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鬼最早出現在蘇平貴的墓前,根據目前掌握到的信息,應該是在宣洩仇恨,恨的是蘇平貴害死了她。可她的報複也是可怕的,整個一家子人都因此而死,且也都死在了知青宿舍裏。
女鬼是害死人的鬼,也是當中怨氣最重的一個。如果一個活人被鬼魂給害死,那他死後即便成鬼,也會被這個害死他的女鬼死死束縛和壓制。這部分鬼魂在女鬼沒有失勢之前。都會一直被這個女鬼所奴役。尤其是蘇平貴其人,倘若真是如蘇大爺說的那樣,本身就是個惡霸的話,死得雖然慘烈,但也算是罪有應得。
我在跟蘇大爺談話的時候。男青年一直都站在我旁邊,于是他也得知了自己現在住着的知青宿舍,其實就是以前的蘇家宅子,頓時臉色就變了。于是我和他辭别了蘇大爺之後,就開始往回走。
我告訴男青年。先前我花了很多時間在你們知青的宿舍裏尋找着鬼魂的蹤迹,卻始終找不到。現在看來,多半我的兵馬香也是被女鬼壓制住,所以才無法尋找。那就有些說不通了,因爲如果蘇家所有人都是死在宅子裏的話。那以它們的數量,理應是會被我的兵馬察覺的才對。而且這群鬼魂都是被壓制的對象,換位思考一下,它們比任何人都渴望着解脫和離開,在我放出兵馬之後,它們應該會主動來帶路才對。
我說道,而且按照蘇大爺說的,之前這一家人死光了之後,是村子裏的人一起幫忙收拾的屍首,且麻風病在當時雖然容易死人,但死後的屍體也不可能是七零八碎的,至少是個全屍。如果屍體都收走了,現場還找不到鬼魂的痕迹,加上那股女鬼的巨大力量對其餘鬼魂包括我的兵馬加以壓制,能夠産生這麽大力量的,就隻能又一個可能了。
男青年問我,那是什麽樣的可能?我說道,屬于這個女鬼身體的一部分,一定還藏在你們知青宿舍的某個地方。
男青年不說話了,看上去似乎有些害怕。但是他也說,可是之前住進來的時候,屋子裏一覽無餘,空空蕩蕩,如果藏了個什麽東西,也早就被找出來了。我搖搖頭說。那可不一定,如果肯花時間仔細找,一定有辦法能夠找到。
很快我們就回到了知青宿舍裏,已經空無一人,大家都已經出門去勞動了。這就給了我和男青年充足的尋找時間。我從進門口開始。以從左到右的方式,仔細搜索着每間屋子。但凡眼睛能看到摸到的地方,我都親自去找,我甚至連竈房的竈心,院子裏被知青們拉扯繩子挂衣服的老樹,以及茅廁裏都沒有放過。隻不過這些地方是我直接目測的,于是就隻能點香來尋找。
我在竈心口,樹根下,茅廁外等這些我不能親自找的地方都點上了香,如果這些地方藏着有關的東西的話。那煙霧會給我明确的答案,可是依舊無果。我正打算爬到屋頂,在瓦礫之間尋找,這個時候,我突然瞄到了院子裏一角,那個絲毫不起眼、卻被封住的水井。
小時候聽戲,總能夠聽到這樣類似的橋段,皇宮裏的妃子争風吃醋,于是其中一個就設下計謀害死了另外一個妃子,接着讓宮女趁夜把死去妃子的屍體推倒井裏,接着想盡辦法,堵上了這口井。
雖然那隻是聽戲,但各種前朝野史表明,這樣的事情的确發生過。加上我找遍了整個宅子,除了那口封掉的枯井之外,别的地方都找過。我自然不肯放棄這唯一的可能,于是我走到了那口井的井口,仔細查看起這口井來。
井口的直徑大越有兩尺多,論大小的話,足夠容納一個人進出。井的邊緣不高。距離地面大約隻有四五寸的高度。也就是說,在不加圍欄、且沒有蓋上井蓋的情況下,人如果不注意走到跟前,也是有可能會因爲失足被絆倒在井裏的。
井口上面有一個圓形的石闆,大小大約比井口寬了一寸多,從石材的顔色和井口邊緣的顔色來看,應該是同一時期制作的,也就是說,當初挖這口井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會有人失足墜井的危險,于是同時期制作了井蓋的石闆。可是石闆的上面,卻是用粘泥糊好的一層,将井蓋和井沿黏在了一起,但是中間有些破損的部位,我伸手摳了一下,還能夠摳下一些相對酥軟的粉末,這說明這層粘泥,是之後才塗抹上去的。
而最讓我不解的,是這粘泥的上面,已經長滿了青苔。這意味着已經存在了很長時間,而青苔上,卻擺放着一個圓形、但卻有把手的大石頭,把手上有一根鏽迹斑斑的鐵鏈,鐵鏈已經斷裂了。石頭把手上連着一段,而地上井口變,還有個打到底下的鑿子,鑿子的一頭拴着斷裂的另外一段。鐵鏈的斷口處雖然也生鏽,但鏽迹明顯比外表要輕很多。不難看出,這根鏈子斷裂的時間,其實并不算久,甚至就是最近才斷開的。
石頭的質地就是尋常的花崗石,上面有深淺不一的溝壑,是人工鑿刻出來的,這樣的紋路,在舊社會常常是用來當做磨刀石的。
我把男青年叫到身邊問他,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爲什麽這跟鐵鏈是斷裂的?男青年說,這難道不是石啞鈴嗎?以前的大力士都會拿着這個把手練習臂力。這鐵鏈本來是好好的,但是我們這些男知青住進來以後,看到這個東西覺得可以用來鍛煉身體,但是鐵鏈又取不下來,于是就直接給劈斷了。
于是我更加笃定了一件事,井下有東西!
以爲這個石頭的東西,并不是男青年口中的石頭啞鈴,而是一把石鎖。花崗岩的石鎖在古時候,常常是用來鎮墓的。而在陰宅風水裏,鎮墓的東西分爲許多種,最常見的就是鎮墓獸、人俑等東西,石鎖也是其中的一種,通常會用鐵鏈拴住。一方面是爲了不讓墓穴裏的亡靈不安生而四處流竄,另一方面是爲了不讓這些鎮墓的物品四處移動,于是要用鐵鏈固定。而在家裏的井上擺着一把用鐵鏈拴住的石鎖,其目的在于鎮住井下的東西。這種方式,玄學上稱之爲“墜魂鎖”。
那麽就意味着,如果井下沒有東西,自然是犯不着壓上這麽大一把墜魂鎖,來進行鎮壓的。鐵鏈是被知青們弄斷的。甚至非常有可能原本已經複仇後安生的鬼魂,因爲有墜魂鎖的壓制,原本已經多年不曾出現,可鐵鏈斷裂之後,相當于就把這個鎮壓的形式給破壞了。于是又開始重現人間。
這樣一來,就解釋了我一直最困擾的問題,爲什麽男青年和我都在短短幾天時間裏連續目睹了兩次送殡的陰兵借道,而在他們知青來到這裏之前的幾十年時間裏,村子裏卻沒有人遇到過的原因。
我歎息一口,望着男青年說道,你們這些知青啊,也許你們有豐富的文化知識,但是生活常識,你們還差勁得遠啊。無知的人雖然幸福。但無知的人也很可怕啊。
趁着沒人,我和男知青一起把那把石鎖合理搬了下來,還真是挺重,大概有五十多斤。接着我從院子裏找來了一把知青們勞動的時候用的鐵鍬,用力鏟去了井蓋上糊着的那層厚厚的粘泥,因爲凝固時間已經很久了,所以我鏟起來,還的确花了不少時間。随後露出井蓋,我和男青年又七手八腳地掏去了井蓋和井口合縫處的粘泥,試着推了一下,發現井蓋已經松動,我就伸手把井蓋朝着一邊推開,随着哐當一聲悶響,井蓋掉落在了地上。
我捂着鼻子,因爲我不知道井下有些什麽。先前聽說是口枯井,此刻看來到也未必。等到井下的空氣散去了一些之後,我把頭朝井裏張望,發現裏邊全都是大小不同的石塊,最小的也差不多有我腦袋那麽大,密密麻麻地塞滿了整口井。
想必是在填井的時候,就傾倒了很多石頭進去。于是在這個時候,我在井邊,再次點燃了兵馬香。和以往幾次不同,這次兵馬香的煙霧并未四下散去,而是盤旋了幾圈後,直直的朝着井裏石塊的方向墜落下去。于是我此刻才明白,原來先前兵馬香找不到鬼魂的痕迹,并不完全因爲女鬼的壓制,還因爲這把放在井上的墜魂鎖!而這一切,早在我剛剛跨進這個四合院的門的時候,腳腕後面的那詭異的痛感,其實就已經在告訴我,這裏有被壓制的亡魂,抵抗着外來者的進入。
我對男青年說,咱們挖石頭吧,這井底下必然有古怪。說完我就伸腳踩到了井裏,先試探着踩了幾下,發現并不松動,才放心大膽的跳進了井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