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驢阿亮,再加個小賤賤曹滿,倆貨湊一起,一對兒賤。
寒嶽如是想着。
這會兒曹滿斜眼瞅着搖頭晃腦甩尾巴的阿亮,鼻子哼了一聲,“來啦?”
阿亮點頭,大兄弟有事,亮哥能不來嗎?
“來了好。”
曹滿點點頭,順手把鼓鼓囊囊的背囊很自覺的放在了驢背上,舒服的動了動發酸的膀子後,把空的背囊又挂在了自己身上。
阿亮身子一沉,當即不樂意了起來,眼神閃爍着辣辣的火花。
耗子,哄着騙着诓驢,爲的就是讓亮哥馱貨,玩驢呢?
說好的發财,說好的母驢母馬呢?
亮哥不發飙,真當亮哥是馱貨是不?
阿亮的眼神曹滿看得懂,他也不急,擡手捋了捋亂糟糟的驢鬃,手指挺靈活,轉眼的工夫幫阿亮紮了個小驢辮。
阿亮嘎嘣一聲,咬響老牙,耗子,想死是不?正好亮哥的老牙給你留着呢。
“急啥?憨腚一個,先瞅瞅包裏的東西是啥?”曹滿神秘的說道。
包?
阿亮半信半疑的轉頭看向了背上馱着的大包,包口沒封死,露着點空隙,正好能看見裏面的情況。
黃燦燦,挺耀眼......
這是啥玩意?
阿亮動了動驢耳表示不明白,不過看包裏金光閃閃的東西,從直覺來說,應該是好東西。
曹滿笑着問道:“亮子,知道包裏黃燦燦的東西是啥嗎?”
阿亮一臉木讷的表情,耗子,亮哥是驢不是人,你們人類世界的東西哥懂個球。
不信的話,哥問你,你知道牲口在野地裏吃的雜草,哪些能吃,哪些有毒嗎?
不懂了吧,小樣!
曹滿沒理會驢子挑釁的目光,笑呵呵的又說道:“這些可是值老錢的東西,叫金子,以後吃香喝辣全靠它,懂嗎?”
阿亮搖着驢頭,不懂,哥是驢子,不吃香喝辣,隻吃嫩草鮮料,這些還在其次,哥的母驢母馬呢?
曹滿好笑的說道:“真是頭驢子,屁都不懂,告訴你,包裏的小金人,随便拿一個出來,可以換來成群的母馬母驢,你的幸福生活,以後就指望它了。”
阿亮眨眨眼,迸發出異樣的光彩,轉而彎了眉眯了眼,笑哈哈的直流口水。
曹滿不用問也知道,這會兒阿亮早被野性的呼喚、原始的欲念給勾去了魂兒,飄啊飄,飄向了水嫩毛滑的雌性馬馬和驢驢......
“咳!”彈嗽一聲,曹滿打斷了阿亮的幻想。
“亮子,有付出才有收獲,這道理你懂對吧?”
阿亮笑眯眯的點着頭,大兄弟,道理哥懂。
“好,從現在開始,你的任務就是馱貨,有多少馱多少,不準喊累不準叫苦,做得好,母驢母馬不是問題,敢偷奸耍滑的話,嘿嘿,後果你懂的哦!”
說完,曹滿聳聳秃眉,表情勝過一切,阿亮也聳聳眉毛,同樣表情勝過一切。
倆貨目光接觸,發出了一陣低低的笑聲,夠猥瑣,夠雞賊,看得寒嶽忍不住猛打一激靈,尼瑪,倆賤東西。
.......
寒嶽功夫出衆,刀法了得,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剩下的那些小金人,在一道道寒光下完整落地,被曹滿摸着撿着裝進了背囊,又架在了阿亮的背上。
末了,曹滿把三個小金人踹進了自己的背囊,一邊摸着,一邊笑臉如花,笑眼如鈎。
“耗子,偷吃不擦嘴,當老倌我的眼睛是瞎的嗎?”寒嶽眼尖,當即不樂意了起來。
“咋啦,小金人我也有份,難道拿自己和小曼的那份也有錯嗎?”曹滿也不樂意了起來。
“你算算看,三十六個小金人,我們這邊可以分十一個,加上海子和亮子,一共八個,四舍五入,一對兒拿倆,沒錯吧?”曹滿掰着指頭算道。
“四舍五入?”寒嶽老眼眯縫了起來,“那阿亮的那份咋算?總不至于把它的小金人給舍沒了吧?”
一聽這話,阿亮急紅了眼,老牙張開,就想下嘴咬曹滿。
曹滿輕輕一閃,躲了過去,這叫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記在心,阿亮的手段,他比誰都清楚。
“寒大叔,你别挑撥我和亮子的關系,它那份,其實我早已經算好了。”
“算好了?”寒嶽一愣,阿亮也止住了驢火,豎着耳朵仔細聽着。
曹滿露出了精明的笑容,“剛才按雙數來計算的,我和小曼,虎爺和祖公,你和阿妹,海子和亮子......”
“算下來,海子和亮子隻能分到一對兒小金人,還差一個,那怎麽辦呢?”
“好辦,平分不就行啦,海子一個,亮子一個,誰也不吃虧。”
寒嶽摩挲着胡須,似乎有些意動,阿亮聽不懂,急得翻唇瞪眼,不斷打着鼻響。
“嗯,你這麽說也有道理,好吧,就按你說的辦法來分。”寒嶽終于點了頭。
曹滿笑了,有了寒嶽的點頭,剩下一頭驢子還不好辦嗎?對他來說,诓驢,易如反掌。
“嘿嘿,亮子,你的好事來了。”曹滿笑眯眯的說道。
阿亮正豎着耳朵聽信呢,一聽這話,神色激動了起來。
大兄弟,快說,啥好事?
“這一回你可以分到一個小金人,知道它有多值錢嗎?可以換來成群的母驢母馬,你說是不是好事?”曹一本正經的诓着驢。
阿亮笑咧着驢嘴,點頭如搗蒜,那叫一個開心。
寒嶽翻一白眼,耗子,真夠能耐的,連驢都騙,你丫的就不怕遭報應?
前世的因,後世的果,小心下輩子變驢,千人騎萬人壓,天天馱貨過大山。
“寒大叔......”
曹滿把腦袋湊了過來,臉上洋溢着神采奕奕的容光,但看在寒嶽的眼中,就一貪财猥瑣的财老迷。
“有事說事,别靠那麽近,惡心。”寒嶽嫌棄的退了兩步。
惡心?
那叫親切,懂嗎,老倌倌!
曹滿鼓起腮幫,暗自不爽,但很快臉上又堆出了笑容。
“寒大叔,你是個大善人,爲了老龍寨的人嘔心瀝血,從來不怕吃苦受累......”
“打住,你到底想說什麽?”看着曹滿獻媚的樣,寒嶽雞皮疙瘩直冒。
“我就想問一聲,你還想不想替寨裏的人多撈些好處?”
好處?
寒嶽不傻,一聽這話頓時就明白了。
“耗子,你該不會把主意又打到那四尊金虎身上了吧?”
“嘿嘿,知我者,寒大叔是也!”曹滿點了點頭。
“知你姥姥!”下一句話,曹滿被罵了個惱氣竄頭。
“我說耗子,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你不懂嗎?”寒嶽反問道。
“呃,啥意思?”曹滿有些發懵,不知道對方爲何生氣。
“真是個石腦殼,我問你,那麽大的金虎,少說也有千把萬斤的,這麽重的坨,你能拉動還是阿亮能馱動?”寒嶽又問道。
“這個......都馱不動。”曹滿回道。
“這不就得了,既然馱不動,你咋搬金虎?壓不死你。”寒嶽不屑的說道。
曹滿歪歪大嘴,不在乎的說道:“寒大叔,你弄錯我的意思了。”
“那是幾個意思?”寒嶽一愣。
“我的意思是,你刀法好,又有我的墨霜在手,不如割下幾塊金子,大家一起發财?”曹滿示意着聳聳眉毛。
“我看還是算了,你想發财自己拿小刀慢慢割去,老倌我要去看阿妹,你忙,我先走。”
說完,寒嶽把墨霜交還給了曹滿,輕輕一拍阿亮的腦袋,阿亮哒哒着驢蹄,乖巧的跟在老頭身後,一人一驢走向了“黑屋”。
“喂!别走啊,有财不發,你......”
你大爺的,老棒槌一個!
後面的話曹滿不敢說出來,梗着脖子好不難受。
看着遠去的寒嶽,再瞅瞅四周,偌大的巫葬台就剩他光杆一個,曹滿渾身一哆嗦,心裏怕怕,肝兒顫顫。
老話說得好,有命拿錢沒命花,這是什麽地方?
老僵成堆,老粽成精的巫法祭葬台,萬一出個什麽意外,那些巫僵再動了起來,嘿嘿,精彩咯。
“寒大叔,亮子,等等我......”
曹滿是貪财,但絕不是沒腦子的渾人,一見勢頭不對,腳下抹油撒了個快,三兩步追攆上了寒嶽......
離着“黑屋”越近,曹滿越感到有些不舒服,無形中那股壓抑的氣息,就像在心口堵了一塊大石,悶躁煩心。
曹滿總覺得,那些黑石闆上好似死人腦袋的石梆子,扭曲的五官就像在對着他發出一陣陣的獰笑,一顆顆猩紅色的血眼珠子,能把魂兒都給吓飛。
曹滿看得直發毛,腿肚子不由自主抖了起來。
“耗子,抖跳蚤呢?走路都沒個人樣,還爺們呢?”寒嶽好笑的說道。
“不是,寒大叔,你難道沒有到察覺到這黑屋很邪乎嗎?我總感到心裏不安。”曹滿解釋着。
“邪乎?哈哈哈!”寒嶽發出了爽朗的笑聲。
“要說邪乎,這裏沒一處不邪乎的,那又如何?如今有小金人在手,任務也完成得差不多了,待會兒和段虎說說,我們盡早離去,管他邪乎還是邪氣,關我們屁相幹,你說是不?”
曹滿眼珠一亮,高興的翹起了大拇哥,“呵呵,還是寒大叔高見,等我們出去後,小日子一定要過得美滋滋的。”
“對了,虎爺力氣大,阿妹也有一身神力,有他二人在,說不定還能弄走一尊金虎,那樣的話,嘿嘿嘿......”曹滿不忘打起了小算盤。
“你呀......”寒嶽好笑的搖了搖頭,但是沒反對,看來也同樣有這個想法。
二人有說有笑,不大工夫,進了“黑屋”,剛一進去,就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
屋内的空間要比外面看上去大了不少,即便裝個百來十号人,也不會感到擁擠。
四周是血紅色的石壁,閃動的流光仿若潺動的鮮血,乍一看,還以爲整座石屋是從血水中撈出來的一樣,還帶着股子嗆人的血腥味。
血色的石壁上到處都鑲嵌着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大小各異,頭頂上方,一顆磨盤大的血色眼瞳垂挂着,瞳孔處繞着一圈圈的黑色螺紋,兇獰可怕,讓人不敢直視。
屋内正中央的位置,從裂開的地面升起一座酷似手掌的石台,五指彎曲,蜷握着一口豎立着的巨型棺椁。
目測下,棺椁長約三丈,寬處至少也有一丈左右,外層棺椁透明晶瑩,彩光四溢,棺椁四角分别鑲嵌着四個飛翅雁人的雕像,神态肅然,各自手持兵器,似守墓的衛士,威嚴肅立。
内層棺椁是一口暗紅色的石棺,厚重的棺蓋刻滿了冗長繁瑣的咒文,棺蓋四邊,分别釘着四根好似虎爪形狀的棺材釘,利爪深入蓋闆,把整個棺椁封得嚴絲合縫。
巨棺周圍,九名人傀盤膝而坐,組成了一幅六芒星的圖案,将巨棺圍繞其中,各自手掐法訣,閉目吟誦着玄奧的咒語。
趙青河站在巨棺前面,聚精會神的觀察着棺椁,臉上時而閃現着凝重之色,時而又浮現出了一絲激動的神采。
奇怪的是,段虎和蕭鎮山的神态似乎有些不太自然,闆着張冷臉,相互對視着,盡管沒有說話,但彼此間卻給人一種壓抑、緊張的氣息,氣息中還帶着些許的怒氣。
不錯,正是怒氣!
特别是二人眉宇間浮動着的嚴厲之色,哪還有半點師慈徒孝的恩情,更像是相互仇視的敵人。
曹滿和寒嶽對視一眼,目光中無不透露出了深深地疑惑和莫名的詫異。
這是咋啦?
記得之前師徒二人的關系還挺融洽,這才多大點工夫,居然鬧到了要翻臉的地步。
說起來,蕭鎮山此人雖然性格粗魯,行事莽撞,但絕不是個反複無常之人,不可能爲了一點小事就翻臉,至于段虎,更不會如此,更何況對方還是他敬重的恩師。
看情況,這裏面一定發生了什麽變故。
“小曼,阿妹。”曹滿招手呼喚着,示意二人過來。
冷曼和虎千斤的神色明顯帶着愁容,來到近前後,二女緊蹙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阿妹,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虎爺和祖公他們.....”曹滿詢問道。
“他們......”阿妹咬着下唇,猶豫半晌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算了,這事阿妹說不清楚,還是我來說吧。”冷曼撩了撩額間的秀發說道。
“不過,在說之前......”冷曼目光一瞟曹滿,眼神帶出了瑟瑟寒意。
曹滿忽地全身發涼,心底不由得感到一陣發寒。
我的娘,小曼的眼神比刀子都利,瞅着老吓人,莫非我犯什麽事,惹她生氣了不成?
曹滿有些心慌,但又找不出得罪對方的理由,就在這時,冷曼開了口。
“耗子,虎爺是不是你的朋友?”
“那還用問,比朋友還朋友,比兄弟還兄弟,鐵着呢。”曹滿想都沒想就答道。
“是嗎?”冷曼秀眉微動,繃着的俏臉寒意又甚。
曹滿手冒冷汗,他聽得出,冷曼說話的語氣帶着刺,紮人肉嘎嘎的尖刺。
“是,是的,千真萬确。”
話才出聲,冷曼伸手揪住曹滿的耳朵,毫不留情的就是一通奚落。
“你還好意思說是,我問你,這半天的時間你死哪去了?”
冷曼又揪又擰,跟扭面條似的,疼得曹滿淚水打轉,可又不敢出聲,因爲不出聲還好點,隻是擰耳朵,出聲的話,指不定尖針戳嘎嘎,那玩意又不是沒試過?
“可惡的臭耗子,朋友有事你卻縮了個沒影,說,剛才死到哪去了?”冷曼不解恨的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