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不說話,甲瑪聃笑了笑說,隻不過這也未必就完全是真的,這些消息,都是當初我來的時候,一個在這裏已經呆了四年的老主顧告訴我的,這個老主顧目前已經不在這個鬼市裏了,不知道姓甚名誰。也不知道去向何處,不過當初他目睹了所謂的“軍隊”接管這個地方的一切,而當時接管的人就放出話來,要尋找的是這樣一個女人,所以暗暗留心,現在這鬼市上的不少商販,都還記得當初那一幕。
我問甲瑪聃,當時是軍隊直接進入的嗎?甲瑪聃說這個他就不清楚了,畢竟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下,有些事情還是不至于太過明目張膽,由于他自己并未親見,所以猜測當初可能隻是那些軍人身穿便裝進駐,而爲什麽這麽順利就接管了這個鬼市,一半是威脅,一半就是搶了。要知道咱們這些肉眼凡胎之人,再怎麽強,也終究抵不過啊一杆杆長槍啊。
武力接管,這說明這個幕後人心腸果決,作風霸道。如果最後的調查會查到他身上的話,我還真是有點害怕,畢竟我和大毛雖然在這個行業裏有一定的本領在身,但咱們無論如何,都敵不過槍炮的。我們也不是秦不空,可以不顧後果地殺死對方,無冤無仇的,何苦要去造這些業?
甲瑪聃對我招招手,示意我稍微靠近一些,于是我和大毛就把身子湊了過去,在這個安安靜靜的環境裏,甲瑪聃依然非常小心謹慎。他壓低了嗓子說道,你說的那個穿着綠色旗袍的女鬼,據說是一直都困在這裏走不出去,這麽多年下來,不知道有多少師傅來到此地原本隻爲單純地販賣鬼魂,能夠撈點缺德錢,可是多年下來,在此地不斷有人遇到過那個女鬼,具體是不是這個神秘人說的那個,那沒人知道,因爲這麽些年下來,沒人能夠抓到那隻女鬼。前幾年正是因爲這個傳聞傳了出去,才引來對方接管這個地方,可是奇怪的是,接管之後,那女鬼出現的頻率就少了很多,最近一兩年,甚至沒人再見到過了。
我問甲瑪聃,會不會是被人抓住了,然後也沒賣掉,直接悄悄帶走了?甲瑪聃說,也并非沒有這個可能,但是江湖有江湖的規矩,如果哪個師傅抓住了而不賣自己帶走的話。那會遭報應的,非親非故的,這種枉死的鬼魂,哪個師傅能夠有那麽蠢,賭上自己去冒險做這件事?
我雖然不知道甲瑪聃口中的報應指的是什麽,但是從來到這裏以後。每個人都似乎在默默地守着這個規矩,不過的确就像甲瑪聃說的那樣,誰會願意冒着這麽大的風險,不但不高價賣出,還偷偷帶走呢。于是我問甲瑪聃,那你相信這裏有那個女鬼存在嗎?甲瑪聃說當然相信,不但相信,還希望自己能夠遇到并抓住它,這樣的話,能夠賺不少錢。
說完甲瑪聃對我伸出右手,将自己掌心裏的那個紋身讓我看,然後說道。年輕人,昨晚想必你已經看到了,我這隻手上的紋身,隻要不是對方強過我太多的鬼魂,我基本上能夠一抓一個準,如果說你在這期間看到了那個女鬼。還麻煩你告訴我一聲,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可好?
甲瑪聃說完呵呵的笑了起來,我卻說什麽也笑不出來,很顯然甲瑪聃是一個本事算高強的人,但是落魄到這樣的程度,我們誰也不知道爲什麽,我隻是暗暗心裏覺得替他可惜,不過這世風如此,除了這裏的人之外,還不知道有多少玄門中人因此而默默地生存着。想到這裏,我一陣唏噓。
好在這次拜訪甲瑪聃,也算是有些收獲,起碼我們把先前心裏的疑惑得到了更進一步的回答,縮小了範圍,調查的時候就會少走彎路。接下來再交談了一陣,從甲瑪聃的語氣當中不難察覺到,他認爲有人能夠在這裏找到那個女鬼的可能性非常之小,因爲正主都從不現身,女鬼也就沒有了出現的必要,所以如此一來就特别困難,除非那個幕後神秘人能夠親自到這個地方來。哪怕是不露面,隻是出現在這裏,那個女鬼出現的可能性,也會大大增加。
一番暢聊之後,時間不知不覺已經接近傍晚,甲瑪聃大概是很久沒有跟人這麽說話。所以從一開始的有些抗拒,竟然到了最後的不吐不快了。眼看還有兩個多小時,新一天的鬼市又要開張了,我才對甲瑪聃拱手行禮,說讓他自己先準備準備,我們也回去休息片刻。今晚接着調查,還希望甲瑪兄能夠行個方便,對于我們今日所談之事,閉口不提。
甲瑪聃笑了笑,然後微微點頭,看上去似乎是答應了我,但是也許是江湖險惡人心難測,我對于他這樣的承諾并未覺得多麽可靠,隻不過眼下我也沒有别的辦法,畢竟想要從人家口中打探消息,如果不自己先交個底,那也是沒辦法的。這些都是江湖人士。大家都不傻,隻有你肯說真話,人家才會說真話。
我和大毛回到破屋子裏再休息了一會兒,既然從甲瑪聃那裏得知晚上那個傻姑娘屋子裏是無人看守的,那麽去套她的話就容易多了,隻需要等到晚上看守的人離去。外加一些糖果即可。于是我仔細詢問了大毛當初關押他的那個屋子到底是什麽模樣,除了正大門之外,是否還有可能從别的地方進出。
大毛回想了一陣之後告訴我,窗戶都是釘死的,如果不從大門進去的話,就隻能從房頂了。于是我忍不住擡頭看了看我們這間破屋子的房頂。這些房子大多建築風格都是一個樣,有個參考物,我也能夠多做點打算。大毛說,這房頂和我們這間是一樣的,房梁上面鋪了一層油布,油布上面就算瓦了。不過這房子已經荒廢了很多年,許多瓦都已經破損,油布也變得有些脆了,隻要咱們想法子上到屋頂,揭開瓦片,應該就能夠鑽進去。
我問大毛,既然如此,當初你和王承乾被關在那裏的時候,你們爲什麽不逃?大毛苦笑道,人家知根知底的,師父家裏還有師娘和小娃娃,能逃到哪裏去,回頭要是惹怒了這些人,随便找個借口就能夠整得你永不翻身。我心裏暗暗點頭,也暗暗欽佩王承乾先生這次默許我和大毛一起前來調查的大義,要知道,我雖然寡身一人,但是大毛卻是有可能會被認出來的,到時候。可就會牽連到王承乾一家人。這也意味着,爲了不連累對方,我們必須成功,不容失敗。
晚上的鬼市一如既往,隻不過在逛街的人當中,我也看到了那個先前我在竹林裏遇到的女人的身影。那兩個男性的看守似乎沒有跟随,今天帶着傻姑娘出來尋找鬼魂的,正是那個女人。但是從傻姑娘的樣子來看,她似乎比較喜歡這個女人,而每次向這個女人索要糖果的時候,女人也不會像昨天那個男人一樣,先要拒絕一番,而是微笑着就遞給了傻姑娘,有時候甚至還直接将糖果喂到傻姑娘的嘴巴裏。
看樣子女人還是更加适合這個工作,那傻姑娘看上去雖然容顔憔悴,似乎很久都沒有休息好的樣子,但是這天晚上,竟然在鬼市上走着走着就開始蹦蹦跳跳的,還時不時将嘴巴湊到那個女人耳邊,低聲說着什麽。我和大毛站得遠遠的,雖然聽不清在說什麽,但是大概能夠聯想到,應該是在說這裏有什麽樣的鬼魂,那兒有什麽樣的鬼魂之類的話。
但是這天晚上,也許是因爲傻姑娘情緒相對高一點的緣故,她們逛到很晚才開始往回走,而看這樣子,似乎依舊是一無所獲。我和大毛站得遠遠的觀察,發現在那個女人把傻姑娘送進屋之後,可能呆了十分鍾左右,才轉身出來,然後其中一個男人鎖上了門,還拽扯了幾下以确保真的鎖死了,然後三個人才重新朝着小竹林的方向離開。
我低聲對大毛說,咱們先别回去,等半個小時之後如果沒人回來的話,咱們就從竹林邊上繞到屋後,想法子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