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狗臭屁,把藥瓶還我,拿來!”氣急敗壞的趙青河嘶吼道。
一聽這話,蕭鎮山的笑臉沉了下來,鼻孔噴氣、神色陰戾,“呸!老東西,把祖公的好心當做驢肝肺,信不?祖公一巴掌拍碎瓶子,讓你立馬升仙!”
說着話,蕭鎮山巴掌舉起,吓得趙青河瞬間服軟。
不服都不行,那可是關乎着他的老命,真要被拍碎了瓶子,他上哪活命去?
“慢,慢着,剛才是老夫一時糊塗,還望蕭門主手下留情。”
“對咯,服個軟不就行了,何必臉紅脖粗的嚷嚷呢?又不是菜市場的老婆娘,爲了點菜錢鬥個熱火朝天,人呐,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你說對嗎?”蕭鎮山一本正經的說教着,跟訓自己孫子似的一般無二。
趙青河心裏發苦,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明知蕭鎮山不好惹,還偏偏觸對方的黴頭,看來自個兒真是老不中用了,這腦袋,咋就這麽的不靈光呢?
隻是......
老黑秃,人與人之間本就如此,尚可爲了一點蠅頭小利争得頭破血流,何況關乎性命的大事?
老夫争取一下生存的機會,不過分吧?
“現在你能把藥瓶還給老夫了吧?”趙青河用着哀求的語氣求道。
“想要?”
趙青河點頭如搗蒜,廢話,不要老夫的命咋辦?
“嘿嘿,不給!”蕭鎮山惡趣着笑道。
“你......”
“别你你我我的,又不是婆娘,何況老話說得好,撿着當買着,金子銀子換不到。”蕭鎮山鼻孔朝天,牛氣哄哄。
趙青河苦笑一聲,算咯,還是死了痛快,兩眼一抹黑,老氣一吐,雙腿一蹬便完事,多簡單多自在多幹脆?
總比在這被吊着半口氣,要死不得活的被人大呼小喝、戲耍捉弄強得多的多。
問題是......
真不想死啊!
“蕭鎮山,明人不說暗話,你有什麽要求盡管說出來,别在這落井下石,做此等損人利己之事。”
終于恢複了理智的趙青河沉聲問道,話剛說完,撲通一下跪地不起。
這下可把蕭鎮山樂壞了,連忙搭腔道:“哦喲,祖公何德何能,居然跪拜我,呵呵,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恭你姥姥,跪你大爺!
老夫是腿軟沒力才跪下的,黑秃,老夫咒你不得好死!
趙青河悲怒交加,一輩子的羞怒悲憤都沒今天一天的多,他也算是活明白了,人呐,惡的怕兇的,兇的怕橫的,橫的怕玩命的,玩命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
沒臉沒皮的!
自己也算是又惡又兇又橫又玩命了吧?可在老黑秃的手裏跟耍老猴似的戲耍,究其原因,這黑秃根本就是個沒皮沒臊的臭不要臉,天下第一,恒古無雙!
怪誰呢?
隻能怪自己出門沒看路,夜道被鬼纏,遇到了這麽個老黑秃子,此乃劫數,天意爲之。
趙青河萬念俱灰,知道自己這一回是邁不過這道坎了,正徒增傷感之際,蕭鎮山的話聲又來了。
“老螞蚱,祖公可是個大善人,怎麽舍得讓你去死呢?你想要藥瓶是吧,可以,但有個條件。”
趙青河點點頭,你要是算大善人的話,老夫就是你孫子,你親孫子!
好在蕭鎮山的話,讓趙青河再次點燃了生存的希望。
這時候别說條件,隻要能保命,趙青河能把自己都給賣了。
“老夫的時間不多了,條件的話你盡管開。”趙青河發急的說道。
“呵呵,祖公沒那麽貪心,條件不多,就一個......”
趙青河豎起耳朵認真的聽着。
“待會你服了藥,必須去把老怪引來,咋樣,這個條件不算難吧?”蕭鎮山問道。
引老怪!還不難?
趙青河吃人的心都有,說實話,現在的他早已沒有了當初的威風和自信,跟老怪幹了一架,粉碎了他所有的信念和執着。
如果能重來一次的話,趙青河甯願種花養草,遠離塵世,過點安穩悠閑的田園生活,也不願再重蹈覆轍,跟不死老怪玩命,因爲......
他根本就玩不過對方。
然而這種隐退的念頭隻是在他腦海中浮現了一下,很快便蕩然無存。
惡從念起,貪從欲來。
貪婪、欲念、權力......這些東西早已腐蝕了他的内心,也是他一輩子執着的根本和前進的動力。
想讓他就此罷手、回頭是岸?除非......
這世上再無趙青河此人。
犀利灼烈的精芒從趙青河眼底一閃而過,他點頭應道:“引老怪可以,但是字碑必須是我的。”
蕭鎮山眉梢一挑,嘴邊挂起了玩味的笑容。
真不愧是條老狐狸,都這時候了還挂念着那玩意,單單這份野心和貪念,還真對得起他的這身臭皮囊。
“一人一半,否則休提。”蕭鎮山答道。
趙青河老牙緊咬,忍着臉上火燒火燎般的疼痛說道:“好,就一人一半,把藥拿來。”
嗖......
話音剛落,裝着藥丸的瓷瓶飛了過來,趙青河想都沒想,探出獨臂往前一伸......
咔嚓......
瓷瓶沒抓住,落地摔了個粉碎。
趙青河擡着獨臂,一張爛臉表情極爲豐富,似哭似悲,似痛似泣,身子有一下沒一下的顫抖着,跟觸電似的痛苦不堪。
蕭鎮山一拍額頭,靠,忘了老螞蚱一身是傷,現在好,牽動了傷勢,這滋味,比喝了他老娘的洗腳水還難受。
還是那句話,人老蠢樹老枯,老蠢老蠢,越老越蠢,看來自個兒也老糊塗了。
“咳,老螞蚱,瓶子碎了沒事,裏面的藥丸應該還能吃,快點服了,别耽誤正事。”蕭鎮山臉黑不紅,随便一句便帶過了他的失誤。
趙青河抖着一臉爛肉,怨毒的看着對方,張口想爆粗口,奈何疼得太厲害,嗓子眼發緊,出不了聲。
目光說明一切,老黑秃,真夠絕的,你等着,等老夫疼利索了,先吃藥,吃了藥再找你理論。
定格了大概有三息的時間,趙青河終于動了,慢騰騰的像老龜,就連伸個手動個手指,都跟再三思量似的,看得蕭鎮山直噴牛氣。
“我去你丫的,老螞蚱,啥時候變老王八了,胳膊腿能順溜點嗎?”
趙青河慢悠悠的瞅一大眼,怕瞅快了眼珠疼。
你老丫的站着說話不腰疼,有本事你來試試?
不是老夫誇口,等你燒了老臉割了膀子,再被一腳踢得老臀開花,一身老血十之去半,你能快過老龜的話,老夫牆都不扶,就服你!
懶得理會蕭鎮山呱噪的嗓門,趙青河依舊動作緩慢的去捯饬地上碎着的藥瓶。
運氣不錯,盡管藥瓶碎了,裝着的藥丸也毀去不少,但勉強還留下了一顆,而且離着還不太遠,就在跟前躺着。
趙青河顫悠悠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扒開那些鋒利的瓷片,正要拿起藥丸......
哎呦,紮手了。
仔細一瞅,原來藥丸下還壓着碎瓷片,剛兒沒看見,怪不得會紮手。
看着指尖冒出的一滴血珠,趙青河欲哭無淚。
别流了,再流老夫這身老血都要流幹淨咯。
好不容易把地上的黑冥神打丸拿了起來,趙青河内心一陣酸楚悲哀。
真不容易哇,爲了這藥丸,自個兒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不說還好,說出來滿滿都是辛酸淚。
不由間,鼻頭發酸,趙青河險些落下淚來。
“老螞蚱,快吃藥,晚了可就來不及了!”忽然,蕭鎮山急促的喊聲傳來。
趙青河不由得一愣,啥事?怎麽就來不及了?
正想着,身後吼聲震天,吓得趙青河回頭看去......
我的老娘,是巫祖血僵在發飙呢!
看老怪怒氣沖天、張牙舞爪的兇戾樣,大概,也許,或者......
玩膩了那條殘臂,想來點更新鮮更刺激的花活?
趙青河老毛乍起,這會兒不用蕭鎮山催促,二話不說,一把吞下了黑冥神打丸。
丸藥入口,不等咽肚,趙青河仰天發出一聲凄慘的吼叫,倒把蕭鎮山給吓了一跳。
尼瑪,搞事哇?
吞個藥丸還這麽大的響動,又不是吞火炭,顯擺個屁!
對了!
蕭鎮山一拍秃腦門,不由得挑起了大指。
不愧是經驗老道的老螞蚱,原來是想用這種方法吸引老怪,高,實在是高,看來祖公是錯怪他了。
“老螞蚱,再吼大聲點,一定要完成任務!”蕭鎮山樂颠颠的喊道。
吼你姥姥!
臭黑秃,你不得好死,摔碎藥瓶,把碎片紮藥丸裏了,劃傷了老夫的脖喉,老夫不吼難道還笑嗎?
趙青河又氣又憋,打碎老牙往肚裏吞,這會兒也來不及磨叽,忍着碎片割喉的痛苦,狠地一咽,黑冥神打丸終于落肚。
頃刻間,一股火熱的能量從腹中宣洩而出,沿着七筋八脈遊走全身,趙青河就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斥在體内。
不僅力量出現了增幅,同時還帶給了他難以言表的亢奮和興奮感,強烈的刺激着他的神經。
這一刻趙青河忘卻了身上的痛苦,忘卻了内心的恐懼和挫敗,在藥力的驅使下,他似有無窮的力量想要發洩出去。
正如高點來臨前的那一刹,有種不吐不快的感覺,如果不能一瀉千裏,勢必會引火燒身,活活把自己憋炸。
“哈哈哈......”
趙青河揮舞着獨臂仰天長笑,癫狂的模樣仿若十足的瘋子,沒有了理智,沒有了靈魂,有的隻是瘋狂和失态。
黑冥神打丸,作爲一種陰毒的禁藥,可以短時間内榨取人的潛能,不可可以大幅提升力量,同時還可以産生緻幻的作用,讓人有種刀槍不入、唯我獨尊的幻覺。
正如此時的趙青河,在藥力的刺激下幾乎失去了自我,失去了理智,唯一剩下的就隻有如同潮水般的快、感和興奮。
隻是......
當藥力揮發之後,付出的代價将會是無比的慘重,幾乎等同于廢人一個,對此趙青河比誰都清楚。
以往,趙青河絕不會越雷池一步,親自嘗試,但現在到了性命攸關的緊要關頭,爲了活命,他隻能不得已而爲之。
說實話,趙青河這麽做無異于破釜沉舟,說白了就是在賭命。
勝了,不僅可以戰勝強敵,性命無憂,還可以得到字碑,從而獲得無上的力量,達成野望。
敗了,他也無需怨天尤人,所謂成王敗寇,這一點對他來說早已了然于心,否則也不會籌謀一生,孤注一擲。
隻是他的最後一拼,是否真能如他所願呢?
笑聲戛然而止,趙青河猛的一晃身形,腳下碎石炸裂,人如炮彈般疾射向巫祖血僵,速度之快,就連蕭鎮山都感到詫異。
嘭!
一聲震響,在看老怪,居然被趙青河一拳震飛了出去,連續退出十餘丈的距離,這才扇動着雙翼勉強穩住了屍軀,胸口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深深的拳印。
趙青河站立在地,雙眼寒光綻放,周身殺氣騰騰。
掃了一眼巫祖血僵後,目光下移,看向了地面上的那堆爛泥。
眼中閃過一絲悲憫之色,趙青河俯身捧起一把沙土,撒在了自己的殘臂上......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想不到,冷酷無情的趙青河居然還有着如此親孝的一面。
呼......
沙土剛覆蓋在殘臂上,一道黑影挂着呼嘯的風聲出現在了趙青河的身後。
趙青河身子一側,鐮刀般的屍爪順着他的身旁揮落而下,緊随其後,老怪那張血盆大口咬向了他的腦袋。
電光火石間,就見趙青河單臂一揮,指尖掐着一道冥符,忽地火光一閃,青焰乍起,二指往前一松,正正送入了老怪張開的屍嘴中。
冥寒屍焰!
遠處,蕭鎮山再次爲之側目,趙青河的動作能在瞬間一氣呵成,而且還是單臂施法,如此娴熟的動作和精準的速度,蕭鎮山内心一陣撼動。
外行看熱鬧,内行看門道。
憑蕭鎮山豐富的閱曆和老辣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對方此時的力量比之自己巅峰時的狀态還要威猛。
“啧啧,想不到小小一粒藥丸竟然會有如此可怕的力量,我說虎子,剛才爲師是不是應該留下幾顆作爲備用呢?”蕭鎮山咂嘴問道。
“師父,你這是在羨慕還是在嫉妒呢?難不成你認爲靠那種虛幻的力量,真能戰勝巫祖血僵嗎?”段虎回道。
“瞎說什麽呢?爲師也就一說而已,何來羨慕嫉妒?”蕭鎮山臉黑不紅,随意一口帶過。
段虎笑笑,目光再次投向了戰場中。
不得不說,藥力加持下的趙青河好比猛虎下山,有着不可一世的兇悍和勇猛。
以往隻有被老怪追打的份,但現在呢?戰局反轉,趙青河火力全開,身如疾風來去無蹤,圍着老怪周圍攆狗似的猛打。
幾個眨眼的工夫下來,趙青河越打越猛,反觀老怪,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噴吐着嘴裏的冥寒屍焰,嗷嗷怪叫。
就在這時,趙青河來個黃狗鑽裆,從老怪的胯下提溜了過去,随即單臂揮手,一把抓住了對方的一根尖指。
咔嚓!
一聲脆響,趙青河生生掰斷了老怪的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