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當蘇家戰神隕落後,楚家立刻就和蘇家劃清了界限,暗中投靠陳家,公然打擊蘇家的産業,行徑無恥到令人發指,但這種見風使舵的行事風格,對于那些上層人士來說并沒有什麽不妥,普通人也許會覺得十分不恥,可是權貴本來就和不擇手段挂鈎,楚家對蘇家的背叛,在許多大家族的人看來都是理所應當的。
當然,現在這個當口,楚明江站出來要求蘇軒爲他那兩個表哥出頭,這就有點過分了,對于葉垂來說,這種感覺尤其過分。
楚家兄弟本來就準備圍殺葉垂,被葉垂殺死隻能怪他們實力不濟,更何況葉垂還偷聽到他們視圖陷害廢掉蘇軒的那番話,這讓他現在更感覺到不憤。
坐在餐桌旁的蘇軒,身體也忍不住微微一顫,那張還有些稚氣的臉龐上露出濃濃的憤怒之情,沈雪有些驚訝的看了蘇軒一眼,意識到現在大部分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這裏,終究還記得自己隻是一名女仆的她連忙往旁邊遁去,同時向葉垂投去擔憂的目光。
蘇軒可是一位名副其實的戰神後裔!
在衆人的注視中,蘇軒從餐桌旁邊站了起來,他身體高大,雖然隻有十四歲,但将近兩米的個頭還是格外的引人注意,一身西裝下面仿佛隐藏着澎湃的健碩肉體,他邁開大步走向了台上,這讓許多人都忍不住升起了感興趣和期待的目光。
葉垂的出現有些出乎許多人的意料,一己之力壓下了戰神後裔和軍校天才原本所應該具有的威望,所以一些大家族的人十分希望看到有一名戰神後裔可以挑戰葉垂,找回一些丢失的面子。
戰場世界并沒有明面上的階級之分,但是任何的社會結構中,這樣的天然對立面總是會存在的。
葉垂心中微微緊張,如果他要和蘇軒對戰的話,輸赢他倒是不太在意,可是蘇軒畢竟是最了解他秒殺站神那一面的人,再加上蘇軒的強大讓葉垂必定會全力以赴,他有些擔心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不過在進行了一次預測後,葉垂的擔心便立刻煙消雲散了。
蘇軒,可不是一個會随意被人當槍使的人,或許是年紀稍小,或許是性格使然,他跟其他那些權貴們并不同。
仿佛一棟移動小山般走到了場間的蘇軒,眼睛看向葉垂,微微額首,表示出了一絲敬意,葉垂也微笑緻意,弟弟呦,終于在現實世界見到你了。
葉垂已經知道接下來這裏再沒有自己的事情,于是便和蘇軒擦身而過,走向袁雨桐,看到葉垂要離開,楚明江臉色一急,正要出聲喝止,蘇軒的高大身體已經站到了他的面前。
楚明江身材也頗爲高大,可是在小巨人的蘇軒面前,依然顯得有些矮小,蘇軒微微低頭俯視着他。
“蘇軒你……”
“舅舅,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蘇家和你們楚家早就已經沒有任何關系,我希望你可以記得這一點。”蘇軒聲音有些冰冷的說道,他的語調并不大,不過天生的大嗓門還是讓四周諸人清晰的聽到的了他的聲音。
楚家早就背叛蘇家,衆所皆知,但蘇軒現在直接提出來,這就有些過分了,有些太不給楚家面子了。
“蘇軒,你在胡說什麽,你的母親可是我的親妹妹……”
“你在吞并蘇家産業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母親是你的親妹妹?你讓楚少雲三番四次打傷我的時候,又什麽時候想過我是你的外甥?”蘇軒冷冷的說道,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今天我參加宴會,隻是想要來告訴你,楚明江,你從蘇家得到的東西,我會一件一件的重新拿回來。”
四周嘩然,蘇軒的态度太過冷冽,跟豪門夜宴中虛僞但還保持和睦的氛圍顯得太過于格格不入了。
說完話,蘇軒便轉身準備離開。
楚明江大聲喊道:“蘇軒,你不要太過分,你難道還以爲自己是那個戰神庇護的孩子嗎?在這裏你現在什麽都不是,蘇家,很快便會在戰神世家中除名的!”
蘇軒停下腳步,看向楚明江,視野随之又轉移向四周,他對楚明江說,又是對在場所有人說的,更是對自己說的,他說道:“我是戰神後裔,這個稱号不是靠父親和爺爺給的,而是靠自己掙的,我會成爲戰神,重振蘇家的聲威,戰神蘇家隻要有我在,永遠都不會隕落!”
這是戰神的宣言,成爲戰神無比艱難,即便是那些堪稱妖孽的少年武者,也不敢在如此場合發下這種豪言,但蘇軒就敢這麽做了,并且他的話理直氣壯,自信十足,配合他那高大的身體,令人肅然而敬。
楚明江仿佛因爲太過于生氣,而渾身都有些顫抖起來,他伸出手指指着蘇軒,冷聲說道:“好,好,蘇軒,你今天真的是太過分了,我這個做舅舅的不得不教訓你一下,你的父親和爺爺對我有着大恩,我絕不會看到你讓蘇家陷入萬劫不複之中!”
走到袁雨桐身邊的葉垂,聽到楚明江的話,忍不住呵的笑了出來,低聲道:“說的跟真的似得,看來他的臉真的很厚啊。”
袁雨桐沒想到剛剛針對葉垂的局面,會迅速轉移到蘇軒的身上,蹙着眉頭對葉垂說:“怎麽會這樣,葉垂,你認識那個蘇軒嗎?”她感覺蘇軒不肯和葉垂對戰,似乎并不僅僅是因爲敬佩葉垂的原因。
葉垂搖頭道:“我的确認識蘇軒,不過他并不認識我……現在發生的這一幕,其實是早就已經設計好了的。”
“早就設計好了的?”袁雨桐一愣。
葉垂點了點頭:“蘇家如今是四大家族中名存實亡的一家,黃帝城内很多實力恐怕都恨不得蘇家倒下,楚明江剛剛挑釁我,可不是爲了替他的兒子讨回公道,他大約是想要借助我的手教訓蘇軒,不過他沒想到蘇軒根本沒理他。”
這隻是葉垂的猜測,但他感覺實情應該八九不離十,。
葉垂這兩天在戰網上面一直沒能和蘇軒見面,尹白素說他在準備豪門夜宴,隻是參加一場宴會何用花幾天時間準備?恐怕蘇軒早就明白,這場宴會中将會有一個針對他的局。
楚家兄弟不希望看到蘇家崛起,想要趁早毀掉蘇軒,他們的态度便代表了楚家的态度,更代表了許多勢力的态度,無論如何,今天蘇軒都将會遭受艱難的戰鬥,楚明江沒辦法将葉垂和蘇軒挑撥起來,所以他現在就要令施他法,現在這一副舅舅要教訓外甥的戲碼就是爲此了。
“唉,這些上流社會中真是太黑暗了。”葉垂忍不住感歎。
場上面,蘇軒站住腳步,眼睛平靜的看向楚明江。
楚明江則是繼續扮演憤怒的舅舅角色,回頭大喊道:“鐵山,你上來,我是長輩,不好直接出手教訓我這個不知好歹的外甥,你就替我好好的教訓他一番吧!”
名字叫做鐵山的是一個身材不下蘇軒的健壯男人,穿着一身西裝,樣子卻十分的冷冽,他是以家族小輩的身份跟從楚明江進入宴會中的,不拘言笑,一直都如鐵塔一般站在楚明江的身邊,聽到楚明江的話,鐵山縱身一躍,落在了楚明江的身邊,沖蘇軒揮了揮手:“蘇軒少爺,既然你舅舅要教訓我,那就别怪我了!”
蘇軒面容平靜,毫無畏懼的看着鐵山。
呲啦——
隻見鐵山雙臂一撐,一身爆響,他身上那件原本就顯得緊繃繃的西裝在他肌肉的作用下,四分五裂,露出裏面的緊身武者服,他看來早就是有備而來的。
“鐵山,替我教訓我這個不聽話的外甥,出了事,我兜着。”楚明江哼笑一聲,看了蘇軒一眼,走向場邊。
四周肅穆,等待着蘇軒的回應。
隻見蘇軒沉默的看了鐵山幾秒,然後開始緩緩的解開身上的西裝紐扣,細心的脫下外套,露出裏面的背心和赤出的兩條鐵鑄般的臂膀,他手裏拎着衣服,左右看了看,突然看到站在角落裏正在往嘴巴裏塞食物的沈雪,于是就沖對方招了招手,沈雪一臉茫然的走過來時,他将衣服遞給了沈雪。
“……”四周衆人似乎紛紛有些失望,還以爲蘇軒會直接跟鐵山一樣爆個衣什麽的。
“講究,那衣服可不便宜,好幾十萬呢。”葉垂在一旁低聲說道,他下午跟着大師兄走遍了黃帝城各大服裝店,大概知道這些高檔服裝的價位,蘇軒看起來雖然不差錢,但家族落敗,太大的花銷他應該也會謹慎一些,而這個時候沒有爆衣,也充分的說明他的冷靜,并未因爲鐵山的威脅便變得沖動。
當然,蘇軒的這種反應,讓一些人忍不住嗤笑出聲,一件衣服而已,竟然這麽珍惜,還交到女仆手中,真是寒酸。
交代好了沈雪,蘇軒直起身子,走到一旁的武器架上,從上面拎起了一把沉重的重刀,拖着刀柄看向鐵山。
“不知道他能否是那個鐵山的對手?”袁雨桐擔憂道,因爲剛剛不肯和葉垂對戰,讓她對蘇軒産生了一絲好感。
“那個鐵山至少也是原始七八星的武者,蘇軒絕對不是他的對手。”葉垂卻有些凝重的搖了搖頭,他進行了一次時光之眼的預測,看到了這場戰鬥的發展,蘇軒的确很厲害,以原始三星級别的實力硬撼原始七八星的強者,可是境界的巨大差距,讓他的失敗是勢在必行的。
鐵山将會重創蘇軒!
而因爲蘇家如今的隕落,蘇軒面對如此困境,四周衆人雖然有些人露出了一些擔憂之色,但多數還是幸災樂禍的模樣,并沒有出手阻止的打算,葉垂扭頭看向一角的小樓,他并不知道那裏有什麽人,但感覺得出那裏應該是這場宴會中身份最重要的大人物,但他們似乎并無打算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蘇家戰神隕落,隕落家族的天才少年,這樣的身份比廢掉了陳家養子的葉垂還要複雜,而因爲某個誰也不想再提起的原因,那些站在高處的人并不希望看到蘇家的重新崛起,他們不會出手打壓,但也絕不會伸出援手。
“唉……”葉垂這時候歎了口氣,心中悄然做了一個決定。
袁雨桐好奇的看向葉垂。
“雨桐,我要告訴你一個大秘密。”葉垂低聲說道。
袁雨桐表情越發疑惑:“你……你難道終于要和我坦白你其實是彎的?”
“……”
“當然不是……”葉垂愣了一下才急忙搖了搖頭,拉起袁雨桐的手向着宴會庭院一角走去,現在場上多數人都在關注蘇軒和鐵山,所以并未在意葉垂的離開。
葉垂帶着袁雨桐一路來到角落的一處庫房外。
這裏隻有幾名宴會的侍從,正伸長脖子看着場上的戰鬥,看到葉垂拉着袁雨桐過來,幾人紛紛露出尊敬的表情,不管葉垂和袁雨桐本身身份如何,在這樣的地方,身爲賓客,便比他們要高貴許多。
袁雨桐心中忐忑不安:“葉垂,你要帶我做什麽……”
難不成他又要證明自己是直男?
“你等會就知道了。”葉垂眼睛掃過幾名侍從,不理會他們徑直走進庫房,迎面剛好和一個穿着侍從衣服的中年男人相遇,那中年男人的侍從衣服稍微不同,顯得更加高級,他是侍從的首領,并且他還是葉垂這幾天所遇到的一名熟人:品酒家,張酒神。
張酒神是著名的品酒家,本身也是一家宴會服務公司的老闆,負責酒水供應,在他品酒家的名氣加持下,他頗受那些貴族們的歡迎,今天的豪門夜宴更是使用了他公司的服務,幾天前當張酒神發現葉垂時,還想過将葉垂拉進豪門夜宴,幫忙調酒,不過後來發現葉垂的身份,就隻能作罷。
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再次遇到葉垂。
其實葉垂也沒想到張酒神會在這裏,他在時光之眼的預測中尋找隐秘的地方,看到了張酒神,那正是再好不過,剛好可以借他幫忙,于是便帶着袁雨桐來到了這裏。
“小葉,你,你來這裏做什麽?”張酒神有些驚訝道。
“老張,借你這裏的地方用一下。”葉垂笑着說,沖張酒神有深意的擠了擠眼睛。
張酒神愣了一下,看向被葉垂牽在手中一臉含羞的袁雨桐,頓時明白了什麽,有些苦笑道:“你們這些年輕人……”這些天每天光顧夜美人酒吧,張酒神和葉垂早已經混的十分熟悉,說是以酒會友的忘年交也不爲過,對于葉垂要做的事情,他雖然覺得有些荒唐,但也沒有去阻止,指了指一旁的一個房間,“那裏是我的休息室,不會有人打擾你們的。”
“回頭我一定調幾杯好酒給你。”葉垂笑着感謝道,拉着袁雨桐就往房間裏走。
“等一下,你們需不需要……”張酒神有些尴尬的說,“那個套子……”
葉垂和袁雨桐身體都是一僵,葉垂愣了一會才想到了套子是什麽,他立刻霸氣的對張酒神說:“不需要,要的就是生米煮成熟飯!”說完就拉着已經臉紅如蘋果的袁雨桐進入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張酒神:“……”
他先前在宴會上面指揮那些侍從女仆,葉垂和林向誠、林驕發生沖突的一幕也是看到的,也明白這次宴會中那名叫做袁雨桐的女孩其實被安排了和林家支系的林向誠的相親,而葉垂顯然是橫刀奪愛,現在直接來個生米煮成熟飯,這操作簡直不要太溜,也合情合理啊。
“年輕真好。”張酒神不得不感歎一聲,離開房間,準備守在外面阻止其他人進入庫房中。
那個被張酒神當作休息房間的小庫房内,房間很小,但打掃的十分幹淨,有一張桌子還有一張床,上面有一個窗戶正打開着,旁邊還堆滿了各種宴會用的食材酒水,房間的氣味有些混雜,袁雨桐的心情更顯的無比複雜,腦袋近乎一片空白,這麽快?
她跟葉垂不久前還隻是剛剛有好感的階段,連确定關系都還沒有,現在竟然就要發生關系了?
她是不是應該矜持一點,不,是拒絕,雖然她很喜歡葉垂,但絕對不能在這種情況下把自己交給他,絕對不可以……
百感交集中,葉垂已經細心的脫下了自己的西裝外套,疊好放在一旁的床鋪上,動作和先前的蘇軒幾乎一模一樣,然後葉垂挽起手臂的衣袖看向袁雨桐。
“不,不可以,在這裏……葉垂,不要這麽心急好不好,我……”袁雨桐局促不安的拒絕道。
葉垂怔了一下,啞然失笑:“雨桐,你誤會了。”
袁雨桐:“……啊?”
葉垂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手臂上一疊黑色的護腕狀東西,他對袁雨桐說道:“我帶你來這裏,隻是爲了要讓你替我做掩飾。”
“掩飾?掩飾什麽?”
“掩飾我其實就是……”葉垂說道,手腕上的黑色護腕突然蠕動起來,仿佛活了過來一般迅速遍布了葉垂的全身,這是葉垂從古墓中得到的黑枝邏母,它在葉垂的意志下化成了一件黑色的盔甲,就算是臉龐也被完全包裹,隻露出眼睛的位置。
盔甲是黑色的,面具卻有些奇怪,是一張白色的面具——這是葉垂幾天對黑枝邏母的改造。
白色面具最近在戰網十分有名,它代表了一個人。
葉垂繼續說道,“我就是秒殺戰神!”
……
外面的場地上,蘇軒和鐵山的戰鬥已經開啓,鐵山并未使用武器,他擁有某種類似鐵布衫、金鍾罩的武技,發動之後可以讓自己的身體堅硬如鐵,金剛不壞,在這個武技加持下,他甚至敢于直接用肉體硬撼蘇軒的重刀。
鐵山已經将這種戰鬥方式修煉到了極點,一身剛硬,鐵打不壞,他的攻擊也極盡剛硬,不斷對蘇軒步步緊逼。
蘇軒的重刀大開大合,同時又不是靈巧,但在和鐵山的戰鬥中不斷落入下風,身體節節後退。
雖然蘇軒能夠硬撼鐵山将近五分鍾已經十分了不起,可是誰都能看得出來,蘇軒絕對不可能是鐵山的對手。
他即将被擊敗。
在場沒有人認爲蘇軒能夠從鐵山的剛猛鐵拳下逃生。
伴随鐵山的一記怒吼,身體拔地而起,右拳猶如流星隕落般砸向蘇軒,這是必殺一拳。
蘇軒完了!
可是就在這個所有人都已經認定了結局的時刻,嗖的一聲,一支飛箭突然破空而至。
這支箭不偏不倚,無比精準的直射向鐵山鐵拳落下時身上所暴露的弱點之處,感受到箭氣來襲,鐵山不得不收起鐵拳,身體後躍,躲開那支其實并無太大威力的飛箭。
“誰?”落地後,鐵山沖着飛箭的方向大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看向那個地方。
黑暗的庭院角落中,一個黑甲白面的盔甲武者緩緩走了過來。
“誰敢欺負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