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陰陽師來說,冥信并不算是什麽特别高明的把戲,但是就是這麽個不算高明的方法卻是很多人都無法習得的,蘇揚也算是運氣好吧,陰差陽錯的就将這冥信的知識掌握了一些。
冥信,并不像人們想的那樣,一看到那信上的資料你就能知道對方要告訴你的事情,而是你要去分析,就像是要分析一個案情一樣,層層将信中的疑團解開之後,你才能真正的知道這人對你說的是什麽,很多時候,這種方法也是測驗一個陰陽師是否是一個合格的陰陽師的方法。
蘇揚并不算是個合格的陰陽師,就算是他親眼看到那信中的内容,怕是也要分析個半天,更别說是靠其他人看到的他來分析了。
是誰在跟蘇揚開玩笑或者說是給他送信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信中的内容是什麽。
蘇揚緊閉着雙眼,不停的将衆人看到的畫面在自己的腦海中聯想起來,無論怎麽聯想,蘇揚還是覺着缺少一些什麽。
對于陰陽師來說,他們是将萬物都用陰陽來劃分,比如說男人屬陽,女人屬陰,而衆人看到的畫面更是有點層次不全,五行也無法斷定。
在某些時候,中年男人和嬰兒的屬性都是火,而老人和中年女人的屬性則都是水。
唐菲菲看到的畫面可以分析爲火壓着土。
紮索看到的畫面則比較簡單,人在死後都屬土,但是有一棵老槐樹在他的旁邊,所以他看到的東西之中也有木,木是克土的,但是蛇這種動物是冷血動物,所以說在某種程度上它也是屬水的,所以他看到的畫面是一個生生相息的意思,水生木,木又克土,但是土又克水,所以,這三者想要好好的共存下去,必須得是相互依靠的。
而紮果看到的隻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很多人都認爲河是屬水的,大多數時候這樣認爲确實是沒錯,但是如果一條河中清淨的連條魚都沒有,一眼就能看到底的話,那它就不屬陽水了,而是屬陰水了。
蘇揚在腦海中将這些東西的屬性一一的斷定之後,再分析起來的時候更是覺着麻煩。
陰陽五行,根本就是相沖相克的,有陰五行的地方不會有陽五行的存在,可是如果憑這些家夥看到的東西來說的話,這陰、陽五行卻是同時出現在了這副畫面上。
“不對!!!菲菲,你把你看到的再和我說一下!”蘇揚像是突然間想到了什麽一樣,猛的睜開了眼睛,雖然他看不見,但是他還是将自己的臉對準了唐菲菲的方向。
唐菲菲先是一愣,咽了口唾沫之後才緩緩的說“我看到的就是一條路,路的兩旁都是一座座老墳,有些墳連墓碑都沒有,然後就是他們的墳包上面都是一個個的嬰兒在壓着他們的墳頭紙!”
“路是什麽樣子的,多寬,走向是如何,還記着嗎?”蘇揚有些着急的問道。
唐菲菲不想再去看那讓她窒息的圖畫,隻好閉上眼睛仔細的回憶了起來,半天,她才說“好像是由東南朝西北方向去的,路不是很寬,也就是四到六米的樣子,路的兩旁各有一條很深的油溝!”
“油溝?”紮索聽完之後就有些吃驚的叫了起來。
“嗯,是的,就是油溝!因爲我是先看到了那路旁的油溝,才看到的那些嬰兒的眼睛的!”唐菲菲肯定的說道。
蘇揚聽完,眉頭就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雖然他無法分析出這封冥信的準确意思,但是蘇揚也大體的明白了這家夥想讓自己幹什麽了。
離開,不離開的話隻有死路一條,而且還是永世不得超生的死路一條。
修練邪術的蛇妖被修行人收俘,而修行人又是被一棵妖樹吸盡了靈氣。
所有的嬰兒已經開始蘇醒,混沌的世界即将受到最純淨的天水的清新。
這,是蘇揚能想到的東西,從這兩點來看,無論是哪一點,這都是别人給他的暗示,離開,必須得離開這裏。
蘇揚雖然好奇心很重,雖然很想知道這洛家莊是怎麽回事,更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給自己寫信的人是誰,但是現在他也是不得不離開,他不能去冒險,他不能以一個瞎子的身份再領着身旁這些人去冒險。
蘇揚很是抱歉的将臉朝向了常館長,道“常館長,我看這墓的主意你就是别打了,不然的話,我怕我們大家都會惹火燒身!”
常館長聽完一愣,他在心中很是不解蘇揚爲什麽會這麽說。從滿懷希望的找到蘇揚,又知道了蘇揚是個瞎子,又是将信将疑瞎了的蘇揚是否能找到入口,又是被蘇揚一到洛家莊就露出的那一手給震住,常館長現在已經有很強的信心自己能夠進入那洛王古墓之中了。
他想不明白,爲什麽什麽都能看透的蘇揚要放棄,要在這個時候放棄,他有些不甘心的說“蘇先生,我知道,你這麽說肯定有你的原因,我沒有别的意思,我隻是想知道,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蘇揚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哎,常館長,有些事不像你看到的、聽到的那麽簡單,我們人不能太自負,畢竟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神誰也不知道,你說對嘛?”
問完常館長之後,蘇揚腦海當中也是突然之間閃過了一個奇怪的念頭,就是因爲他剛剛說的那個‘簡單’讓他開始懷疑起了常館長的身份。
一個天天研究古董的人,不和香火打交道那是不可能的,說句不好聽的,常館長燒的香有可能比自己都要多,就算他不懂冥信是怎麽回事,也不可能說是像普通人一樣隻看到普通的畫像吧?
再一個就是蘇揚一直懷疑這常館長的時日已經不多,爲何他還如此的執迷不悟,普通人在得了這種絕症之後都會想着陪陪自己的家人,可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怎麽提起過,而更奇怪的是,他的家人竟然也放心就讓他這麽出來?
如果隻用一個爲了完成父親的遺訓的借口的話,這事有點說不太過去,太不符合正常人的情況了。
“梆梆梆…………”
“梆梆梆…………”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讓屋裏的人都是瞪大了眼睛,大家都是一臉好奇加害怕的看向了門的方向,隻有蘇揚,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心中暗暗的嘟囔着“唱紅臉的走了,不會是唱白臉的來了吧?”
唐菲菲打開門之後蘇揚發現,果然像自己想的那樣,趕自己走的人剛剛離開,這個求自己留下的人又出現了。
不過這次來求自己的人倒是讓蘇揚感到有些奇怪,竟然是洛林,他是一直保持着要讓自己離開的态度的,這才短短幾個小時的功夫就改變了看法了?如果他真的是被人說動的話,那他的立場也太不堅定了吧!
“老弟,不好意思,我爲我先前做的事向你道歉,現在能不能求你回我們村子裏邊看看!”洛林進門之後也顧不得說太多的客套話,直接了當的就說出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除了蘇揚和常館長,其他人的臉上都是一臉的敵意,這家夥,臉變的比天還快,一會陰一會晴的,還真是讓人有點受不了。
蘇揚微微一笑,道“洛村長,說真的,我真的幫不了你們什麽!”
“就算幫不了,您也回去看看吧,我們村四歲以下的孩子,自從你走了之後就一直在那裏哭,怎麽叫也叫不停,打也不行,哄也不行,嗓子都快哭啞了,市裏邊的醫生都沒法子了,小兄弟,還求你去替我們看看……”洛林着急的向蘇揚做着揖。
蘇揚聽完臉部的肌肉就不自覺的微微的抽搐起來,心中有些害怕的嘟囔着“不會吧,真的這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