木主纏繞。
張有發終于看清,原來這家夥是在樹下挖了一個小坑,坑邊還蓋着茅草蓋,要不是他們交班,自己就一頭撞上去了。
不過現在,看這家夥如此不專業,他到是生氣了,槍身上怎麽能纏茅草呢?打起來扯都扯不開。
于是,他決定教訓一下這個二把刀小鬼子,一支鋼弩趁鬼子再次拉扯茅草時悄悄扳開,瞄準了前面那個略發反光的鋼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