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寒道:“怎麽,一碗還不夠喝麽,可是我總得給小師妹留一些。”
季寥聽到陳小寒還準備讓女兒喝湯,隻好硬着頭皮道:“都給我喝吧,她睡着了,都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來,湯涼了就不好喝了。”
陳小寒點頭道:“也是,那都給你喝吧。既然你喜歡喝,我天天給你煲湯。”
季寥忙道:“不必了。”
陳小寒道:“你是怕太麻煩我了麽,其實做湯不麻煩的。”
季寥輕咳一聲道:“我準備辟谷了。”
陳小寒見季寥喜歡喝她的湯,很有成就感,但季寥既然要辟谷,便隻能悻悻道:“好吧。”
季寥又道:“咱們在禅院住着,于此處見了葷腥,總歸不好,我看你還是不要再做魚湯了。”
陳小寒道:“你不提醒我,我都沒想到這一點,那後面做别的湯給小師妹喝,可惜你辟谷,卻不能嘗了。”
季寥暗自一歎,心道:女兒啊,你師姐是鐵了心要做湯給你喝。我真的幫不了你了,她要是請你喝湯,你就喝吧,權當是報答你師姐這麽多年對你的照顧了。
到了晚上,少女舒舒服服醒來。陳小寒似乎開始對廚藝感興趣,她又去那爛陀寺的菜園采了一捆蘆筍,做了一鍋蘆筍清湯。
還特地邀請趙希夷來品嘗。
三女和季寥圍着一張四方桌,除了季寥外,各自面前都擺着青花瓷碗和墨綠竹勺。
趙希夷笑道:“我許久都沒吃過東西了,正好嘗嘗陳姐姐的手藝。”
少女奇怪道:“怎麽大叔沒有碗勺。”
陳小寒解釋道:“他說要辟谷,但白天她已經喝過我做的魚湯了,而且對此贊不絕口。”
少女神色古怪道:“真的麽,師姐我記得你從來都沒下過廚,大叔的嘴巴也有些叼,你做的湯,他會喜歡?”
陳小寒闆着臉道:“我做的湯好不好喝,你嘗一嘗就知道了。”
她說話間,趙希夷已經自顧自盛了一碗,她喝了一口,便對陳小寒道:“真好喝。”
少女将信将疑,亦盛了一碗湯,試探性的抿了一小口,她已經打算,即便很難喝,也要給師姐留面子。湯一入口,她便瞪大了美眸。
季寥連忙傳音道:“太難喝了吧,别吐出來,你師姐做湯也滿不容易的。”
他也說不清楚是真爲了照顧陳小寒面子,還是爲了父女倆能夠同甘共苦,才這樣勸慰女兒。畢竟他白天可是硬着頭皮,把那一鍋魚湯喝完的。
少女神色古怪地看了季寥一眼。
季寥繼續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安慰道:“你不要慢慢喝,一口氣吞下肚,你師姐瞧見會喜歡,自己也不那麽難受。”
他已經有了一鍋魚湯的經驗,因此雖然是傳音,卻仍是露出一副自信的笑容,仿佛他說的極對,極有道理。
少女卻慢吞吞的将一碗湯喝完,贊道:“師姐做的湯真是清新鮮美。”
季寥見了這一幕,暗道:“女兒經常吃佛屠子做的菜,早比我還要叼嘴了,真是難爲她如此體貼她師姐,竟爲了哄她開心,将這一碗湯慢慢喝下去。”
又想到女兒果然懂事許多,也如此吃得下苦。
趙希夷亦道:“道經有言治大國若烹小鮮,烹小鮮便是烹小魚,不去腸,不去鱗,不敢撓,謂其不擾也,乃得自然之鮮美。這蘆筍湯滋味天然清新,便也是這個道理。”
季寥又不得不暗暗佩服趙希夷的涵養,明明強忍着喝下去,還能闡發譬喻出一段道理來。
少女又道:“師姐你也趁着湯熱乎,快喝吧。”
季寥不禁腹诽,看來女兒還是頑皮,想要陳小寒自作自受。
陳小寒見她們誇贊,更是喜歡,盛了一碗,嘗了一口,說道:“果然很好喝咧。”
季寥瞧她神色不似作僞,難道這湯真的很好喝。
少女似笑非笑道:“可惜大叔辟谷,嘗不到這麽美味的湯。”
季寥特想知道答案,這湯到底好不好喝,于是笑道:“辟谷不必急于一時,我且嘗嘗。”
他說話間,三女各自盛了一碗,于是湯便沒有了。
陳小寒歉意道:“早知道你要喝,我就該多做點,現在也沒你的碗勺,要不我再去給你做一碗湯,反正不費時間。”
季寥也不好意思嘗三女碗裏的湯,又很好奇這湯到底好不好喝,于是道:“那就麻煩你了。”
陳小寒便将自己的湯一口喝完,便急急忙忙再去做湯。
等她走後。
少女笑吟吟道:“大叔我碗裏還剩一點,其實你要嘗嘗味道,喝我的便可以了。”
趙希夷亦道:“其實我也不介意的,你喝我的也行。”
季寥道:“還是不太好,左右都麻煩陳道友了,我等一會便成。”
趙希夷道:“好吧。”
她修行極高,故而一年都難得有幾次進食,所以一口一口咂摸這蘆筍清湯,似乎要細細品味。
少女有樣學樣,她似乎覺得這樣很有淑女範。
沒過多久,陳小寒便端出一鍋熱乎乎的清湯來,她道:“這些都給木真子道友喝,你們别搶了。”
季寥含笑點頭。
陳小寒亦細心的給他找來一副碗勺。
季寥盛了一碗湯,舀了一勺入口。頓時臉色一黑。
少女道:“怎麽了?”
季寥一字一頓道:“很……美……味。”
陳小寒高興道:“那你都喝完,别浪費了。”
季寥突然有些難過,他生出好奇心幹什麽。
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少女她們喝的湯到底是不是很難喝,但他隻能說現在這鍋湯,他隻想快點喝完。且從此之後,再也不要喝湯了。
少女悠悠道:“大叔,你要慢慢品嘗哦,别辜負師姐一番心意。”
季寥依然保持微笑,緩緩點頭,說道:“自當如此。”
趙希夷也好似瞧出季寥的不對勁,不禁抿着唇,似乎要忍住笑意。
陳小寒覺得氣氛有些古怪,不由問道:“怎麽了?”
少女抱着她胳膊道:“沒什麽,就是你突然對大叔這麽好,有些不習慣。”
陳小寒粉臉一紅,說道:“還不是爲了答謝木真子道友對咱們的恩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