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門令劈斬下去,啪的一聲好像橡皮筋被扯斷了一樣,舌頭就被我給砍斷了。女鬼的身體一下子掙紮了起來,腳上一彈,就把秦不空給震退了幾步。而我也因爲手上突然脫力,一下子就因爲慣性而坐倒在地上。但我眼睛始終盯着那個女鬼,它開始抱頭痛苦地慘叫着,接着大手一揮,就一巴掌打到了我的右耳朵。頓時嗡的一聲長鳴,我耳朵乃至整個右半側臉傳來一陣酥麻的火辣辣的感覺,耳朵裏除了那種共鳴聲之外,就再也聽不到别的聲音。感覺倒并不是很痛,也許是因爲這一下子抽得我麻木了,還沒來得及傳遞痛感。我身體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這說明這一巴掌力道不輕,腦子裏也開始暈頭轉向,甚至有種惡心作嘔的感覺。
我努力壓抑着身體内那種翻騰的作嘔感,趁着倒地的姿勢,手腳并用地朝着秦不空爬了過去,途中還幾次被地上的凳子撞到腦袋。那感覺,非常狼狽。而當我扶着秦不空的身體背靠着牆站起來的時候,轉頭一看那女鬼正站在松子的床上,隻不過這時候竟然面朝着我們,然後雙腿一蹬,就朝着我和秦不空飛撲了過來。
它張牙舞爪。面部猙獰,已經絲毫沒有美女的樣子,而速度很快,來不及躲閃,它就撲到了距離我大約一尺多的位置。我當下右側腦袋還在火辣辣的,眼看是躲不過了。于是伸手将秦不空朝邊上一推,接着就一個順勢往上,将我的師門令從女鬼張大的嘴巴後,下巴的位置狠狠用力,直接刺穿到了口腔當中。
衆所周知,在我們的下巴開始往喉嚨摸過去的時候。那裏是一層皮肉,并沒有骨頭。較爲鋒利的師門令一刺而入,就紮穿了下巴,我甚至能夠從女鬼的嘴巴裏,看到被我穿刺進來的師門令。刺穿的時候,那種感覺很像是用鋒利的裁紙刀切斷了一層厚厚的紙一樣,甚至有種異樣的快感。而當我刺入進去的時候,女鬼也不吼叫了,張牙舞爪的動作也停頓了,就好像是被擊中了要害一般,挂在我手上幾秒鍾後,就嘩啦一聲,變成一堆散亂的沙子,掉落在了地上。那種沙子的感覺,就有點像是幹燥的河沙,灰白色。而掉落到地上和床上之後,很快就如同柳絮一般,融化成半液體狀,接着揮發到空中,消失不見了。
我們都楞在當場,我的首還保持着一個刺穿對方的姿勢,秦不空被我那一推癱坐在地上,松子也抓着病床的扶手一臉驚恐狀,而我背靠着牆壁。呼呼喘氣,這一切發生的太過迅速,我們所作出的每一個反應,幾乎都并不是經過深思熟慮,而更好像是一種本能一樣。這時候病房門咚咚咚地敲了起來,剛才的那番動靜。已經讓外頭值夜的護士不爽了。她隔着門對我們說到,我說病人和家屬,你們不睡覺别人還要睡覺呢!能不能不要大半夜在醫院裏鬼吼鬼叫的?
我趕緊回了一句,哦好的,不好意思啊,病人說夢話呢!門外那護士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麽,聽上去很像是髒話,然後也沒開門進來就罵罵咧咧地走了。然而剛才的一番動靜,已經将裏床那位老病号驚醒了,他大概是已經完整目睹了全部過程,此刻正蜷縮着腿坐在床上,手裏抓着被子的一角。滿臉驚恐錯愕地看着我們。
秦不空站起身來,對那老病号說,你看啥啊看!給我轉過頭去睡覺!那老病号不知道是以爲自己在做夢,還是在害怕秦不空的兇神惡煞,被他這麽一說,竟然乖乖轉過身去,蒙上被子,瑟瑟發抖。
我望着地上那些沙子變成液體後留下的水質,看上去黏黏的,有些像是糖水風幹後的感覺。然後我問秦不空,剛才我是已經消滅了這家夥嗎?秦不空皺眉說道,估計還是沒有。你直說将它打跑了而已。我有些沮喪地搖搖頭說,那這樣下去,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秦不空說,所以你看吧,咱們在這裏除了搗亂,也沒别的作用。天亮後咱們立刻出院回家。安頓好松子,我們倆就馬不停蹄地趕回那下水道裏,想辦法過了這關,也就永絕後患了。
雖然我明白秦不空說的的确是當下最穩妥的處理辦法,但我們對于“魅”這種鬼怪的了解實在不多,根本沒什麽把握取勝,而且如果我們回去之後,這鬼魂又來醫院作怪怎麽辦?秦不空說,想來應該不會,這連續兩晚鬼魂的出現都是在我們這個病房裏,雖然頭一晚是在吸食隔壁床那家夥的血液,但實際上還是在做給咱們看的,且故意讓咱們看見的,所以它的真實目标,應該是我們才對。而且連續兩晚鬧事,都是在夜裏兩點左右,咱們隻要在明天的這個時間之前趕到石頭盒子的地方,應該是能夠逼得它出現的,隻要真身出現了,這裏自然也不會鬧事了。
想來想去,這似乎是唯一的一種解釋。于是那一晚,我們再度一夜未眠,到了早上8點,醫院已經有人上班了,我們就立刻收拾東西,帶着松子辦理了出院。
經過昨晚那一次驚吓,松子似乎還沒有緩過勁來,從出院到回家的路上,基本上都沒說什麽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感覺。路上秦不空對我說,咱們三個人當中,就你的雜念最終,一看見美貌姑娘,人都弱了三分,這可是你的弱點啊,你得當心一些。我哼了一聲說,你别光說我,你不也照樣如此嗎?你還說人家是小妖精呢,沒被對方迷住,你怎麽知道人家就是小妖精?秦不空說,你說的沒錯,我也動心了。但我定力比你好,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白天睡覺的時候,那副蠢樣子,就跟在發春夢似的,我都不好意思說你了。
被秦不空一頓搶白,我有些無地自容,畢竟他說的也是實話,即便是昨晚見過了那張猙獰的鬼臉之後,我依舊還是對早前那副美貌念念不忘。于是我們沒有說話了,秦不空卻說道,咱們都應該跟松子學學,美女當前,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最不受影響的人,也就是他了,哈哈哈。
秦不空試圖用調侃的語氣來緩解松子的情緒,本意是好的,但是松子卻一副不好意思地說。誰告訴你我不動心了,我隻是沒看到有美女,所以不知道罷了。說完他竟然臉上發紅,一副嬌羞姿态低下了頭,看上去讓人肉麻。
到家之後,已經差不多臨近上午10點,這個時間吃早飯稍微晚了點,吃午飯又稍微早了點,而我和秦不空都是昨晚一夜未睡,想到待會就要動身去鐵門關下的下水道直面鬼魂,拖着一副疲憊的身心可不行,于是趁着時間不早不晚的,我們就先各自睡了幾個小時,在中午一點多的時候,松子做好了飯菜叫我們起來吃飯。飯後秦不空叮囑松子說,你就在家好好待着,沒事就别出去溜達了,好好養傷,我們現在就去把那口石頭盒子給拖出來。如果我們很長時間都沒回來的話,你也知道上哪兒找我們。不過到時候可别自己一個人來,叫幾個幫手來給我們收屍。
秦不空說得輕描淡寫的,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我深知此人隻是嘴上說說,論怕死。他恐怕是比我還要怕死。隻不過這番話到是讓松子吓了一跳,連連叮囑我們千萬小心,說了一大堆廢話,讓我有些受不了,我就告訴松子,你放心吧,我們就算鬥不過,也不會讓自己死在那裏的,你别聽秦不空胡說八道,他就唯恐天下不亂呢。
随後我們出了門,明知要面臨一場惡戰,于是好多派不上用場的東西索性也就不帶了,省得逃命的時候還成了累贅。我隻帶上了六方印、師門令、魯班尺、還有那把鐵剪刀,還帶了一些大白米,幾張畫好的符咒和空白的符紙,别的都沒戴。因爲這鬼怪就是守關的,我根本不可能勸走它,所以香燭錢紙這些東西也統統放在了家裏。
到了下水道口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這個時候午時已過,陽氣開始下降,陰氣上升,本來并不是一個最佳的時間來做這件事。可我們知道,當我們距離真相越來越近的時候,一些以前很介意的條條框框,現在似乎都沒那麽重要了。我們沿着最早找到的那條路一路走,由于是第二次下來了,于是很快就找到了那個洞口。
奇怪的是,洞口的泥土已經快要封口了,原本我看到的兩米多深的洞,現在隻剩下一尺多了。看來松子說這裏的泥巴會自己覆蓋,還真不是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