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燃盡生命的劍光,亦未能抵擋佛掌。
劍光潰散,一尊跟季寥一般無二的虛影赫然呈現虛空。
時隔多年,季寥再度以魂魄的狀态存在人世間。此時此刻,他比多年前更清晰體會到自身魂魄擁有的力量究竟是多麽可怕。
季寥此時的心靈亦平靜到一絲波瀾都沒有出現,深邃的眸子是俯瞰一切的淡漠,淡漠背後又是抹之不去的悲傷。而眼眸最深處,卻存在一朵水火之花,上面包裹着一層火焰。
魂魄虛影不斷脹大,十丈,百丈,千丈……,連無數白骨堆積成的偉岸佛像,都在季寥的魂魄虛影下變得渺小。
但有時候力量,并非以大小而論的。
魂魄虛影赤足踩向佛像,迎來的是龍吟和太陽真火,龍吟如一層層水波拖住魂魄虛影,太陽真火在虛影上燃燒。
最後一道驚天動地的掌勁破空而至,抵達魂魄虛影。
如滾燙的油裏濺入火星,立時引起滔天大火。
而大火真正的源頭,其實并非魂魄虛影,而是一株水火之花。
在這股火焰下,無論是黑龍王,還是三足金烏,都立時被卷入進去,化爲火焰的燃料,唯有佛像能在火焰中獨善其身。
佛像向魂魄虛影道:“世界種子,看來更不能留你了。”
魔界苦境,出現異動,一道光柱從苦境中迸發出來,照耀進人世間,最終将龍巢裏的火焰撲滅。
季寥的魂魄虛影,亦消散在虛空裏。
而那爛陀寺外的原始山林裏,季寥的神靈法身出現在女郎葳蕤面前。
“等我。”
女郎問道:“等你多久?”
季寥的神靈法身沉默了一會,說道:“或許很快,或許數十年,或許上千年,或許更久。”他是根據以往的經驗來判斷的。
女郎微笑道:“如果是一千年,這山林的樹木說不準都已經換了幾撥,雖然如此,我等你。”
季寥的神靈法身上前,将女郎擁抱住,就此定格。
白骨如來能夠循着因果線打擊對手,故而神靈法身亦沒有逃脫白骨如來的緻命一擊。
除非季寥重生人世間,否則這具神靈法身,便隻剩下軀殼。
……
“大叔?”
魔界之中,某處淨土,季笙正面對一尊青年道人模樣的神像。她正對着面前的一個木魚敲擊着,木魚樣式跟那爛陀寺的那枚刻着“太微”二字的木魚一般無二。
她一時失手,木魚發出雜亂的聲音,整個淨土都随之出現了騷亂。
季笙似無所覺,隻是往淨土外看去。
她看不到人間,卻生出極爲失落的感覺,心靈深處不由浮現出季寥的形象。
季笙停止敲擊木魚,起身往外面走出去。
尚未到門口,她便折返。
對着那青年道人模樣的神像跪拜道:“弟子心神不甯,想出去看看,等解決心中疑惑後,再回來侍奉祖師。”
神像靜默無語,沒有任何回應。
季笙亦并未期待神像有回應,說完之後,毅然決然出門。
外面有數位道人攔住她,道:“仙主,你現在不能出去,若是被魔界那位發現,我們仙道的希望便斷絕了。”
季笙淡淡看了他們一眼,口吐一字,“定。”
這個“字”似乎有無窮魔力,讓這數位修行無比高深的道人都反抗不得,直接定在虛空。
季笙負手飛行,片刻後就消失在淨土中。
她一出去,那處聳立在魔池邊上的參天石碑立時顫動起來。
石碑之上,盤膝而坐的紫色身影猛地睜開眼,自言自語道:“原來你居然是仙道的希望種子。”
而她再欲搜尋季笙下落時,卻發現對方的氣息已然消失。
魔界某處,季笙吐了吐舌頭,望向魔池所在的方向,道:“真是可怕,我離那位的距離,果然還有很遠。”
這時她身邊蹲着一隻貓,發出懶洋洋的哈欠的聲。
季笙忙将貓兒抱進懷裏,撫弄它的毛發,含笑道:“北洛師門,多虧有你替我遮掩氣息,否則我肯定要被那位抓住。”
貓兒舒服的呻吟了一下,往季笙懷裏蹭了蹭。
季笙不以爲意,說道:“我們找大叔去,想必你也很想他。我知道他一定還存在着。”
貓兒用爪子撥弄自己的胡須,似乎對季笙說的話一點都不感興趣。仿佛它已經忘了季寥是誰。
季笙見狀,歎息道:“你莫非真的是失憶了,還是确實沒心沒肺?”
現在她已經知道這隻貓才是真正的不老不死,不生不滅。隻不過它既不會說話,也好似對許多事情漠不關心,雖然季笙和貓在魔界重逢了有一段時間,可是季笙依舊猜不透貓兒的心思,也不知道什麽東西會對貓兒很重要。
自己雖然養着它,可是貓兒一直以來都是一副主人的姿态。
不過如果世人知曉貓兒的神異,怕是有許多人會甘心做貓兒的奴隸。
季笙自己很是清楚,無論是在人間或者魔界,她都因爲貓兒長期跟随在自己身邊,得以修爲突飛猛進,除非真正沒法過去的檻,其餘的瓶頸都是直接平推過去,簡直起不到攔阻她修爲提升的作用。
……
季寥自然不知道季笙和貓兒已經在魔界裏重逢,他現在麻煩不少。
這一次他利用領悟的涅槃精義,試圖有意識的控制重生的進程。
事實上他真的差點做到了。
在他魂魄虛影出現後,涅槃的法意亦未消失。而他的魂魄亦利用上了涅槃的法意,試圖在季寥新發現的那個世界使季寥涅槃重生。
因爲冥冥中季寥有預感,即便是那尊佛像,也暫時沒法對那個世界做出幹涉。
但是重生的過程出現了差錯。
尤其是水火之花,居然跟這個世界的本源意識進行了融合。
這個世界的本源意識并沒有自我,但是水火之花跟世界本源意識比起來,簡直是螞蟻和大象的區别。
由于季寥和水火之花的聯系,導緻他也将面臨世界本源意識對他的同化。
簡而言之,他要是不趕緊煉化世界本源意識,說不準便因爲水火之花的連累,導緻直接被同化掉,從而失去自我。
于是他不得不走上一條艱難的道路,那就是尋找辦法,煉化這個世界的本源。
“難道這一世,我是要成爲世界之王的男人?”
季寥看着自己的蛇尾,不免惆怅。
他面臨的第二個麻煩就是,自己成了人首蛇身的怪物,好似還被人抓回來圈養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