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們飛快地向傷兵發手雷,然後自發地組成臨時戰線,拼命向這邊射擊。
十幾支步槍在沖鋒隊伍面前,實在弱得可憐,四十多人分成一個個三人小組,前面每個小組都有一支沖鋒槍打頭,這邊火力壓制,那邊就開始躍進,等鬼子射擊方向轉向時,又有兩支小隊向前躍進,同時,還不時用沖鋒槍掃射,死死壓住鬼子火力。
結果,隻用了不到兩分鍾,隊伍就沖到了三十米之内。這個班的鬼子想扔手雷時,才發現包裏已空,不由大罵着上好刺刀,從單兵壕内一躍而起,鼓起勇氣面對工兵連。
根本用不着拼刺,幾支沖鋒槍隻用了兩個掃射,就把最後這個班的鬼子打倒。
營地裏此起彼伏地響起爆炸聲,鬼子傷兵臨死前還用日語狂吼着什麽,但最終都無法阻止他們的滅亡。
趙虎看着血肉模糊的戰場,不由歎了口氣,這幫鬼子,死就死吧,還把槍都摔壞了,真不是東西。
不過當趙虎看到三匹馱馬時,頓時來了精神:“小豆子,你帶兩人騎馬去小嶺,讓三排長快點過來,記住,到達河邊後,讓他們派一個班再去湖中島,并布好射擊點,記得多帶機槍!”
這邊,趙虎隻讓大家匆匆打掃了戰場,人力有限,破舊的槍支和彈殼收集起來後,直接找塊地方草草埋起,就帶着隊伍離開,這一戰,又犧牲了四個戰士,兩個傷員也沒能撐住,烈士是實在沒法帶了,隻能在剛才打伏擊的山頭上埋下,并設好記号,以待有空再來祭奠!
傷員增加了五個,趙虎趁大家打掃戰場的極短時間内,用自己半調子醫護水平,和連隊衛生員把幾個傷員重新醫治了一下,主要是有七個傷員在拼刺時被劃開了肚子,再不手術,很可能撐不下去。
借着醫護兵帶着的酒精和縫合線,趙虎把幾個傷員肚子全都縫上了,借着給他們喝水的機會,又偷偷放了幾枚消炎藥,至于能不能救活,隻能聽天由命了。
治好傷員後,也沒管遍地的鬼子,隻是帶着完好的槍支匆匆離開,這一路,可把大家累得不輕,好多人都已走得脫力,趙虎身上都背了五支步槍,手裏還提着一個彈藥箱。
戰場再一次恢複甯靜,隻有一隻隻烏鴉在天空徘徊,不時俯沖而下,想探得地面有沒有陷阱,那凄厲的叫聲聽在耳裏,讓人毛骨悚然!
終于,有十幾隻烏鴉看到沒有危險,一下子落在滿是血污的戰場上,準備進餐,誰知天上又一陣急叫,吓得這群烏鴉撲翅而起,口中還在憤怒地尖叫着什麽。
一支筋疲力盡的部隊終于出現在山梁上,不過很快,每個人都定住了腳步,山下,就象一片屠宰場,紅的、黃的、白的散落一地,到處是一個個黑紅色的水窪,一股腥臭之氣撲鼻而來,站在山梁上聞着都想吐。
野田一下子跪倒在地,這,可都是他的部下啊,這幫土八路怎能如此殘忍,連傷兵都不放過?
很快,有幾個鬼子沖下山梁,然後大聲回報道:“少佐閣下,這裏還有輕重兵一個中隊,可能是過來救援的,也已全體玉碎!”
“八……嘎!”野田一刀劈斷了山梁上的一棵斷枝,恨恨地叫道:“隻要抓住這幫土八路,我不要俘虜!”
走到山谷,野田部隊就是想焚燒屍體都辦不到了,每個人都又累又餓,該死的雨到現在都沒下,天氣一直陰沉着,好象自己的心情一樣,讓人提不起半點精神。
隻讓士兵把幾百具屍體稍稍收攏了一下,野田就命令部隊繼續前進,他的電台昨晚被磕壞了,該死的電台兵聽到黑夜裏榴彈的呼嘯,想也不想就撲到電台上,誰知炮彈離得還遠,再擡頭時,發現電台因爲撞擊,已經不能使用,氣得野田直跳腳,想打都不能打,人家舍身保護電台還有錯嗎?最多是沒腦子罷了。
強忍着饑渴,再次來到湖邊時,發現湖邊上竟然又堆了一大堆屍體,就連馬屍都快發臭了,好在對方還能注意環保,把屍體都撈到了岸上,原本染紅的湖水經過一天一夜的沖刷,已再次恢複清澈。
野田不知道對方是如何幹掉自己的傷兵隊的,但他已經沒有力氣去想了,隻是讓部下仔細檢查了山頭和山腳,發現草叢中沒有危險,讓幾隊哨兵遠遠站開,這才放心讓部下打水。
鬼子也真是渴壞了,連平時的消毒措施都顧不上,一個個跑到湖邊就開始牛飲,因爲他們知道,這麽大一片湖水,誰也沒法下毒,再說了,中國老百姓每天都喝這湖水,也沒見幾個生病的。
野田坐在一塊石頭上,不知想着什麽,一個小隊長把打好的水端上:“少佐閣下,勝敗乃兵家常事,不要太放在心上了,我們回頭招集兵馬,卷土重來,一定會把這一片夷爲平地!”
野田聽到這話,心情好了點,拿起水壺正要喝水,突然,一陣密集的槍聲再次響起,小隊長想也不想,就飛身把野田壓在底下。
野田從小隊長冒血的屍體低下艱難擡起頭,隻見對岸有六七挺機關槍正在向湖邊的士兵掃射,尤其是架在半山腰那快大石下面的重機槍,打起來就沒個停的時候。
湖水再次被染紅,失去掩護的鬼子在寬闊的湖灘上來回奔波,可對面全是機槍,不論他們跑到哪裏,都躲不過死亡的陰影。
僅存的一個中隊長崎山帶着衛後,拼死拖起野田就跑,他們用身體掩護,終于在死掉一大半人後脫離一險境,野田被兩個衛兵架着,跑着跑着淚水就下來了,一千一百多士兵,在自己的帶領下,這出來幾天,自己連拼刺刀的機會都沒看見,就變成了半個小隊長,這仗,怎麽打得這麽憋屈啊?
“少佐閣下,還請節哀,前面就是石匣村了,我們到村裏稍微休息一下,這裏靠近遼縣,相信敵人是不敢過來了。”中隊長一邊用毛巾捂着肩頭的傷處,一邊安慰着自家的大隊長。
突然,野田奮力掙脫了衛兵的扶持,一下趴倒在地,中隊長正要上前拉起,手才伸出一半就停止了動作。
腳下,開始有一種麻麻的震動,沒一會,如雷的騎聲就傳入耳膜,中隊長驚訝地回過頭,隻見來時的大路上,揚起一條長長的塵煙,又很快被風吹散。
“騎兵,是我們的騎兵,少佐閣下,我們的騎兵回來子,他們沒有全體玉碎,你看到了嗎?”
野田看是看到了,但很快就皺起了眉頭,這前面五個人,六匹馬,倒是騎得有模有樣,特别是最前面的尖刀,一人兩馬,那人就象長在馬身上一樣,身體随着馬匹上下起伏,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這簡直跟中國的馬匪一樣。
但後面的騎兵就不奈看了,一個個就象是才學的,有好幾個都是趴在馬背上,雙手死死抓着缰繩,戰馬每一個起伏,他們的屁股就被颠起老高,很明顯,這些騎兵是被綁在馬上的,不然,他們早就被掀下來了。
“不好,他們不是我們的騎兵隊!”野田剛大聲叫出,同時,他看到最前面那個騎兵一把甩掉了手中的膏藥旗,圓圓的臉上一雙大眼帶着無盡的殺氣,伸手抓起一支沖鋒槍,對着人群就開始掃射起來。
“哒哒、哒哒哒”後面五個隻有三個是騎馬好手,他們就是申氏兄弟和張有發,三人以前家裏也是有馬的,所以馬術不賴,還能在奔跑中開槍。
“哒哒、哒哒哒”六匹戰馬一掃而過,其中,趙虎的戰馬被兩支刺刀同時紮中,但他隻是一躍,就輕松跨到了備用馬上,掏出腿上的槍牌撸子就開始點名。
鬼子也有跑散的,一時間,馬隊前鋒沖過後,後面的幹脆收起了步槍,隻管把馬刀平端,就能輕松削下他們的狗頭。
平坦的地面上,沒有機槍的步兵跟騎兵鬥,結果隻有一個,那主是失敗!
一群戰馬圍着最後一個大官:野田少佐,幾把雪亮的馬刀不時揮舞一下,擋住野田的指揮刀。
“你是不是他們的頭目?我是野田大隊長,今天,我把話放在這了,隻要我們師團還有一個活口,就不會放過你這個魔鬼!”
“哼,還有臉跟我提惡魔?你們不都是禽獸部隊嗎?金陵那麽多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你們都下得了手,還怪我殺幾個傷兵?你下到十八層地獄就知道了,以後隻要十六師團的人落在我們工兵連手裏,基本不會再留活口!”
“你!”野田猛地直起腰,兩手同時抓住刀柄,對着趙虎的坐騎就是一刀,然而,他的刀還沒擡至最高點,就被一梭子彈打入腹中,野田扔掉戰刀捂住滿是污血的肚子,滿腔冰涼地倒在黃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