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驚訝道:“難道是因爲慕青和那個少年人給你造成的嚴重傷勢導緻的?”
天魔祖師道:“我受了嚴重傷勢是不假,但主要還是因爲衰的緣故。我爲了抵抗衰,用過很多辦法,或是服藥,或是創造秘法,或是改變自己的血脈,曾經有一段時間我甚至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麽樣的東西。說實話,我浪費了太多時間在延續生命上,真正行走人世間的日子,反而很少,也許就七八百年而已,想來還挺不值得的。這次終于沒有任何辦法可以使我再活下去了,不過我也受夠了這種日子,許是快死了,我竟起了善念,想要爲這被我禍害夠的人世間,做一件善事,否則我現在應該找個地方等死。”
季寥道:“所以這件善事,便是對付慕青?”
天魔祖師道:“不錯。”
季寥道:“但你除了給我提供信息,說修煉天魔經就能打敗她,似乎也沒有其他的幫助了。”
天魔祖師微笑道:“錯了,我給你最大的幫助便是天魔經,我和慕青已經将我那些修煉過天魔經的徒子徒孫整合起來,隻要你擊敗了慕青,那些人都會聽命于你,你沒法想象這是一股多麽龐大的勢力,隻要你願意,在那之後,你便是修行界最有權勢的人,超過現在的小和尚。”
法主不以爲意,還很贊成道:“如果木真子道友能使他們改邪歸正,那便是天大的功德了。”
季寥笑道:“這還不是一張畫餅。”
天魔祖師悠悠道:“除此之外,确實還有一件天大的好處給你,但現在還不到時候。”
季寥笑了笑。
天魔祖師又對法主道:“除卻慕青之外,要對付那個少年魔王亦是一件天大的難事。”
法主道:“看來天魔道友是有高見了。”
天魔祖師道:“不錯,既然是難事,自然不是沒辦法。此魔修行之高,已經直追你們那爛陀寺當年的那人,等他完全恢複,更不在那人之下,要對付他隻有靠小和尚你。”
季寥隐約猜到天魔祖師口中的那人應是菩提多羅。
法主道:“老僧差那位魔王還有不少,隻怕沒法打敗他。”
天魔祖師微笑道:“如果我有辦法讓你将丈六金身練到金剛不壞境界呢。”
法主沉吟片刻,道:“那麽尚可一戰。”
天魔祖師悠悠道:“再加上這小子,還有太清道那姑娘,以及幾個道門五派宗主級數的高手呢。”
法主道:“勝算能有九成。”這本是他最初的打算,不同的是,天魔祖師有辦法讓他将丈六金身徹底大成。
所以那時他心裏的勝算也不過是四五成而已。
天魔祖師道:“我還有個法子能幫你将勝算添到十成。”
他對法主傳音了一番話,連季寥都聽不見。
法主面有苦色,說道:“老僧隻希望用不上這個法子。”
天魔祖師又念了一段口訣,這次卻是沒有避開季寥。
口訣是講如何将丈六金身修行到金剛不壞境界的。
到了他們這修爲境界,一聽便能辨别口訣的内容是真是假。何況法主修煉丈六金身多年,一聽便知口訣的精妙。
他道:“多謝天魔道友。”
天魔祖師微笑道:“你們對付少年魔王時,我會幫你們拖住慕青,希望你們能成功。”
“他”身上的光暈漸漸消失。
季寥便知天魔祖師應該從陰九重身上離開了。
但陰九重氣息也削弱不少,而且沒有醒來,看來天魔祖師顯聖在他身上,對他消耗也很大。
季寥道:“法主,這個天魔祖師值得信任麽。”
法主道:“他至少沒有說一句假話。”
季寥接着道:“他給你說的法子,到底是什麽?”
法主道:“此事跟你沒什麽關系,你還是不要問了,而且我不一定會用。”
季寥心裏微沉,聽法主的語氣,可見那個法子十分兇險。
他道:“法主務必慎重,天魔祖師未必安了好心。”
季寥總覺得這個自稱活了九千多歲的老魔頭,絕不像他剛才表現的那樣溫和。什麽臨死之前,發下善念,他很是不信。
要知道照慕青的說法,她的悲慘遭遇,跟天魔祖師不無關系。
而且天魔祖師自己也承認了他以前禍害世間。
法主淡淡笑道:“多謝木真子道友關心,老僧明白。其實道友可知,妙色首座此前想讓我将丈六金身傳給你,但老僧并未答應,希望道友不要有所芥蒂。”
季寥道:“貧道對那爛陀寺并無寸功,法主不傳我正是理所當然。何況法主已經待我極爲不錯了,貧道哪裏會心生不滿。”
法主道:“丈六金身确實很适合你,尤其是老僧知道你身兼天魔經後。雖然不知道你用什麽辦法将天魔氣和道家正宗丹法融合在一起,但兩者畢竟一正一反,要完全沒有後患的渾融爲一,定然很困難。若是道友修煉了丈六金身,便可以将兩種功法的差異徹底消除,對你日後的修行亦是大有裨益。”
季寥道:“果真如此?”他想到的是另一件事,其實他體内的天魔氣和玉液還丹經法力确确實實是渾融爲一了,但他又修煉了心魔大法,并且以天魔經的行功方式将其轉化爲一股異力,有别于此前正魔合一的丹力,這使他體内的力量變得有些駁雜。
而且季寥懷疑虎豹雷音現在沒法提升肉身,也跟那股心魔大法的異力有關。
法主道:“丈六金身并非來自無字經,而是佛陀親傳的平等無差别之法,一切衆生皆可修煉,不過就算我傳給道友,隻怕道友也沒法修煉到最高的金剛不壞境界。”
季寥道:“爲何?”
法主微笑道:“因爲這需要純陽童子身,且若是夢中意淫,導緻精關松懈,都不能作數。”
季寥面色尴尬,他重生到木真子身上之後一直都潔身自好。但原本的木真子,可沒有這方面的節制。不過他又想到法主豈非是活了這幾百年,都沒有動過色欲之念。
想到這裏,季寥不免道:“大師是可以修煉到金剛不壞境界,看來你的定力,着實令人佩服。”
法主微笑道:“應該說老僧沒道友你這樣的風采,能夠吸引佳人,畢竟若能趙宗主那般人兒朝夕相伴,佛祖亦得動凡心。”
季寥道:“大師說笑了,我和趙宗主并非你想的那樣。”
法主笑道:“老僧卻覺得你們很般配。”
季寥道:“沒想到大師還有這樣的好奇心。”
法主微微一笑,說道:“言歸正傳吧,丈六金身老僧雖然不打算傳給你,但對道友還是另有補償的。算算時間,趙宗主應該要完成那幅畫了,道友可去趙宗主那裏,一定能有收獲。”
季寥聽他話大有玄機,便順從了法主,徑自去找趙希夷。
這姑娘也在第一層,隻不過在西邊的一個角落裏。季寥花了一點時間才尋到她。
她正提着一隻狼毫大筆,對着牆壁作畫,秀眉蹙着,顯然完成這幅畫并不容易。
而且她落筆的速度極慢。
季寥至少可以看出這幅畫還有一半沒完成,不明白法主爲何說趙希夷要完成這幅畫了。畫的内容,更是新奇古怪。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團篝火,而篝火裏有寒冰。篝火上方飄着楊花,但畫裏的田野和山峰卻是金光燦燦,顯然時節是入秋了。
趙姑娘筆鋒所畫,正是一道道水紋,大緻可以看出她正在畫一道溪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