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悟性

【第一百五十一章-悟性】随便念一念來了感覺

有了先前從邱子辰體内取出來的那些蠱蟲,又翻來覆去試了許多回,葉瑾對于給蕭瀾解蠱蟲一事,看上去倒是頗爲輕松。隔日下午,已準備好所需銀針與藥物,明晃晃在桌上擺開一排。

其餘人都在院中等,雖說已知最壞的結果無非是白忙一場,也不會有别的意外發生,卻也依舊頗爲擔心。沒有誰有心思說話,隻有幾隻秋蟬趴在樹上,翅膀發出細細嗡鳴。

蕭瀾躺在床上,對葉瑾道:“有勞谷主了。”

“雖說那邱子辰什麽都沒想起來,可我這法子是不會有錯的。”葉瑾道,“所以不必擔心,隻管照我說的去做便是。”

蕭瀾點頭:“好。”

葉瑾放下窗邊布簾,将外頭的光亮與聲音都隔去大半,屋内暗沉沉的,像是初夏傍晚的雨天,床頭燭火微微搖晃,挺适合蒙頭大睡。

蕭瀾閉上眼睛。

一根一根銀針緩緩被刺入腦頂,空氣中飄散着藥味,并不刺鼻,甚至還有幾分安神的效果。

他依照葉瑾所言,竭力回想着那段丢失的過去,即便觸目依舊是一片茫茫白霧,可他總覺得,隻要自己再往前走一步,再往深看一分,能将多年前兩個少年重新找回,而後銘記一生,再也不忘卻。

解毒需得兩三日,陸追一直靠坐在回廊下,看着那緊閉的屋門。他沒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也不想做别的事情,總覺得隻要守在這裏,哪怕什麽都不做,心中都會更加踏實一些。

楊清風唏噓:“真是感人得很。”

陸無名:“……”

“你年歲比我小,怎麽比我還要老頑固。”楊清風用胳膊杵他一下,“年輕人兩情相悅,哪怕隻站在一起,看着也令人心曠神怡,都這樣了,你還想棒打鴛鴦不成。”

陸無名一瞪眼,你兒子是往家中拐,我這個是要将他自己送出去,心情自然是不一樣的,這與頑固不頑固有何關系,快些住嘴。

陸追聽他二人鬥氣,也“噗嗤”笑出聲來,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剛打算去廚房弄些吃食,卻覺得那關押季灏的房中,似乎有些動靜傳出。

陸無名也覺察到了異常,在陸追之前,已先一步破門而入。

季灏飛躍而起,身形極快,快到陸無名隻覺身邊掠過一陣臊風,院裏頭的大樹上已經多了一個人——一頭白發中夾雜着灰色,半掩着的面容遍布溝壑。

這怕是世間蒼老速度最快之人,隻短短三五日,像老了三十五十年。不過比他的外貌更令人詫異的,卻是眼下這超乎尋常的詭異功夫。

陸追心知他或許已經成功吞噬了蝠,于是單手拔劍出鞘,縱身攻了上去。季灏向後退了兩步,揚起右臂生生接下他一劍。

像是砍在堅硬的玄鐵上,陸追心中略一吃驚,不知這又是什麽邪門功夫,還當真能将自己練成銅牆鐵壁不成。趁着他微微一分神,季灏淩空騰挪,右手大張呈鷹爪狀,向着他面門襲來。

正在此時,楊清風突然從側路打來一拳,季灏餘光瞥見神色一陰,卻也不再去顧陸追,而是中途調轉方向,轉頭沖楊清風殺來一掌。

“你這半吊子功夫,不要命了!”陸無名從衣領上扯住老頭,将他丢到一旁躲開,可饒是如此,楊清風腿上依舊被抓出四道血痕,鑽心般疼。

擔心那怪物掌中帶毒,陸追将清風劍扔給陸無名,自己去替楊清風傷處。院裏噼裏啪啦打成一片,屋宅中的護院也聽到了動靜,紛紛舉着兵器前來相助,雖說隻是一家商鋪銀号,可也終歸是從江湖第一的日月山莊中練出來的,裏三層外三層,也能暫時将季灏纏住。

葉瑾将最後一根針從蕭瀾身上抽走,擡袖擦了擦滿頭的汗水,心裏湧上一股無名怒火——老子治病呢,叮鈴哐啷吵什麽吵!

于是神醫“砰”一把推開窗戶,擡手便扔了瓶藥出去。

陸追順手接住,也沒問是什麽,單腳踩上樹幹提氣一躍,趕到季灏身後,扒開塞子開始倒,淅淅瀝瀝的綠色汁水滴他滿頭。

葉瑾道:“幹得好。”

季灏大叫一聲,随手一抹隻覺惡臭撲鼻,流過之處又麻又癢,頓時怒火攻心,額上爆起紫色青筋,轉身一掌便劈了下來。

陸追側身閃開,并不接他的招式,隻是一路後退。

季灏□□:“貪生怕死。”

“我是挺惜命。”陸追道,“一身毒還沒解完,能不動手還是别動手爲妙。”

見他眼底神情譏諷,季灏冷笑一聲,全身骨骼作響,身形驟然拔高,擡手攻了過來。

而陸無名在這一瞬間,方才明白他爲何能逃脫天蠶絲的束縛——不是掙斷,而是縮小身形,從其中退出來。

陸追也沒料到面前這人竟能猛然拔高一丈多,來不及多做考慮,隻順勢用寬大衣袖打出一道疾風,将身側所有護衛家丁都掃到了一邊,以免被對方那陰狠招式所傷,卻将他自己暴露在了季灏面前。陸無名見狀大吃一驚,剛欲上前相助,卻已有一人破窗而出,黑色身影如同呼嘯捕食的獵鷹,眼神淩厲,一把便将陸追攬入懷中。

“你醒了!”陸追大喜,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人已被放到了陸無名面前,再看時,蕭瀾卻已到了數步之外,與季灏過了數十招有餘。

……

陸無名心裏詫異,他隻當葉瑾是在替蕭瀾治失憶症,爲何治好了,卻似乎連功夫都漲了。

陸追道:“爹聽到他方才說話了嗎?”

陸無名道:“像是什麽都沒說。”

陸追:“……”

陸無名問:“你想要他說什麽?”

陸追有些被噎住。

邪了門了,莫非自己才是話本看多的那個。

危急關頭竟然還想起了幾句情話。

要命。

季灏與蕭瀾過了幾百招,面上表情雖不顯現,心中卻有些駭然。他占據了蝠的一身功夫,在強行封住幾處大**後,原以爲已足夠拼着一口氣逃離這處院落,卻沒想到會中途殺出一個蕭瀾,更沒想到他在昏睡兩天後,功力竟會如此突飛猛增。

陸追看了一會,道:“是他原本的功夫。”

“什麽?”陸無名沒懂。

“我以爲他還練有另一套功夫,隻是先前忘了,可這幾百招看下來,招式都挺熟悉,依舊是那套舊日的鞭法,不過加了許多……”陸追想了想,似乎在考慮該如何描述。

陸無名道:“加了許多新的變化。”

陸追點頭:“嗯。”若說先前是按照圖譜,一招一式練而成,出手雖也勇猛彪悍,卻總有破綻露出,隻能靠“快”來彌補。而此時此刻,蕭瀾的功夫卻像是無縫□□,流水行雲,招式之間銜接緊密,即便是舉着一盆水去潑,隻怕也沾濕不得他的衣擺。

陸追的眼底逐漸歡喜起來。

陸無名嫌棄道:“你看你這美滋滋的模樣。”

陸追道:“爹看起來,似乎比我還要高興。”

陸無名笑容一僵,恢複威嚴:“胡言亂語!”

不承認不承認吧。陸追一撇嘴,也不上去幫忙了,将清風劍反手合回劍鞘,繼續看蕭瀾出招。

葉瑾替楊清風檢查過後,唉聲歎氣道:“隻有将腿鋸了。”

楊清風五雷轟頂,着急道:“可這血都是紅的。”

“紅的,才更毒。”葉瑾從袖中抽出小刀,叮囑,“前輩忍着點。”

楊清風愈發嗓音沙啞,六神無主:“這是用來作何?”

葉瑾扯起他的褲腿擦了擦刀刃,道:“鋸腿啊。”

楊清風嘴唇顫抖,幾欲昏厥。

葉瑾手起刀落。

楊清風雙眼一閉,幹脆利落昏了過去。

葉瑾将那割下的半截褲腿丢到地上,指揮下人,将老頭扛了回去。

烏金長鞭閃着寒光,在空中現出毒蛇般的長牙,季灏躲閃不及,隻一個分神,幾乎被咬斷了所有肋骨。

他重重跌落在樹下。

這一幕有些熟悉,在幾日前的子夜,他也是一樣狼狽不堪,被蕭瀾一鞭炸開了肩頭血肉。隻是那陣在這驅殼裏,尚且承載着兩副水火不容的靈魂。他原以爲在吞噬蝠之後,這種事情已經不會再發生,可現實卻是殘忍而又真實的。

蕭瀾單手卡住他的脖頸,将人懸空拎了起來。

陸追幾步跑上去。陸無名問:“你要殺了他?”

“他有活下來的理由嗎?”蕭瀾反問。

季灏表情痛苦,竭力想要奪回一點呼吸。

陸追搖頭:“殺了吧。”

陸無名眉頭緊皺:“可你的毒——”

“他不會說實話的。”陸追道,“先是假裝被蝠所傷,今日又想伺機逃脫,出手都是蝠的功夫,八成已經将那老怪物消化幹淨,練成了穿魂**,哪裏還用呼吸,這陣卻偏偏要裝出這示弱可憐之相。事到如今還在演,他願意說,爹願意信?”

蕭瀾手下又多用了三分力。

季灏的神情卻反而平靜下來,盯着陸追看了一會,呵呵笑出聲來。

“看你這模樣,八成又要在死之前,說幾句瘋瘋癫癫的話來刺激我了。”陸追搖頭,“可我還真天不怕地不怕,來來回回無非是又死又瞎,半分新意也沒有,還是省省力氣吧。”

季灏道:“那冥月墓,你闖不進去的。”

“陸家的祖墳,我想進去還用闖?”陸追譏諷,“非但不用闖,百年之後,我還要同心上人舒舒服服躺在裏頭,合上機關,看外頭許多像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賊竄來竄去幹着急。”

蕭瀾險些笑出聲來。

陸追又擡起右掌,搭在季灏腦頂。

“你要做什麽?”季灏嘶啞着問,想要将他的手掙開,卻被蕭瀾治住,動彈不得分毫。

陸追道:“穿魂**而已,從冥月墓中來的秘籍,你真當我這陸家人不會?”

陸無名:“……”

季灏道:“你以爲我會相信?”

陸追看着他的眼睛,随口念了一段内功心法出來。

季灏心中有些驚恐。

“這下信了?”陸追牢牢攥住他的腦頂,“那若我再告訴你,蝠所練的穿魂**隻是皮毛,我所學的才是正統,你又該如何?”

季灏全身僵硬,心中慌亂,不知該說些什麽,他竭力想要将蝠所授的穿魂**再回憶一遍,看其中究竟有何破綻,腦海裏卻亂成一片,平靜不得。

陸無名與蕭瀾對視一眼,都不知陸追想要做什麽,但見他念念有詞,像是一直在引導季灏,想要從他嘴裏套出些許事來,便也沒有出言打擾。

季灏神情有些恍惚,他原本是警覺的,知道這或許是陸追的計謀,可卻又不由自主,想要步入他所設下的局中。

陸追問:“蝠在哪裏?”

季灏道:“死了。”

陸追惋惜道:“死了?那冥月墓的秘密,可當真無人可破了。”這句話與前頭說得矛盾,換做任何一個旁觀者,怕都不會相信,季灏卻惶急起來,莫非蝠還有什麽事情,瞞着自己不成?

陸追道:“當真不能再将他找回來了嗎?”

季灏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

“看來是真死了。”陸追啧啧,又道,“白玉夫人的墓**也被毀了,你知道嗎?”

季灏嘴唇喃喃動着,像是還在懊惱蝠的死去,并沒有對白玉夫人多做反應。

“想讓誰來救你?”陸追又問。

季灏腦海中閃過一個人,一個蒼老的婦人。

“藥師。”他說。

“你與她一直暗中勾結,對不對?”陸追繼續問。

季灏道:“是,我們,她,她一直在幫我。”劇痛與驚慌交加,他已分不清腦海中閃現的,究竟是自己的記憶,還是蝠的記憶,隻是道木然回答着陸追的提問。

葉瑾替楊清風處理完傷口,也出來湊熱鬧,心說原來除了那下流又**|蕩的相思局,其餘**陣也頗有看頭。至少季灏現在看上去已經七葷八素暈暈乎乎,雲山霧罩不知身在何處。

回答最後一個問題之後,季灏身子一歪,呼吸全無。

“燒了吧,已經咽氣了。”陸追收回手,臉色有些發白。

“你這是從何處……”陸無名皺眉,“陶夫人?”

“自己摸索出來的。”陸追搖頭,“我有些累。”

蕭瀾道:“我先帶你回去休息。”

陸追點點頭,對陸無名道:“爹去看看楊前輩吧。”

陸無名看出他應當有話要對蕭瀾說,心中雖說疑窦叢生,卻也不好多加幹涉,隻好先去了隔壁。

屋門關上,陸追與蕭瀾異口同聲。

一個道:“你都想起來了?”

另一個問:“穿魂**?”

陸追沉默了一會,道:“你先說。”

蕭瀾握住他的手腕:“方才那不全然是陣法,你何時學了穿魂**?”

“什麽學,同你在墓道裏看的那一回,記住了口訣。”陸追哭笑不得道,“我怎麽會去學那邪門功夫。”

蕭瀾看着他沒說話。

……

“我也是突發奇想,”陸追抽回手,老老實實道,“見季灏與你打鬥,我突然想起了那穿魂**,覺得可以試着與**陣連在一起,将他繞進去。可誰知後頭念了兩句内功心法,反而将感覺念了出來,還真揣摩出了幾分意思。”

蕭瀾也不知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将感覺念了出來?

“你怎麽不誇我悟性好。”陸追嘟囔,“至少成效不錯,對吧?”

蕭瀾在他腦頂重重敲了一下。

“好好好,我以後不想那心法了還不成。”陸追牽住他的手,“我說完了,該你了。”

蕭瀾直爽道:“醒來之後,反而忘得更幹淨了。”

……

陸追與他對視片刻,從他手中抽回雙手,誠懇道:“蕭兄啊,我三月後回王城成親,你千萬要記得來送賀禮。”不貴重不要。

“一窮二白,什麽也送不起。”蕭瀾歎氣。

陸追上下打量他,流氓吧唧:“那送個人吧。”

“送人我豈不是虧了,”蕭瀾一笑,将他拉入自己懷中,“按照從小到大的土匪做派,我似乎應當将人搶了才對。”

陸追沒有再說話,或者是想說卻又說不出來。

他看着蕭瀾的眼睛,像是要從中看到兒時的影子,看到漆黑墓**中那耀眼而又溫暖的少年。

是自己唯一的光,也是唯一的依靠。

陸追臉上神情微微變動着,有時歡喜,有時又有些忐忑,像是一隻在回憶中試探前行的小鹿。蕭瀾看着他的每一個表情,心中感情終于變得不可遏制起來,他收緊雙臂,像是要将懷中人的骨頭一起勒斷,低沉的聲音裏,也帶上了不可覺察的顫抖。

“我想起來了。”

“所有的事情,我都想起來了。”

陸無名将季灏的屍體付之一炬,回到住處時,葉瑾正在院中休息。

“燒了?”他問。

“燒了。”陸無名點頭。

“可算是消停了。”葉瑾歎道,“他千辛萬苦奪了蝠的身體,想必前幾天還是雄心勃勃的,覺得會大幹一場,誰會想到美夢做了不到十日,被一鞭子抽沒了命。”這種氣提到一半突然斷了的感覺,換做自己,隻怕會憋屈死。

“傷他的是蕭瀾,殺他的卻是明玉。”陸無名往屋中看了一眼,道,“練過穿魂**之後,人便成了死人,死人又有誰能殺得?季灏有恃無恐,敢在衆目睽睽下往外闖,也是有道理的。”

葉瑾道:“啊?”

“是明玉散了他的魂魄。”陸無名道。

葉瑾道:“散魂?”

葉瑾又道:“管他是誰,那老怪物死了成。”而且死前還說了不少東西,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怎麽前輩看上去反而有些生氣。

“這事以後再說吧。”陸無名問,“蕭瀾當真好了?”

“這得前輩去問問,不過我猜八成是好了。”葉瑾揣着手,“有事的是楊前輩。”

……

屋中一縷清香幽幽蔓延,挺好聞,像是春日的花,冬日的酒。

楊清風深深嗅了一口,醒轉過來,睜眼看了許久木頭床頂,這才猛然回想起之前的事情,于是慌忙動了一下受傷的右腿,面色卻驟然煞白。

腿根以下毫無知覺,像是已經被徹底斬斷。

他趕緊伸出手想去摸,卻又在中途頓住,生怕會摸到半截殘肢,那刀口或許還如同狗啃,很不整齊——畢竟在自己昏過去之前,神醫手裏的那把刀,看起來挺像是平日裏削野果的小匕首,也不鋒利。

有人壓住他的手,擡頭卻是陸追。

“我……”楊清風掙紮了一下,試圖坐起來。

“前輩節哀。”陸追眼底沉痛,“隻是半截腿而已,沒了沒了,前輩在日月山莊時,見過老嶽吧?”

楊清風耳邊亂響一片,茫然道:“老嶽?”

“老嶽天生殘疾,卻意志堅定,自強不息,”陸追滔滔不絕,苦口婆心,“既能上山打虎,也能下河摸魚,前輩多練練,也一樣能行。”

楊清風喃道:“是,是哪條腿?”

陸追随口道:“兩條。”

何爲晴天霹靂,楊清風此生算是頭一回嘗到了滋味——先前哪怕是被先帝一日之内連降七級,也不及此時三分。胸口像是被壓了千斤巨石,他猛烈地咳嗽起來。

陸追還在說:“毒性蔓延,隻能将兩條腿一起鋸幹淨,前輩切不可着急,否則隻怕連胳膊也保不住。”

陸無名在身後踢了兒子一腳。

陸追猝不及防,踉跄向前撲去,恰好楊清風吐出一口黑血,噴他滿身。

……

……

……

“好好好,毒血吐出來沒事了。”葉瑾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床邊,拍了楊清風一下,“腿沒事,唬你呢。”

楊清風哭道:“神醫莫要騙我了。”

葉瑾:“……”

“前輩,真騙你的。”陸追也蹲在床邊,将被子掀起來,“有些木罷了,過個三五日知覺回來了。”

楊清風愣了片刻,猛然坐起來,盯着自己那兩條腿。

陸追滿臉堆笑:“谷主說,得讓前輩将血吐出來,所以我便胡亂說了幾句。”

楊清風一擦眼淚,擡手要打他。

陸追閃身躲開,小聲抱怨:“前輩不謝算了,還要打我,好沒有道理。”

楊清風握住他的手,不輕不重拍了一下,也不知自己是要繼續嗚嗚哭,還是嘿嘿笑。

“出來。”見楊清風已經沒事,陸無名總算是放了心,轉身出了卧房。

“完了。”陸追抱怨,“前輩也不多暈兩天,這一醒來,爹要同我算賬了。”

楊清風壓低聲音:“你又闖禍了?”

陸追道:“嗯。”練了會兒邪功。

“不怕,”楊清風哄他,“若真有事,讓那蕭家的小子去替你挨打。”

作者有話要說:=3=!(83中文.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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