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給大毛的傷口用衣袖拴緊的時候,被我砍斷了手的女人突然不哭了,而從我身後傳來一陣撲騰的聲音,聽見聲音之後我轉頭一看。發現她大概是這陣子之後緩過了勁,看我專心在給大毛取子彈,又撤掉了兵馬,于是打算趁亂逃走,因爲眼下我完全無法去阻攔她,唯一還能夠自由活動的就隻有那個傻姑娘了,而很顯然傻姑娘隻要有了糖果就有了全時間,這裏發生的其他事情,似乎和她都毫無關系。
我蹲在地上,隻見那女人抓起自己被砍斷的手就開始跑,但由于傷得很重,她跑起來的速度并不快。她也知道此刻縱然再跟我拼命,輸的也隻能是她,索性就逃走算了。我站起身來,本來打算去追,可是跑了兩步之後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沒有力氣一樣,我并非一個喜歡輕言放棄的人,但是很奇怪,那一刻我竟然非常輕易就放棄了追趕。
我慢慢放慢了我的腳步,打算讓我的兵馬抓住她就行,就在我釋放兵馬的時候,突然一陣呼啦啦的聲音從我耳後傳了過來,由遠到近,越過我的身邊,我看到一個好像螺旋槳似的東西在差不多齊腰的高度朝着女人飛了過去,轉起來像是孫悟空手上的金箍棒。而當這東西飛到了女人腳邊的時候,我才看清中間是一股繩子,好像是絆馬索的樣子,那是甲瑪聃的兩樣法寶之一——“絆魂索”。
隻見絆魂索在女人的腿上迅速纏繞了幾圈。就将她的雙腿捆了起來。女人原本是一個奔跑的姿勢,被這麽突然一絆住腳,就往前一個狗吃屎的姿勢摔倒了下去。抓在手裏的自己那截斷手這麽一摔就甩出去老遠。女人在摔倒後可能觸動了傷口,開始痛苦地慘叫了起來。我知道這是甲瑪聃出手相助,可是我心裏還是挺埋怨他,爲什麽早些時候不出來,這都最末了才來顯擺那麽幾下子,如果他早點出現的話,或許很多事情情況都會發生改變,大毛搞不好也不會中這一槍了。
于是我轉過身去打算尋找甲瑪聃的身影,因爲既然這絆魂索飛了出來說明甲瑪聃就在這邊上才對,可是當我轉頭去看的時候,卻完全沒有找到甲瑪聃的身影。不僅如此,就在我轉頭的時候,我看到一道暗綠色的霧氣或者是光影,具體是什麽狀态我也沒能夠看清,它以一種極其迅速的動作從我面前呼嘯而過,直奔那個摔倒在地的女人而去。
而當我轉過頭想要看得更仔細的時候,卻看見那個女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手在揮舞着,腳在地上胡亂地蹬,嘴裏哇哇大叫,連聲音都喊得沙啞了,她在地上死命掙紮着。而幾乎和她身體平行,距離地面大約半米多高的位置,懸浮着一個身穿綠色旗袍的女人!
沒錯,正是先前攻擊我的那個綠色旗袍的女人,可是它不是被甲瑪聃收了做成竹牌子了嗎?怎麽這會兒又跑了出來?我是吃過這家夥的苦頭的,所以當我看到它的時候。忍不住朝身後退了幾步,就在這時候,起初地包天藏身的那個屋子門一下子吱嘎一聲打開了,我看到甲瑪聃滿臉都是鮮血,手裏抓着鎖魂爐,另一隻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有些虛脫般地站在門口。
他朝着我望了一眼,沒有說話,而是遠遠地看着那個女鬼。隻見女鬼用一種非常詭異的表情幾乎和那個女人面對面地對望着,女人一直在尖叫掙紮,這應該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真正的鬼魂吧。說起來真是諷刺,這群人辛辛苦苦地尋找鬼魂。爲此勞師動衆,可倒頭來卻被自己苦苦尋找的鬼魂吓成了這個樣子。
就在這個時候,那女鬼突然伸出自己的右手,手好像透明的一樣,直接穿透了女人的身體,沒入了女人左側的胸膛。緊接着我就看到女人原本在尖叫的聲音停了下來,但是嘴巴卻大大的張開着,就好像是想要叫喊但是卻因爲某種原因而發不出聲音一樣。我忍不住回想起當初我被這個女鬼幾乎用同樣的方式伸進胸口抓住了我的心髒,我當時也是這樣的感覺,估計連表情都和那個女人此刻一模一樣吧。我正打算上去阻攔,因爲這個女人已經被我砍斷了一隻手。這其實都算是我們濫加的私刑,因爲無論對方做了什麽,我們都無權去決定别人的生死,可我剛剛走出去幾步,甲瑪聃就喊住了我說,你别去插手,這女人該死,你去插手的話,因果可就要算到你的頭上了,這個女鬼今日必須要取走一命,那隻能是她了!
甲瑪聃看上去傷的不輕,他捂住胸口的位置也正好是心髒。加上臉上的血污,于是不難想象在他出現之前,其實和這個女鬼已經有過一場遭遇戰了,而且這場對攻當中,甲瑪聃其實是吃了虧的。我對甲瑪聃說道,這女人縱然該死,也是留給國家來處置他們,你怎麽能夠放鬼出來害人呢,且不說你這樣做對是不對,單單是這女鬼今天殺了對方,她自己的罪業也更加深重,你超度起來難道不是損耗更大,更加麻煩嗎?
甲瑪聃說,這是沒辦法的事,女鬼竟然既然放出來了,就注定必須要死一個人,本來剛才我以爲死的會是我,但是既然有更好的選擇。我爲什麽還要去死?這個女人如此惡毒,本身就是一個惡人,她的死難道不是在爲民除害嗎?
我一時語塞,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我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我心裏對那個女人沒有半點同情,若然有的話,剛才我也不會砍斷她的手了。所以當甲瑪聃這麽說的時候,我也就不吭聲,站在一邊看着。隻見那女鬼把手伸進女人的胸口之後,就此保持了同樣的姿勢,隻是腦袋時不時地左右搖晃着。就好像一個正在看稀奇的小女孩,那搖頭晃腦的樣子,就像是很好奇一般。女人被抓住了心髒之後,很快就喘不了錢,我看到她順着脖子有一股血管冒了起來,而血管的顔色越來越黑。越來越深,最後甚至好像是墨汁一般,緊接着女人長大了嘴巴,抽抽了幾下,瞪大了眼睛就此一動不動了。
她死了,死不瞑目。
說來奇怪。綠色旗袍的女鬼在害死了這個女人之後,竟然從平行于地面漂浮的姿勢,慢慢轉了個彎,變成了正常人站立的姿勢,雙手垂放在身體的兩側,歪着腦袋,那副表情和當初我看到的時候如出一轍,隻是那腦門子上的彈孔,卻隐隐有一種流出鮮血的感覺。女鬼面朝着甲瑪聃站立了幾秒鍾之後,好像是幻影一樣,閃爍了幾下後,就變成一股黑色發灰的煙霧。朝着甲瑪聃手上的鎖魂爐飄了過來。
甲瑪聃将鎖魂爐的蓋子打開,任由女鬼變成的煙霧灌入其中,接着甲瑪聃擰上了蓋子,然後朝着地上女人的屍體走了過去。他走路有點一瘸一拐的,看上去身上的傷并不輕,當她走到女人身邊的時候,撿起了女人先前因爲掙紮而掙脫,掉落在一邊的絆魂索,對折數次之後,裝進了自己的包裏。
甲瑪聃指着邊上那一群被我綁住,正因爲先前那一幕害怕得抱成一團的男人們說道,這些家夥怎麽辦?需要我替你了結了他們嗎小兄弟。我趕緊說不必了,這些人都已經綁了,沒有威脅,加上屋裏的那個,還有地上這個,遲點咱們一起報告給公安機關,現在人贓俱獲,就算是人家不相信這些人是來破壞風水的,起碼也能夠順藤摸瓜查到這群人背後的組織,咱們也算是立了一功。
甲瑪聃哼了一聲對我說道,小兄弟,你想得可真是天真啊,報公安?你怎麽報?用什麽方式?我說。去把他們帶到這裏來直接抓人不就行了嗎?甲瑪聃說道,你可真是不用腦子,這種事怎麽能你親自去呢?寫匿名信吧!
可當下的時間,我哪裏來的功夫去寫匿名信,當務之急,是将大毛先送到醫院再說。甲瑪聃檢查了一下大毛的傷口,雖然依舊有些發炎,但是由于沒有異物在體内,現在剩下的就隻是外傷了。甲瑪聃說,看着深度,應該還沒有傷到骨頭,我先用點草藥暫保一陣,等天亮以後,你就把他帶到縣城裏的藥鋪子裏,千萬别去醫院。我有些不懂,爲什麽不能去醫院?甲瑪聃笑着說,所以說你嫩啊,你去醫院。人家一看槍傷,你該怎麽跟人解釋?
我心想說的也對,不過甲瑪聃剛才的意思似乎是在說送去中藥館的事,他就不跟我一起了,于是我問他道,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你要去哪兒?甲瑪聃一邊你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望着我說,咱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這件事過後,就各走各的,今生今世,咱麽就後會無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