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每一次敲擊石頭的聲音,我手掌下的地面傳來一陣震動感,灰塵也随着叮當聲一下一下的揚起。很明顯,有人正在從我們腳底下的位置,正往上邊鑿洞呢。究竟是什麽人,是一般老百姓在深挖洞廣積糧,還是同行中有别的人知道了這個秘密,于是也來尋寶來了?
秦不空做了個手勢讓我去他身邊,于是我站起來靠了過去,他一隻手捂着嘴巴,湊到我的耳邊對我說,看這個樣子,下邊的人距離挖通到這裏。大概還有兩尺多的距離。我點點頭,順便告訴他你的胡子撩得我的耳根子好難受。我問秦不空現在怎麽辦,要不要到外面去找一下到底是從哪裏開始挖洞的?秦不空說不用這麽麻煩了,這人既然能夠挖這麽深,說明不可能是短時間内挖到這裏的,很有可能就是咱們這段日子沒怎麽進來。正好就被人鑽了這個空子。
我問秦不空,你除了今天晚上之外,就沒有聽到過敲擊聲嗎?秦不空說是的,但是也有可能是最近這段日子到處都在放鞭炮,所以我們沒有察覺到。我心想也的确有可能,在那個年代裏,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固定的模式,認爲過新年就是一年當中最值得高興的日子,所以存了一年的鞭炮,都在這個時間段開始同時炸響。
秦不空說,咱們不動聲色,就在這兒等着這家夥把洞打穿,然後直接抓活的。
這的确是個好辦法,我相信隻要我們抓住了人,以秦不空的手段,想要逼問出一些信息來,想必是不成問題的。咱們正好省點體力,以逸待勞。
于是當晚我們放心大膽地回去睡了。隻是離開的時候依舊是輕手輕腳而已。秦不空說,從敲擊的聲音來判斷,底下就隻有一個人,既然如此,這人總不可能不吃飯不睡覺吧。我和秦不空都是打過石頭的人,所以我們猜測,距離這人打穿地面,估計最快也需要三四天的時間。
那三四天時間裏,我和秦不空就輪流守在八門陣裏,直到第四天下午,敲石頭的聲音明顯變得近了許多,于是我和秦不空就遠遠站在一邊,安靜地等着。随着清脆的一聲石頭碎掉的聲音傳來,我們知道,對方已經鑿穿了地面,從地底下透過小洞傳來一陣光。接着那個洞口随着底下的人不斷敲擊,變得越來越大,直到洞口大到足以容納一個人進出。
我心跳加速,躲在一邊遠遠地看着,隻見映着光線,從洞底下冒出來一個小小的腦袋。那個人探出上半身,手裏提着一個煤油燈,四下打量了一下環境,我和秦不空在他将頭轉向我們的時候。迅速将自己的身體在石頭後面遮擋住。
緊接着我偷偷側着臉去觀察,那個人已經完全從地洞裏鑽了出來,站到地面後第一件事,就是将手撐住自己的腰部,然後罵罵咧咧地說,這狗日的石頭。還真他媽硬。
聲音是個男人,聽到這句話,我差點笑出聲來,看樣子鑿穿這個洞,這家夥也真是花了不少力氣,還罵起石頭來了。但是從他這簡單的一句抱怨,我很明顯聽到一種四川方言的口音,但是卻和我的家鄉話有些區别,但基本上可以斷定,此人是川人。
從他的動作和語氣來看,他似乎并不知道,在他到來之前。早已有我和秦不空在這個地方活動了将近一年半的時間。可能在他自己認爲,自己才是第一個到達這裏的人。我小心地躲閃着,隻見那個瘦瘦的男人提着煤油燈,開始在八門陣的陣心處觀察着,還在地上八個圓孔周圍摸了幾把。眼看他距離自己鑽出來的地洞越來越遠,秦不空突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意思我明白,是在說現在可以動手了,他遠離洞口,逃不掉的。
于是我和秦不空就偷偷從石頭後面繞了出來,繞到了那個男人的身後,他正叉着腰在查看陣心的石柱。完全沒有注意到背後有人,于是我深呼吸一口,一個魚躍,張開雙臂就朝着那個男人撲了過去,随着他發出一陣吃驚的叫聲後,就被我死死地撲倒在地,我雙手将他的手臂橫抱在内,在倒地後還用雙腳環扣,鎖住了對方的腰部,他隻掙紮了幾下,我就知道,這小子論蠻力的話,絕對不是我的對手。果然他很快不掙紮了,隻是驚恐地大喊道,是誰!是誰在那兒!
秦不空走到他跟前,撿起掉在地上的煤油燈,然後湊到他面前。我因爲隻能看見對方的後腦勺,所以沒辦法看清這個男人長什麽模樣,反倒是秦不空那張長滿大胡子有蒼老的臉,在煤油燈的照射之下,反而更像是一個殺人碎屍的變态狂。
秦不空冷冷地問道,你是誰?你怎麽找到這裏的?來這裏幹什麽?越界了臭小子,知道嗎?對方不回答這些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是誰,你們又是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語氣急躁,還帶着一種驚恐。秦不空朝着盤在遠處的甘木啧啧啧三聲,甘木就慢吞吞地朝着這個男人的方向遊走了過來,他發現有條巨大的蛇之後,開始拼命掙紮。于是我手上也更加用力了起來。當甘木遊到男人面前的時候,高高擡起自己的蛇頭,長大嘴巴,突出蛇信子,喉嚨裏還發出那種沙沙的聲音,就好像它第一次和我見面的時候,那種示威的感覺一樣。
秦不空摸了摸甘木的頭,似乎是讓它等着自己的下一個命令。這個男人近距離被一條大蛇和一個大胡子的怪人威脅着,開始殺豬般地大聲嚎叫了起來,從他的這個表現來看,這家夥似乎沒見過什麽世面,想當初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甘木,我也沒這般慘叫啊。
秦不空又冷冰冰地說了一句,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是誰?如果不說的話,我讓我的大寶貝兒吸幹你的血!最後一句話惡狠狠的,看樣子如果将來我要扮惡人裝變态的話,還先得留這麽一嘴大胡子才行。
這個男人被這麽一吓,結結巴巴地說,我…我叫姜學柔…
話還沒說完,秦不空就一巴掌平平的扇到了這個男人的頭頂上,但是并沒有用力。他惡狠狠的說,誰管你叫什麽名字,我是問你。你是什麽人!到這裏來幹什麽!姜學柔,你說你一大老爺們,怎麽叫個這麽女氣的名字。
姜學柔回答道,我是來找東西的,這位前輩既然懂得控蛇的本事,想必也是我玄門中人。大家都是同路子,有什麽誤會可以慢慢說,我真不是有意越界,我也不知道你們提前就找到了這裏。秦不空問道,這麽說來你也是玄門的了?學什麽的?
那個男人結結巴巴地說,晚輩…晚輩是學道的。于是秦不空越過此人的臉沖着我一揚下巴,那模樣調侃地說道,你看看你們道門,都出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草包。我手腳都在用力所以沒辦法大聲說話,但是卻不能不還這個嘴,于是我沖着秦不空罵道,你是瘋狗是吧,怎麽逮着誰咬誰啊!
由于我和秦不空一直都是用自己的家鄉話進行溝通,彼此也算是無障礙,除了個别詞語的音調不同之外,其餘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可我這句話一說,姜學柔竟然開口說道,聽這位前輩的口音。似乎是我們四川人啊!我哼了一聲說沒錯,老子是重慶的!
我也學着秦不空那兇巴巴的語氣,但是卻發現自己學得不像。
秦不空接着問道,你說你不知道自己越界了,我相信你,但是你現在告訴我,你到這裏來,是找什麽東西來的?姜學柔愣了一愣,然後說道,前輩…您找的什麽,我不就是找什麽嗎?秦不空擡起手來作勢又要拍他的頭頂,姜學柔哎呀哎呀地躲閃。卻忘了我鎖住了他。秦不空問道,别跟我油腔滑調的,快點說!
姜學柔才說道,我是來找巫王魂魄的封印的,但我知道沒那麽容易,因爲家師說過。如果要找到它的話,先要過了七煞關才行,所以我隻是來探探路,好回禀師門,單憑我一己之力,連你們都拗不過,我怎麽過着七煞關呀!
七煞關?那又是什麽鬼?莫不是這八門陣内,還有個七煞關,萬一後邊還有個六六順,五魁首,那還找個屁魂魄啊,光是對付這些,恐怕都要耗上一生了。轉頭看向秦不空的時候,他也是一臉錯愕,于是他問姜學柔道,什麽七煞關,這裏不是隻有八門陣嗎?
姜學柔也是一愣,然後問道,八門陣是什麽?
頓時現場一片寂靜,我隔了好久才開口問道,你要找的巫王魂魄,可是和我要找的是同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