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希夷道:“大師何必跟我客氣,那丹除了能治傷也别無用處,何況裏面的丹毒,亦隻有你這等修爲才能化解,對于旁人而言,其實是沒有用的。”
法主點頭道:“趙宗主豁達,妙色首座,那我們就接受她的一番好意吧。”
妙色隻好附和,卻暗自嘀咕:臭不要臉的老摳門。
法主耳朵甚好,便道:“妙色首座,你剛才說誰是臭不要臉的老摳門?”
妙色連忙否認道:“我什麽都沒說。”
趙希夷道:“不是啊,我也聽見了。”
妙色忙道:“呀,我可能是被魔王暗算,控制不住身體,所以胡言亂語了。”
趙希夷見妙色如此有趣,不禁莞爾。
法主輕哼一聲,懶得理會這個憊懶貨色。
他又對趙希夷道:“藏經閣裏面還有一副你師父沒畫完的金甲神人,趙宗主可以去看看,試一下能否将剩下的部分補齊。”
趙希夷微笑道:“是麽,看來這是法主要考驗我的修行。”
法主一笑,說道:“隻是看看青出于藍,是否勝于藍。”
趙希夷毫不客氣道:“我自是勝過我師父的。”
于别家别派而言,弟子都是不敢說能勝過師父的,但趙希夷顯然沒有這種謙虛。這也是太清道一貫的風格,在修行上,獨有一種常人不及的霸氣。
…………
季寥再度來到那爛陀寺,身邊除卻少女和陳小寒外,還有一團水藻模樣的怪物,正是陰九重,跟在他們身邊。
這位邪門的左道人物,來到世間第一修行聖地那爛陀寺,亦有些局促。可見那爛陀寺名頭之大,對于旁門左道亦是有十分的震懾作用的。
興許得過妙色或者法主的吩咐,季寥在寺内有了些特權,以緻于他帶沒有身份木牌的陰九重進入寺内,也隻是被知客僧人盤問了幾句,最終還是将其放進寺内。
不過爲了以防萬一,還是有一位修爲不俗的僧人親自引領季寥他們一行。
這次走的是另外一條路去向藏經閣,路過一出,季寥心有所感,目光順過去,隻見是一片碑林。他道:“那邊是貴寺高僧安葬之處吧。”
随行的僧人合十道:“正是敝寺的千佛殿,我寺中修行有成的師長大都安葬在那裏。”
季寥點了點頭,心道:這葬的也不是僧,而是長生門前的白骨。
僧人又道:“說起來,兩位女施主都是靈飛派的高人,令我想起一事,昔年清雨仙子也路過此處,她也問過這是什麽地方,知道答案,沉默良久後,卻說了一句話。”
少女聽到跟師父姐姐有關,便問道:“我師父說了什麽?”
僧人幽幽道:“這葬的也不是僧,而是長生門前的白骨。”
季寥心中微震,這不知是清雨多少年前說的話,卻跟他此時所想一般無二。
這些僧人有那爛陀寺的人收葬,清雨有他收葬,而他這一世,又是何人收葬。總之無人得長生,人總歸是要死。
僧人此話一出,衆人皆心生蕭瑟。
自古以來,他們是修行人,才更明白,長生遠比登天難。
季寥心有所覺,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接下來他們徑自去了藏經閣,陳小寒和少女她們各自尋書看,季寥帶着陰九重去見了法主。
法主跟昨日亦無任何變化,他見到季寥來顯然很高興,又看到陰九重,便道:“這位便是陰九重道友吧。”
陰九重微微驚訝道:“賤名也能入法主之耳。”
法主微笑道:“***友威名赫赫,老僧久居寺内,亦是有所耳聞。”
他雖是和顔悅色,卻給陰九重莫大的壓力。
好在法主也沒刻意刁難他,過了一會,陰九重便将對季寥說的事又對法主說了一遍。
法主聽後,亦心裏有所震動。
他道:“原來木真子道友竟修行了天魔經,難得的是你竟正魔合一,老僧都沒看出半點端倪。”
季寥道:“法主是不是對貧道很失望。”
法主笑道:“帝經、天魔經、無字經這世間三大無上寶典,究其實質都同出一源,老僧自不會對道友心有偏見。”
他又對陰九重說道:“你說的事,非同小可,如果屬實,當真是世間千年以來第一大浩劫。”
陰九重道:“小人自不敢在這上面欺瞞法主。”
法主道:“道友說是得了天魔祖師的指示,不知道他現在又在何處?”
陰九重道:“魔祖被教主和那少年人傷後,便沒有人知道他的蹤迹,我亦是從夢中得到魔祖的指示。”
法主道:“天魔祖師居然能入夢指示你,看來他已經尋到那本書了。”
季寥聞言心中一動,說道:“法主似乎知道什麽?”
法主道:“你應該清楚,老僧既然是那爛陀寺的法主,所以也記得一些前生的事,我記憶中某一世應該結識過天魔祖師,知道他正在尋找一本神秘的功法,叫做大夢心經。據說此經有颠倒夢幻之能,入夢隻是其中皮毛手段。但他既然能入夢,也證明天魔祖師應該是尋到了大夢心經。”
季寥道:“能被天魔祖師看重,這大夢心經看來非同小可,不知比起三大無上寶典如何?”
法主微笑道:“三大無上寶典真正的寶貴之處,可不在于有多厲害,而是其涉及世間最本質的道理,一旦參悟,将會得到不可思議的收獲。真正參悟三大無上寶典的人,可以說已經是另一種形式的生命。”
季寥道:“天魔祖師便是這種存在麽?”
法主道:“不錯,世人都以爲參悟三大寶典可以成仙成佛,其實既對,也不對。仙佛是修行中一個很高明的境界,但絕不是修行的唯一選擇。”
季寥知道這位帶着宿世智慧的老僧,正在說一個天地間罕有人知的秘密。這秘密應該是他刻意說給自己聽的,至于原因可能便是跟他修行了天魔經有關。
季寥道:“還請法主明示。”
法主正欲接着細說,突然看向陰九重,微微笑道:“還是道友來說吧。”
他這次對陰九重說話的态度竟有了極大改變,好似認爲對方跟他是地位平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