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啊!我脫口而出。卻在話音剛落的時候被松子指着我的鼻子大聲說道:錯!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吓了我一跳,我正想開罵說你小子不要仗着自己懂得多就欺負老實人啊小心我揍你的時候,松子接着說,在唐朝和宋朝之間,還隔着一個将近百年之久的亂戰時期。咱們國家的曆史上,統稱爲“五代十國”。
我正想狡辯道一些亂七八糟自立爲王的小朝代你也要拿來說道說道有意思嗎的時候,卻一瞥見到秦不空那認真而嚴肅的表情,似乎是他雖然比我還嘴硬,但松子的這番話,的确讓他深深地動搖了。松子接着說道,在十國時期,武漢本地雖然想來是荊楚的地盤,但卻被吳國打了去,成爲吳國國土最西側的位置。爲了教化人民不與反抗。由因被後唐、後蜀、楚國三面包圍,吳國當時的君王開始在邊疆地帶用宗教控制百姓,不但在“十八羅漢堂”的基礎之上擴建了很多,還放置了五百尊個頭很小,但造像和材料與那尊巨大的銅羅漢如出一轍的小銅羅漢。從此“十八羅漢堂”就改了個名字。叫做“五百羅漢堂”了。
松子說,之後的千百年間,雖然經曆了很多戰亂,那五百尊羅漢早已被偷的偷搶的搶,唯獨沒人有能耐把那尊神秘人捐贈的巨大銅羅漢給偷走,佛堂也幾度荒廢興衰,改了許多次名字,以往的古迹一點也尋不着,唯一留下的就是這尊羅漢。
到了明代萬曆年間,這個地方就變成了“王氏葵園”,其修建者,正是當時的華州縣令王明袗。他專程修建了一個家廟來供奉這尊銅羅漢,但是由于僅存一座,家廟的規模也非常小。這個狀态就一直持續到了順治年間,才由白光法師和主峰法師一起說服了本地的信徒,衆人籌錢,買下了這王氏葵園,才有了今天的歸元禅寺。
我聽起來有些神往,松子在短短十多分鍾的講述當中,似乎帶着我回顧了一次千年來的興衰曆史,也恰恰是我完全不了解的一段曆史。于是我問松子,這些消息你是從哪裏得知的?你怎麽知道這些是真實的,以前的人畢竟比現在愚昧,消息也并不暢通,萬一是一些誤傳怎麽辦?到時候咱們調查起來,豈不是要繞好大的彎子?松子說,這些都是歸元寺彌寶方丈告訴我的。
秦不空再次呸了一聲說道,你說你這小子不煙不酒的,怎麽還就開始說胡話了呢?衆所周知歸元寺現在沒有方丈,隻有一個叫昌明的監院在管事,鬥争期間全國大多數道觀寺廟。待遇都是一樣,和尚比道士還吃虧,不但逼着換衣蓄發,還逼着吃肉娶妻的。這年頭,當和尚的都是有親投親。有友奔友了,能允許你留個監院看看場子都算佛門大幸了,哪來的方丈,吹牛之前打打草稿好嗎?
松子被秦不空一番搶白,似乎有點不高興,他說道,既然是要打聽,就不能在一開始就被人察覺到咱們的真實用意,你說的這些情況我也都知道,所以才悄悄在歸元寺的大門附近守候了幾天。心想就算裏頭的和尚不開門接待香客,那他們總是要吃要喝的吧,在第二天的傍晚,松子就看到有一個和尚換了便裝,帶了個鬥笠,就行色匆匆從歸元寺中出來,手裏還提着一個罐子和一個竹籃。出于好奇,松子便跟了上去,遠遠的尾随着這個僧人。歸元寺裏都是禅僧,沒有武僧。而且這和平年代,習武之人都去了少林寺,這歸元寺就是一些靜修的和尚罷了。随着那個和尚走了幾條巷子之後,看他鑽進了一間看上去非常簡陋的民居裏,在裏頭大概呆了十幾分鍾。然後就從屋子裏出來了。出來的時候手裏的竹籃子已經換了一個,不是先前提着的那個了,而且換出來的這個是空的,手上原本提着的罐子,此刻也不見了蹤影。
松子說,由此斷定,這個和尚是來送東西的,極有可能就是送點吃喝。但是顯而易見的在寺廟外面吃東西要比寺廟裏頭好吃的多,也容易吃到,爲什麽這屋裏的人還要讓人從寺廟裏送呢?如此說來。此人必然和寺廟有關聯,放着大魚大肉不吃,偏偏要吃廟裏的齋飯,松子斷定這個人必然是修佛之人,而能夠得到寺廟如此專程送飯待遇的。也必然是廟裏的高職位,例如監院,例如住持,例如方丈。
于是松子當下沒有發出動靜,第二天又再次去了那處民居。這次是裝作路過一般,在那個民居的門口,聞到一股非常濃烈的中藥味,而門口的木門上有被撕掉的白色封條的印記,門上還被潑上了墨水,于是松子聯想到,這裏住着的人也許不僅是寺廟裏的高位人,門上的印記說明此人曾經遭受不公,被批鬥過。
由此一來,加上松子之前打聽到歸元寺眼下隻有監院。所以他斷定此處住着的,正是委托昌明法師監管寺院的前任方丈,彌寶方丈。
我很佩服松子的判斷能力,至少在我聽起來,換了我一定想不到這麽多。松子接着說道,于是當下他就組織了一下語言,敲門拜訪。秦不空問道,你是何方神聖啊,你拜訪人家就要搭理你啊,既然選擇在那裏隐居。就是不希望别人打擾,哪有你這麽不識趣的人。
松子說道,秦前輩,拜訪别人是在于誠意,而不是你的身份。在我表明自己的身份後。人家也的确給我開門了。雖然一個是佛家人一個是道家人,但大家都是玄門裏的人,對于有些不公平的事情發生,也許兩家的對待态度不同,可是本質上都是一樣的。我直接開門見山地表明了來意,詢問彌寶方丈現存寺廟當中可有什麽值得去深挖的地方,人家就告訴了我這座寺廟的前世今生。雖然不見得都是真實的,畢竟誰也沒辦法去追溯那麽早的事情,但是彌寶方丈告訴我,那尊銅像的确還在寺廟當中。就存在五百羅漢堂裏。
松子還說,方丈說了,如果我們要去調查的話,他可以托人帶話,回頭給咱們行個方便。我和秦不空都不說話了。似乎在我們慵懶的渡過這幾天的時候,松子早就已經替我們安排好了一切。秦不空問松子說,那咱們要是動身去調查的話,等于和長春觀一樣,是明目張膽地去對嗎?松子說那他還不知道。隻是咱們如果要去,還得提前去拜訪一下彌寶方丈,有了他的授意,也許容易一些。我問松子道,可是那裏僅存的隻是一尊銅像,我們要找的“魉”現在究竟何處,還完全沒譜啊,光去調查銅像的話,咱們能夠得到什麽呢?
松子說,這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猜測了,咱們現在先假設一下,如果當初贈送銅像的那個神秘人,真的就是給咱們布陣的這位奇人的話,那他爲什麽要身爲一個道士卻給佛廟捐贈羅漢銅像呢?如果真是他做的,那銅像之上是必然有迹可循的,咱們如果能夠找到新的線索,也就相應縮小了調查範圍,這樣一來,豈不是比咱們幹坐在家裏,一陣無腦調查更容易嗎?
松子說的沒錯。雖然現在僅僅是個假設,但這也未免太過巧合,說到底,也是有試一試的必要。這一次我選擇了站隊,我被松子說服了,剩下的就看秦不空了。秦不空思考了一陣後對我們說,既然如此,咱們明天準備準備,就去拜訪那位方丈大師吧。
于是當天晚上,我們都早早的休息,爲第二天做足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