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監獄幾乎可以說是死亡率僅次于醫院的地方,不過現下我們所處的地方,隻是一個收容站,雖然管理的方式和監獄有點類似,但畢竟這些人不是犯人,更多則是病人而已。當龍季友說出一個多月連死了四個人的時候,我還是感覺到很吃驚,因爲這意味着平均每個禮拜都會死掉一個人,對于收容站來講,這個比率也似乎高了點。
龍季友對師父說,這件事真正的可疑之處,在于每次死人,都是同一間隔離間裏的人死去。連續四個死者,都是關押在那同一間屋子裏。師父說,那有可能是這間屋子裏以前曾經死過一個人,這個人變成了惡鬼,所以就不斷地害死人,随着死的人越來越多,自身的怨氣就越來越重,導緻頻率越來越高。
師父用通俗易懂的話,來向龍季友闡述自己的看法。然後師父問道,在這四個人之前,那間牢房是否曾經有人死過?龍季友說聽說在一年前曾經是死過一個人,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到這裏來工作。所以具體情況,需要問站長才知道。隻是這種事本來就不是什麽光彩事,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向站長開口才是。在幾天前第四個人死之後,站長還特意來打了招呼,這件事不要外傳,這些流浪漢本來就沒有親人,就按照無名人士的喪葬辦法處理就行了。免得讓人家知道我們短短一個月死掉了四個,還說我們虐待呢。
龍季友說,所以這件事大家誰也不敢張揚,隻是自己覺得不對勁,照這個态勢發展下去,早晚還得出事,到時候局面就更難挽回了,這些關在這裏的人,本來就身世可憐,再這麽不明不白的死,的确也讓人心裏難受。于是就瞞着站長,偷偷告訴了我師父。
師父轉頭告訴我,第一次跟我提這件事的時候,就是在收到龍季友信件的時候,所以打從最後一個人死去到今天,差不多也快滿一個禮拜的時間了,如果之前的連死四人不是一個純粹的巧合的話,隻怕是這幾天,又有怪事要發生。
師父問道,那現在那個死人的隔離間裏,還有沒有住别的人?龍季友說住了,每隔天把天的,就有新的收容人員會送來,地方本來就小。也沒辦法,隻能往那裏頭送了。師父問道,那有沒有辦法将那間屋子裏的人先全部轉移到别的屋子裏,然後留點時間給我和我徒弟調查一下?龍季友說,這個時間到是有,不過也不是長久之計。因爲咱們沒人能夠說得準,到底這樣的情況什麽時候再會發生,萬一轉走了裏面的人,又鬧到别的房間了怎麽辦?
龍季友的擔心并不是沒有道理,畢竟我和師父來,就需要比較周密的調查才能夠找到問題的根源,而這樣的調查恰恰是不能夠被這裏的其他工作人員看見的,否則的話,我們可能就要在此長住下去了。龍季友明明這個月是夜班,但是今天特别頂替了别人的白班,這意味着他如果算上今天晚上的話,就是整整兩個晚上加一個白天沒有休息了,而現在僅剩下一個晚上還沒有到來,要我和師父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引人耳目地調查清楚,恐怕是不太現實。
師父問龍季友,這麽說來,你們每個班。都隻有一個門衛和一個執勤的人對嗎?除此之外這站裏就沒有别人了?龍季友說是的,以前站裏還有個醫生,專門給這些人保障身體的,現在外頭打得跟土匪似的,醫生就被片區革委會的民兵隊伍給征了過去,說是要給我們再派一個醫生。但這都快半年了,連個影都沒見着。師父問,那你們站長呢?平日裏都不來檢查下工作嗎?龍季友說要來,每個禮拜的第一天都會來,不過隻是聽聽我們的工作彙報,包括收容人員的情況等等,他會每個禮拜登記一次後,就離開了。
師父笑了笑說,那既然如此,那他做記錄的這個冊子,應該在你們站裏才對吧?你能夠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嘛?龍季友連忙搖手說那可不行,站長有自己的辦公室。就在你們剛才路過的那一排屋子最靠頭的一間,門是鎖住的,除了站長誰都沒有鑰匙。就算有鑰匙,進去也不知道站長放在哪兒呀。
師父和我相視一笑,然後師父說,那倒問題不大。隻要咱們能夠想法子進去,自然就能找到想找的東西。龍季友有些遲疑地看着我們倆,那眼神就好像我跟我師父是來搗亂的一般。
師父問龍季友,除此之外,還有别的你覺得可疑的現象嗎?你是值夜班的,值班的時候。這裏可曾發生過什麽不尋常的事情嗎?還有就是那些人的死,是發生在白班還是夜班?
龍季友說,具體死亡的時間這個就不一定了,白天晚上都有過,至于不尋常的事,那就說起來有些邪門了,首先是自打第一個人死了之後,自己在值夜班的時候,常常會聽見一些奇怪的聲響,不過每次當這些聲音響起來的時候,自己總會下意識地去仔細聽,偏偏這個時候那聲音又停止了。多的時候,一個晚上能出現好幾次這樣的現象,不過由于自己專注去聽的時候又聽不到了,所以也就無從判斷到底是真的有動靜,還是自己的幻覺。
他接着說道,還有一次更加詭異,那時候已經是夜裏兩三點了。這些收容人員早就睡覺了,自己也是因爲聽到奇怪的聲音後,就走出辦公室去查看,于是就走到了那鐵欄杆邊上。我們那個給收容人員活動的小壩子,晚上是有一盞燈的,能夠讓我們執勤的人看到裏邊的情況。那天下午自己來交接班的時候。才剛聽白班的同事說起,上午那個隔離間裏死了一個人,可是當天夜裏我隔着欄杆站着抽煙,卻映着燈光,隐隐約約看到那死了人的隔離建立,有一個黑暗又朦胧的人影,站在鐵欄杆門後面,遠遠地看着對面的隔離間。
龍季友說,自己當時也沒引起注意,還以爲是哪個收容人員起身撒尿之類,可丢掉煙蒂之後才猛然想起,上午死了人之後。那個隔離間就一度是空着的,根本沒有人在裏面!于是他又仔細看了看,發現起初的那個人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龍季友坦言說,那是自己第一次真的被吓到了,由于在多年前曾經拜托過我師父處理身邊的鬼事,所以他對于這些東西的存在是深信不疑的。從那一刻開始,自己就意識到事情不對勁了,這裏頭估計有髒東西。
也正因爲心裏存在了這樣的想法,才讓龍季友一有任何風吹草動,就忍不住把事情往這些方面靠,這樣的疑神疑鬼,還真就讓他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現象。龍季友告訴我們,自打那天看到門後的人影之後,他察覺到每次有人要死的頭一天,女舍的一個收容人員,就會在放風活動的時候,不斷用自己的頭去撞擊要死人那間隔離間的鐵門。
師父和我都覺得這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線索。隻是這當中究竟爲什麽,我們都不知道。于是師父問龍季友,這個女的撞門,會不會隻是碰巧?還是說她隻撞這個門?龍季友說,自己一開始也覺得是巧合,但是自己在交接班的時候和同事閑聊的時候說起這個女人的事來,發現這位同事也察覺到這件事,隻不過他并未往這方面去想,而是說這個女人每隔幾天都要去撞那道門幾次,就像在敲喪鍾似的,她這邊一敲完,第二天就死人了。
本來是一句玩笑話,但卻變相的告訴龍季友,實際上第一個人死之前的那天,這個女人也曾撞了門。但是這樣的猜測毫無疑問是沒有依據的,于是從那天開始,龍季友上班的時候,就格外注意這個女人的動靜。在第四個人死掉的前一晚。恰好也是他值班,晚飯後給收容人員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活動時間,龍季友就看見那個女人原本一直蹲在自己的隔離間門口,但是突然之間好像瘋了似的,手舞足蹈地,嘴裏還大喊大罵,接着就直接奔着那道門跑了過去,先是對着門一陣拳打腳踢,接着就好像累壞了一樣,開始用自己的額頭,咚咚咚地撞着門。随後就又好像沒事一樣,自己默默地走開了。
師父問道,她當時大喊大叫,你們難道都沒有引起注意嗎?龍季友說當然注意了,隻不過這裏關押的人,有一半都是神志不清的,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個瘋子,你能拿她怎麽辦呢?不過當時看到這一幕後,龍季友還是暗暗留心那個隔離間裏的收容人員,直到第二天早上自己交班的時候,依舊沒有異常,自己還特意叮囑同事多留意一下裏面的人,可是到當天晚上自己再來交班的時候,發現屋裏的人又死掉了一個。
龍季友伸出四個手指,代表着前後死掉的四個人,有點無奈地說,雖然還是沒有證據,但我覺得這簡直太奇怪了。這就是爲什麽,我需要林師傅來的原因,若是這裏真有邪物,您就發個神通,收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