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爲此我付出的代價是,手心腫起來老大一塊。
當白色粉末炸開的時候,并未出現那種玻璃碎掉的感覺,也許這就是真身和分身的區别所在吧,而炸開的聲音很大,并且很清脆。有些像我小時候曾經在夜裏聽見過的槍聲,它能夠很輕易讓你聽見,卻讓你感覺隔得很遙遠。
随着粉末慢慢散盡,我的心依舊快速跳個不停,直到我确認目前已經安全,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臉上的傷口已經血液凝固,但疼痛感卻在此刻顯得更加具體。秦不空慢吞吞地走到我身邊,看樣子雖然他沒受什麽傷,但剛才的一番折騰,也消耗了不少體力,以至于走路都一副随時會腳軟的感覺。
可是秦不空并未在我身邊停留,而是越過我直接朝着陣心的石柱子邊走了過去。在他經過我身邊的時候,我聽見他身上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傳來一陣“嗡嗡”的聲音。聲音不算響,但頻率非常快速,很像是蟬鳴的聲音。卻沒有那麽響亮,感覺有些悶悶的。
于是我支撐着自己爬起身來,跟着秦不空朝着陣心的石柱子走去。随着我靠近秦不空,那種嗡嗡的感覺又大了起來,起初我還以爲是因爲魑的真身爆炸之後,在地底小範圍裏引起的共鳴,此刻才真切的感覺到那種聲音的存在,隻見秦不空怔怔的望着石頭柱子,一句話不說,于是我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麽聲音在嗡嗡嗡的,是你在放屁嗎?
通常來講,我這句話收到的回應,要麽是秦不空的一個白眼,要麽就是他的一聲冷笑。可是這次卻都沒有發生,秦不空就好像自動忽略了一樣,隻是将自己的右手擡起湊到我跟前,然後攤開了手掌。
他的手心裏,抓着那個我們先前從江邊那個石頭盒子裏找到的,外頭包了一層蠟的小圓球。而此刻小圓球在他手心裏,不斷地發出嗡嗡嗡的聲音。我問道,是剛剛才開始變成這樣的嗎?秦不空點點頭說是的,從我打滅了“魑”的一瞬間開始,這個球就開始不安靜了。我有點着急地問道,那這代表着什麽?秦不空搖頭不語,而是指了指石柱子上,那塊冒起來的、寫着“魑”及“穎有所悟”的石磚。
我伸手将石磚從柱子上取了下來,看到裏邊有一個半球狀的凹槽,其大小似乎和秦不空手上這個差不多大。我問秦不空說,是不是要把這個東西給放進去?秦不空點點頭說好像是這樣。但是我也不敢确定,萬一放進去之後,卻是觸發别的事端的機關怎麽辦?我從秦不空手上拿下那個小蠟球,它在我手心裏也發出嗡嗡的蟬鳴聲。但僅僅是聲音,它本身卻沒有任何動靜。我又将它和那個小凹槽對比了一下。發現其實我手上的蠟球似乎要更大一點點,但是由于表面封了蠟,所以如果剝開之後,其内膽的大小應該是一緻的。于是我告訴秦不空,現在看來,除了放進去試試好像也沒有别的辦法,要不然咱們就卡在這裏了。
秦不空似乎面露難色,今天這一天,是我認識他一來,他大概最有挫敗感的一天吧。甚至連之前我們破景門的時候,我也隻是發現了他的脆弱,但他并未有如今沮喪的感覺。我想着沮喪大概是因爲他也意識到,這七煞關的第一關都如此難過,後面的隻會越來越猛,到時候究竟是不是我們能夠對付得了的,那的确是未知的情況。
現在的七煞關,加上先前的八門陣,布下這套鎮守機關的人,顯然是一個絕世的奇才。這些東西如果落到别人的手裏。未必能夠有我和秦不空這樣的效率,于是很有可能這個秘密将會永久地被封存下去。秦不空對我的話猶豫了片刻,然後點點頭說,既然如此,那就放進去試試吧。不難聽出,他其實也一樣心裏沒底,甚至說他有些害怕。而恰恰相反的是,我反而并未覺得有什麽害怕的感覺,也許是因爲我在第一關就一個人滅了四個魑加上無數的小鬼吧,有些膨脹。有些飄飄然。于是聽到秦不空這麽說,我就将磚拿在手上,然後把小蠟球湊了上去。
但是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一樣,小蠟球依舊嗡嗡作響,而石磚也好。石柱子也好,都沒有因此而發生任何變化。由此我認爲可能真的是要去掉表面的一層蠟才行,畢竟蠟是有封閉效果的,也許是因此隔絕了原本兩個物體應該湊在一起發生的反應吧。
于是我從地上撿起我的剪刀和師門令,開始用剪刀開始剝表面的一層蠟。由于歲月太過久遠,那層蠟裏頭竟然已經有些變成石粉的狀态,隻是用手一撚的時候,還是會覺得膩膩的,從而可以判斷出它是蠟而已。這層蠟大約有八九毫米的厚度,我好像是剝雞蛋一樣将其一點一點地鏟掉,而露出裏面的東西的時候,我有些詫異。在水下保存了千年,竟然表面如同鏡子一般光滑,整體都是黑色泛着dash;—“大禹治水”,這是每個華夏兒女都知道的故事,可是這指的是什麽,我們卻一頭霧水。秦不空将磚翻了一面查看,發現其内部的構造和“魑”一模一樣,也是中空的部分有個半球狀的小凹槽,如果所料不錯的話,意味着又是一個封蠟的小球在等着我們尋找。而且照此推斷,剩下的五塊石磚,如果我們過關還算順利的話,應該每個都是如此。
苦思良久,依舊無果。于是秦不空攤了攤手說,咱們走吧,先回去再慢慢研究。于是我們隻能将石磚插回柱子上,然後原路返回了家裏。剛一鑽出洞,松子就跑過來有些興奮的說,我就知道你們倆一定可以解決這個鬼魂的。我問你是怎麽知道的?松子指了指窗外說,剛剛那些密密麻麻的鬼。全都一下子消失了,我偷偷打開門看了一下,發現剩下都是這裏的街坊鄰居,而且大家看上去都沒有異常了。
我走到門邊,偷偷将門打開一條縫隙,朝外張望着。果真如松子說的那樣,先前站滿了人的小巷子,現在隻有稀稀拉拉的人在經過,這些經過的人當中,甚至還有先前以鬼魂的狀态出現的人,包括那個被我合掌打爆的小孩子。他正開開心心地在自己家門口的小闆凳上,好像是在寫作業。
我心裏有些欣慰,看樣子這個世界總算是恢複正常了,也許先前我們回家這一路,動作誇張,還舉着一把香,在那些看見我們回家的街坊眼裏,我們似乎也變成了一種幻想吧,這個魑用這樣的方式将我們三人于這個原本的世界暫且隔離,我們看到的人不再是人,鄰居們看到的我們,也不再是我們,一切的一切,都是魑的迷惑所緻。
松子說,你臉上好大一條口子,家裏有醫療包嗎?我來給你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