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背後的山可就高出去很多了,由于山坡的幅度比較大,沒有辦法直接爬上去,山路也都是彎彎曲曲的,明明隻有幾十米的落差,這條路卻足足有幾裏地那麽長。果然在走到一半的時候,我們看到了好幾條小路,其中有幾條的方向是和涼亭所在的半山腰的方向一緻,松子指着其中的一條路告訴我們,前幾天他來調查的時候,就是順着這條路走下去。才看到那片濃密的樹林。
于是我們三人就沿着那條路開始走,邊上的草變得越來越深,這說明越是到深處,就越是少人會來。如今已經入夏,我們在路上還看到了許多爬蟲或者蟾蜍,松子膽子比較小。但凡一點細微的攪動,他都能夠發出尖叫,然後在山上久久回蕩着。如果被别人聽見了,恐怕還以爲我們在山上殺人呢。
很快我們就走到了那片樹林邊上,我望過去,入口處稀稀拉拉的樹木。實在有些沒有“樹林”的樣子。秦不空走到邊上卻讓我們稍等一下,因爲夏季來了山裏有蛇,咱們是來找“魈”的,山上的蛇咱們能躲開就躲開。我哼了一聲說,那還能怎麽躲開,這裏頭到處都是草叢。蛇都藏在裏面,你防不勝防啊。難怪你要帶着甘木一起來,是想讓甘米替你驅趕蛇吧?
秦不空冷笑了一聲說道,臭小子,你也太瞧不起人了,我秦不空最早就是耍蛇戲出來的人。我還會對付不了蛇?趕蛇這種事還用得着甘木出馬嗎?它是來給咱們當幫手的,畢竟在山林裏頭,它更加能夠發揮作用。
說完秦不空蹲下身子,在路邊找了一株長長的野草,将野草捋了三根在手心裏,但是沒有拔出來。接着他嘴上輕聲念咒,右手在左手的三根草上來回寫畫着一些什麽,接着把那三根草并在一起,然後輕輕一繞,就打了個結。但是這個結是個活結,隻繞了一圈,很容易就能夠解開的那種。
秦不空說,這樣一來,這整座山上的蛇在洞裏的都不會出洞,就算不在洞裏的,也會繞着咱們的。我驚呼道有這麽神奇?秦不空說這算什麽,雕蟲小技,隻不過萬物有靈,我們來這裏找東西,終究是我們擾了它們的清淨,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話,不能傷害它們,等我們辦完事出來之後,還得把這個草編的結給解開。還它們自由。
雖然我并不知道秦不空這招究竟叫做什麽法術,但是我卻一點也沒有産生懷疑,有了他的這些所謂的“雕蟲小技”,卻能夠免去我們更多的麻煩。
秦不空将甘木從竹背簍裏面放了出來,甘木還算溫馴,一直待在秦不空的身側。我們三人一蛇就這麽鑽進了樹林裏。秦不空和甘木走在最前頭,松子在中間,我則殿後,因爲松子手藝有限,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是最需要别人保護的一個人。
原本在外面看上去稀稀拉拉的小樹林,可是随着我們越走越深之後,就開始變得濃密了起來,樹木的密集度相當高,差不多橫縱相隔一米左右,就會有一棵樹,而且當中還有不少非常粗壯的樹。看得出來這裏的植被沒有被破壞,在城市裏是難得一見的原始叢林。越是靠近樹林中心的樹木就越是濃密,甚至濃密到連正午時分的陽光,都隻能透過樹枝和樹葉灑落進來,即便如此,我們還是察覺到陰冷和黑暗。
大家都沒有說話。也許是都在全神戒備着,所以在我們走動的過程當中,隻聽見三個人的腳踩到落葉的時候發出的那種沙沙沙的聲音,除此之外,出奇的安靜,甚至連我一貫認爲樹林裏應該有的鳥叫聲,現在也完全沒有。我開始有些害怕了,于是忍不住問秦不空,咱們不能這麽毫無目的地亂走吧,你這是要帶我們去哪兒?
秦不空咳嗽了一聲說,你别管,咱們隻管跟着甘木走就行了。說完這句,他又朝着甘木“啧啧啧”了幾聲,于是我不再說話了,心想秦不空自然有他的道理。而我記得在那之前不久,我曾經在秦不空家裏讀到一份報紙,上邊專門介紹過蛇或者蜥蜴這樣的冷血爬行動物,不靠氣味,也不靠視覺,而是靠觀察熱量。也就是說,我們三個活人在甘木眼睛裏看來,或許就是三團散發着紅黃色光的熱肉而已。既然如此,想必甘木也能夠察覺到陰氣較重的區域,隻不過在它眼裏看來就變成了藍黑色而已。既然我們斷定那石頭盒子和“魈”就在此處的話,那麽這樣的大鬼一定是因爲聚集了強烈的陰氣才會産生,所以隻要甘木能夠找到這片樹林裏陰氣最重的位置,大概也就找到了埋藏石頭盒子的地方。
繼續走着,此處距離我們鑽進樹林的入口已經有差不多一百來米遠,我回頭望過去的時候,卻被密密麻麻的樹木遮擋,根本就看不見入口。而就在這個時候,秦不空突然轉彎,帶着我們朝着稍微高一點的半坡上走了過去。我知道這大概是甘木找到了線索,在帶領我們過去。上山的路就崎岖多了,因爲那根本就算不上是“路”,于是我們不得不從許多凸出來的石塊上穿過。坡度挺大,如果泥土不是幹的而是濕滑的話,的确非常有可能因爲踩滑而跌倒,到處都是從山體裏凸起的亂石,很容易就會身受重傷。
我們小心翼翼地走着,越往上,林子就顯得越密,連光線都變得非常弱。就在這個時候,甘木突然停了下來,然後整個頭和一部分身子迅速地立了起來,那個姿勢我見過,這是感覺到威脅,開始要保護自己的姿勢了。秦不空從包裏掏出金剛橛來,然後對我們說道,大家小心一點,好像有東西要來了。
我心跳加速,情不自禁就和秦不空稍微靠攏了一些,松子則被我們夾在中間,開始摸出羅盤計算方位。我從包裏取出了苗巫彎刀,用右手抓握着,左手則沒有拿東西,而是準備好了紫微諱。畢竟這山地較爲複雜,如果我滑到的話兩隻手都抓住東西我就無法自救。我們屏氣凝神,腦袋東張西望,卻除了樹還是樹,我們完全看不見除此之外的任何東西,耳朵裏也聽不見任何不尋常的聲音。
就這麽站着僵持了十分鍾之久,一切都還是沒有異常,我開始有些懷疑,于是問秦不空說,會不會是甘木搞錯了?要不然怎麽這麽久都沒有動靜?秦不空說,甘木跟了我這麽多年,從來不會出錯,畜生和人不同,它們是不會欺騙的。于是我不說話了,繼續這麽僵持着,這時候松子對我們輕聲說道。司徒,秦前輩,好像出問題了。
我一驚然後問道,出什麽問題了?松子說,這裏好像羅盤不管用了,我本來覺得隻要對準了南北和子午線,那麽離卦所在的位置就可以作爲唯一的标準去尋找,可是剛才我站着都沒有動,羅盤的方位突然自己改變了。
我雖然不怎麽用羅盤,但是基本的道理我是明白的,于是我忍不住湊過去看他羅盤的盤面,之間指針原本隻有輕微的晃動,我認爲那是因爲松子在害怕所以手有些抖的緣故,可是即便是我這樣的外行,看到羅盤指針的動靜的時候,也會覺得有些不正常。因爲羅盤的指針竟然出現了左右颠倒的晃動,并且是非常機械地拖拽着晃動,絕非是因爲手不穩的關系。更像是被一股非常強烈的磁場所吸引,而那股磁場正在四處移動,速度并不快,而我們活人卻完全感覺不到。
當我正在奇怪的時候,卻看到一道白影從我們面前迅速往更遠的地方沖了過去,那道白影就是甘木留下的,它身體的顔色在這樣比較暗的環境裏,就顯得格外突出。它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東西一樣,完全不管不顧我們三個人,自己就朝着前面迅速地爬了過去。秦不空“啧啧啧”幾聲後,甘木還是不聽使喚,于是秦不空對我們說。别走散了,咱們跟上。
于是我們三個人開始拔腿就追,樹林裏根本沒有辦法跑得很快,但是甘木卻是可以的。所以我們很快就被甘木甩開了很長一段距離。就這樣足足跑了幾分鍾後,我們踩在一塊相對比較平整的地帶看到了甘木,它正在一棵大樹底下,想法子想要盤着爬上樹去,身子立得很高,腦袋也一直盯着樹梢的方向。
見到甘木這個樣子,我們也情不自禁地擡頭望向高出,這不看還好,看過之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