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新子見季寥似乎極有信心,想到現在兩人是一條繩子的螞蚱,不由提醒道:“你雖然練成劍氣雷音,但是他的陰魂劍無影無形,若是他對偷襲,隻怕你來不及施展劍術,就得落敗,所以你從現在開始得時時刻刻小心才是。”
季寥點頭道:“我會注意的。”
歸新子的話倒是給他提了個醒。
因爲現在顯然是已經來了一個持劍者,但誰又能擔保隻來了一個。陰魂劍固然不足爲慮,但其他的持劍者,會在什麽時候出現,這些都是季寥沒法預知的事。
季寥便又道:“你既然清楚陰魂劍,那麽其他持劍者的特征,你是否也清楚?”
歸新子道:“本來你不問,我也是準備告訴你的,目前我還知道一個持劍者,那就是赤追陽,此人你對付他倒是不難,他練得的是炎陽劍,論出劍的威力,在所有持劍者當是第一,但你有劍氣雷音,硬碰硬之下,你絕對是穩操勝券。至于其他人,我便不太清楚了。”
他頓了頓,道:“此前沒有告訴你,主要是我沒想到他們來這麽快,而且這段時間我看得出你正專注修煉,就算你不問,本來我也是打算在近兩日告訴你的。”
季寥輕輕颔首,他一開始不問,也是爲了專注整合自己的東西。若是提前查問對手底細,不免心裏有所偏頗,在修煉時就會下意識朝着如何克制對手想辦法。而前兩日他剛經曆脫胎換骨的變化,若是浪費時間在這上面,反而對他的修行造成不利影響。
現在他已經消化之前所得,再來針對敵手,推演克制手段,便無什麽影響了。
外面響起腳步聲,季寥微笑道:“家父來了,歸先生你先回避一下吧。”
歸新子點了點頭,身上冒起一陣淡淡的煙霧,最終煙霧消散,他人也不見。季寥感應到歸新子氣息消失,不由有些羨慕,據歸新子所言,隻要修行到真人境界,便可以開始修行法術,他剛才施展的正是一種潛行匿蹤的法術。
季山走進來,見到季寥立在一具屍體前面,問道:“寥兒,這到底怎麽回事,我怎麽聽說是山莊鬧鬼了。”
季寥不疾不徐道:“父親不必擔心,此事并非鬧鬼,我已經查明真相,很快就會處理好。”
季山道:“真相是什麽,你總得跟我說清楚,不然我心裏不踏實。”
季寥對季山搖了搖頭,顯然是不打算說清楚。
季山終歸不是尋常人,便道:“我相信你處事的分寸,既然你不說,自然有不說的理由,但是父親也不是一點能耐都沒有,有什麽難事,我相信我還是能幫上你一點的,所以你不要把什麽都擔當在自己身上,這樣很累的。”
季寥心裏微微有些感動,隻不過事情真相說出來,僅會讓季山更憂慮而已,既然這樣,他何必說明白。
其實無論是陳小寒,還是歸新子,事實上都不看好季寥。歸新子隻不過是爲了苟活,無奈下跟季寥訂下契約,事實上他也隻是說能幫季寥拖延,而不是認爲季寥真能解決掉接下來的麻煩。
隻不過他們都不懂得季寥是什麽樣的人,季寥雖然做了人,本質上還是一株草。若有草種落在岩石底部,被岩石壓着,最終那草種依然能生根發芽,從岩石底下長出來。
季寥亦是一樣,無論多麽險惡的環境,他總會去尋找辦法,總能頑強的生存下來。
…………
山莊鬧鬼的傳聞在外院的江湖人裏散播開,而山莊現如今的實際負責人季寥并未阻止這些流言,甚至接下來兩天裏,不斷有江湖人消失,更加深了他們的恐慌。
終于有江湖人忍不住往山下逃去,有了第一個,就有了第二個,甚至連四季山莊裏的仆人都有不少開始逃跑,漸漸山莊裏的人便越來越少。
四季山莊的背後有一處懸崖,懸崖下就是洗劍江,這時候卓青正在懸崖邊,他身邊是一個個麻袋。卓青正将一個又一個麻袋扔下懸崖,最後砸進滔滔江水裏。此處人迹罕至,根本沒有人發現這裏正在發生的事。
當扔完最後一個麻袋時,歸新子從不遠處的一塊石頭背後走出來,說道:“你家公子說你可以回去了。”
卓青擦了擦汗,那些麻袋都是他搬來的,裏面裝的都是人,這些人都是劣迹斑斑的兇徒,卻随着各幫各派的江湖人上山來蹭吃蹭喝。如今季寥借着持劍者殷小山的事,順便就将這些人抓出來,扔到江裏去喂魚。
卓青道:“好。”
歸新子笑道:“你好像不怎麽愛說話。”
卓青沒有回他。
他以前話還是不少的,但最近越來越少說話了。這是趙掌櫃教他的,他說做事越多的人,往往不能多話,話越多便死得越快。
最近季寥越是倚重卓青,卓青越是感覺到沉甸甸的壓力,便越不敢多話。
歸新子深深瞧了卓青一眼,心裏卻有了别樣的心思。他沒有子嗣,沒有親傳弟子,如今不知道季寥什麽時候就會被門中的人收拾掉。季寥能活多久,他才能活多久。因此歸新子不免有托付後事的打算,卓青恰好進入他的視線。
這小子有修行的資質,體内的主要經脈也打通了,倒是足以承負他一身所學,不過修行人選擇弟子,要考察的地方還有很多,希望卓青不會讓他失望。
一老一少,不緊不慢的回到山莊。
比起數日前的門庭若市,現在山莊倒是安靜不少。
不過山莊的一處别院裏,依舊有些歡快,那是季寥的侍女小芹在唱歌。
“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
小芹唱歌,顧葳蕤彈琴。
而四季山莊仿佛隻有此處沒有愁思。
詞曲是季寥教的,聽的人也是季寥。
季寥就在别院的房間裏,季山的書房就在他房間的背後。
今夜月黑,風急。
正是殺人好天氣!
若有人在夜間視力極好,便能看見朦胧的月裏,有一頂轎子出現,由八個轎夫擡着。
而在山莊外,有人背着一口闊劍,穿褐色布衣,大步流星至大門口,一劍就将大門砸碎了,于寂靜的夜,這個響聲,格外醒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