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虎卻不怕他們跑了,一大幫人各有牽制,誰要是跑了,别人肯定死纏着不放,而且這幫人都不是一夥的,不可能在這幾十裏路之内就能想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比如馬車行老闆,他隻收了兩輛車的定錢,但他不怕,車上有貨呢。
布店老闆想走?行,先把所有馬車買下,就算他們買回去,賣槍的還在呢,人家才收了兩成定金,想抛開我們?行,晉造六五步槍了解一下。
趙虎卻提前出發,來到平遙城門口,給站崗的哨兵遞上句話:“找你們王師長,有大生意要談。”
誰知哨兵根本不鳥他:“你誰啊?一個瓜娃子,談啥子大生意?我看你想吃拳拳哦?”
不料一個騎馬的軍官正好出城,看到這一幕就問了一句:“小家夥,你是哪家大戶派來的啊?有什麽生意可以跟我先說一說,放心,我們川軍不會欺負老百姓的。”
“我有三十輛馬車的棉衣糧食,想跟你們王師長交換些物資,放心,不要你們的軍械。”
“哦,小娃娃口氣不小,三十輛,在哪呢?”
“你要是不信,派騎兵去西邊看看就知道了,正在來的路上,一看就知道真假了。”
青年軍官哈哈大笑:“那行,我正好有軍務要到孝義去,就順便看看你說的究竟是真是假。”
一隊騎兵呼嘯而過,踏出一大股塵土,路邊百姓手捂口鼻,敢怒而不敢言。
本來這個青年軍官以爲這小家夥在開玩笑,誰知走沒多遠,還真看到一大溜長長的車隊向東駛來,青年軍官連忙止住隊伍,仔細看了片刻,大聲道:“回頭,全隊回城!”
副官不解道:“營長,我們不是去跟那個程縣長要物資的嗎?怎麽回頭了?”
“呸,那個姓程的是個老狐狸,要了多少回了,才給了幾袋糧食,倒這剛才那個小家夥說的還真挺象回事,先回去,是不是真的進城一問就知道了。”
趙虎被年輕營長客氣地請到了會客廳,這裏看來也是一家逃走大戶的院子,勤務兵奉上香茗後,一個爽朗的聲音就從後廳傳來:“這位就是趙小義士吧,我是王名張,歡迎小趙義士前來慰問我軍啊!”
趙虎淡淡地笑了笑,并沒有點明自己的身份,而是起身說道:“趙虎隻是一介商人,在商言商而已,希望王師長不要見怪我小人心思啊!”
“哪裏哪裏,不知小趙掌櫃看上我軍哪項東西值錢了?我可說明了啊,軍械我軍自己還不夠用呢。”
“哈哈,王師長是捧着金飯碗……哦,恕在下失言,我聽說縣城裏有好多小型機械廠被王師長接管了,還有王師長你的隊伍好象更适合打山地戰,所以……”
“所以什麽?你是說,我那一百多匹戰馬?”
“對,你看人都吃不飽了,而養戰馬的費用更大,王師長是不是忍痛割愛?”
“我那一百多匹戰馬可不止三十輛物資的錢,更别說還有十幾台機械了。”
“機械您花一文錢了嗎?還有貴軍來去可都是座火車,要戰馬也沒什麽大用,何況現在這個行情你也有數是不,再說,還有一百多支步槍呢。”
“什麽?一百多支槍?”
“是啊,我這也是爲王師長考慮的,聽說貴軍可是繳獲了不少日軍子彈,而沒槍發射,小趙這是給你雪中送炭來了啊!”
王明張雙眼眯了起來:“你是跟他們做生意的吧?”說完兩指比了個八字模樣。
趙虎笑了:“在商言商而已,王師長,可别忘了,您的兵還有好多人穿着單衣草鞋呢。”
王師長深深歎了口氣道:“不管怎麽說,小趙掌櫃,其實你也算幫了我一把大忙,這筆生意哪怕吃虧我也做了,以後要是有用得着一二二師的地方,盡管傳話給我,能幫的我盡量幫上!”
黑市商人和糧商布商等人交割完畢,都高高興興的回去了,趙虎除了在城裏又買了些物資,還買了十幾壇酒裝在馬車上帶走。
出得平遙城,胖掌櫃老潭驚呆了,這可是一百多匹好馬啊,雖然瘦點,但好好養養,都是能賣大價錢的,再看車上裝載的一車車機械和油料等工業用品,不由對小趙掌櫃的刮目相看起來,别看這個家夥年紀不大,做起生意來,簡直是個老狐狸。
經過榆社時,趙虎又在街上大買特買,不但有糧食,馬料,還有大量食鹽及各種紙張、筆墨、五金工具等日用品,連縣城的藥房都被他包了,真不知他的黑皮包裏藏了多少銀兩,還都是一錠一錠的老銀。
車隊才出榆社,就有人過來接應,來人竟然是倪司令,老遠就大笑道:“哈哈,小趙啊,要不是小馬報信,我還真不知你來回來得這麽快呢,咦,你這是打劫了哪家鬼子銀行了?怎麽搞這麽大陣勢?”
一邊老潭都吓得說不出話來了,完了,都說八路軍窮,不會是血本無歸了吧?
隻聽趙虎道:“倪司令,你先等一下,我跟人家潭掌櫃把賬結一下。”
老潭聞言連連點頭,又聽趙虎道:“包裏沒錢了,老潭,讓一下,我得開個壇子。”
老潭跳下馬車,隻見趙虎拍開他一直倚着的酒壇,拍開泥封,從裏面掏出幾錠大銀抛給老潭道:“夠了吧?”
老潭用長袍兜住銀子,嘴裏卻哆嗦着:“不,不是,你是,我是說,我每天靠着睡覺的這些壇子裏面裝的都是銀子嗎?”
“也不全是,但我還得感謝你天天替我看貨呢!”
“老天哪,你在玩我吧?我天天靠着一馬車的銀子睡大覺?還替你看貨?”老潭覺得他的人生觀有點颠覆了。
趙虎笑道:“怎麽的?你還想全拿去啊?”
“不,不是,我是說,我每天看這麽多銀子,你至少得給我點精神上的補償吧?不然我回去會睡不着覺的。”
“真是個老摳,我看你天天倚着壇子睡得老香了。這有把槍成色還算可以,你拿去防身吧,别再纏着我了。”說完,從包中掏出一支膛線已快磨平的老式左輪,這槍現在都沒人玩了,子彈也隻有十來發,還不如送個人情呢。
趙潭期期哀哀的離開了,路上他的夥計還在不停打趣着:“掌櫃的,每天靠着大元寶睡覺究竟是什麽滋味啊?跟我們講講呗,有沒有做到發大财的好夢啊!”
“滾,我這幾天天天在發大财,你們是一輩子都不想了。”
一幫人剛走,倪司令就一一拍開小酒壇:“銀子,銀子,還是銀子,小趙,你老實招來,是不是真的打劫鬼子銀行了?”
“嘿,我說倪司令,我說真話你又不信,真是一個做漢奸的老地主家院子裏挖出來的,不信那裏還有一大堆肉呢,也是從他家廚房拿的。”
老倪翻着翻着就更起疑了:“生肉我看也罷了,人家都逃跑了,你還有心思把肉煮熟?還有,這幾支槍上的血迹哪來的?你是不是又去殺鬼子了?”
“就幾個。”
“究竟幾個?”
“十幾個吧?”
“說實數!”
“可能有幾十個吧,沒細數,炸的時候老早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