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爺,事情不對勁,方武這小子好像不是在抽瘋,你看那是什麽?”海子眼尖,一見有情況當即提醒道。
大夥紛紛把目光投了過去,剛才還昏暗難辨的祭屍台頂,此刻銀芒閃動,熒光爍爍,好似一片光幕驅散了四外的陰暗。
“這是......”段虎雙目一凝,暗中吃驚不已。
正如他猜想的那樣,會發光的毒蛾絕非善類,不僅身懷劇毒,還兇性十足、狡詐奸滑,現在看來,采取謀而後動的辦法是選對了,否則冒冒失沖上去,一定會遭遇意外。
何況......
能在這麽遠的距離看清那片熒光,說明毒蛾的數量不但十分巨大,從體型上判斷,也比此前掐死的那一隻要大不少,至于大出多少,粗略估計,起碼大一倍有餘。
段虎聚精會神的觀察着,腦海中唯一想不通的是,毒蛾看着爲何會如此眼熟,難道曾經在什麽地方見過嗎?
可爲何自己一直想不起來呢?
還有......
出現的這些毒蛾是否還具備什麽不爲人知的秘密,除了毒性、尖喙、速度之外......
隐約中,段虎覺得這件事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就如同越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敵人越危險一樣,對方不露出真正的面目,就永遠不知道其中究竟有多麽兇險。
這時候方武也停下了抓撓的動作,不是不想抓,而是顧不上去抓,面對成群成片的蛾子,他唯有忍着蝕骨般的奇癢小心翼翼的戒備着,心裏是一片駭然。
方武艱難的吞咽一口吐沫,尼瑪,哪來的蛾子,怎麽這麽多?密密麻麻的不計其數,還都他大爺的閃着銀芒,閃得眼睛發酸、視線模糊。
那些細小的蛾子方武不是特别在意,畢竟指甲蓋大小的毒蛾再兇也有着限度,關鍵在于那些體型好比拳頭大小的蛾子,看上去一個比一個兇殘,眼中帶出的寒光瞅着讓人心底發涼。
這該怎麽打?
一對數萬或是更多的蛾子,又或是單挑整個蛾群?
方武嘴角一抽,打個球,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這麽多的毒蛾,不說一擁而上活吞了他,就是每隻對他來一尖喙,都能把他戳成篩子,即便不死,癢,也能活活把他癢死。
逃!
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逃走,隻有這樣才能保住小命,可問題是......
該咋逃?
看着裏三圈外三圈,好似鐵桶般圍堵着的蛾子,方武上吊的心都有。
方武心裏冒出了絕望之情,不僅是他本人,遠處好生生看着的曹滿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也看出方武身陷絕望之中,那些閃着銀芒的玩意一定是什麽可怕的東西。
暗中吧嗒一下嘴巴,曹滿心裏默念着,“龜蛋,一路走好,爺爺祝你下輩子轉世投胎做真正的王八蛋!”
低低地震翅聲仿若悶雷般令人心悸,片刻的工夫方武的額頭上就冒出了冷汗,面對如此數量的毒蛾,真好比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娘的,看來隻有動用那件東西才行了。”方武把牙一咬,伸手掏出了三道黑色的冥符。
看着手裏的冥符,方武肉疼心更疼,這三道冥符是他千方百計才從趙青河那裏得到的,爲此他又是阿谀奉承又是獻媚乞憐,受夠了冷眼和鄙夷。
至于三道冥符的來曆,乃是黑冥派威力極大的冥火符,配合咒語催動之後,可激發出一種名爲寒冥屍焰的冥火。
說起來,寒冥屍焰段虎非但不陌生,相反還有着深切的體會。
想當初在荒廟将冢的時候,鬼臉阿布趁着他惡戰群屍之際,偷偷潛入将冢盜取冥眼,之後設計陷害段虎,用的便是寒冥屍焰。
這種冥火是一種青色的火焰,可點燃屍氣,化屍爲焰,冥寒如獄,煉噬魂魄,乃屍漿之焰,威力十分恐怖。
不錯,正是恐怖!
當時段虎用寒星砂和赤火符都奈何不了寒冥屍焰,即便是星火雷,也隻能勉強克制住屍焰的威力,可想而知這種冥火是多麽恐怖。
而且......
屍氣越濃厚的地方,屍焰的威力就越驚人,稍有沾染都會被噬魂煉魄,輕則魂魄不全,行屍走肉,重則魂飛魄散,地獄無門!
如今爲了自保,方武也隻好動用壓箱底的手段,畢竟冥火符再珍貴也沒有自己的小命寶貴。
想到這,方武隻好忍痛割愛,咬破舌尖對着三道冥火符噴出了龍涎精血。
瞬間三道冥火符發出了一陣詭異的青色芒焰,四周頓時陰冷了下去。
随着一陣玄奧的咒語從方武口中念出,三道冥火符憑空燃燒,轉而化爲了三團青暗色的火團。
“起!”
法訣掐動,三團青焰漂浮在了半空中,虛晃兩下,随即分三個方向沖了出去。
冰寒的冥火帶着蕭殺的青焰,火光四周淩冽寒徹,冰冷的火光迅速吸收着遊離在附近的屍氣,火光漸漸增強。
轉眼間,拳頭大小的寒冥屍焰變成了火盆大小的烈焰,一下便将周圍的毒蛾吞噬在了裏面。
“寒冥屍焰!”這時身處遠方的段虎不由得失口喊出了聲,目光中充滿了驚詫和忌憚之色。
将冢中的遭遇曆曆在目,記得那時若非封印在胸口的刺青虎頭破開了一絲封印,沖破了寒冥屍焰的威力,如今他早已是屍骨發寒,魂飛魄散。
寒冥屍焰的威力段虎可是親身領教過,可怕的經曆時至今日他還記憶猶新。
“虎爺,什麽寒冥屍焰?”冷曼幾人被段虎的低呼聲驚動,不由得紛紛問道。
“沒事,想不到方武這家夥竟然會寒冥屍焰這種邪惡的法術,看來這一回他興許命不該絕,很有可能會溜之大吉。”段虎回道。
“可惡,這小子真是走了狗運......對了虎爺,那些熒光是咋回事?可怕不?”
不僅是曹滿,海子同樣對那些發着銀芒的東西都是一無所知。
“那是一種兇猛的毒蛾,此前阿亮追逐着的就是這玩意,這種毒蛾不僅帶有猛烈的毒性,尖喙細長鋒利無比,這事老四最清楚。”
冷曼點點頭,剛才若非段虎出手及時,它很可能就要栽在毒蛾的尖喙下,現在想來還有些後怕。
不過此刻聽段虎這麽一說,冷曼似乎反應了過來。
“虎爺,你一直按兵不動,莫非就是在提防着這些毒蛾?”
“不錯,毒蛾的來曆似乎并不簡單,在沒有弄懂之前貿然行動,我怕會出什麽意外。”
阿亮點着腦袋一副贊同的模樣,就那小瑩瑩,指甲蓋大小的一隻,都能把它折騰個夠嗆,現在來了老大一群......
乖乖,想想都感到蛋疼。
阿亮驢胯夾緊,忍不住打倆寒顫。
方武那邊在寒冥屍焰的焚燒下,頃刻間大量的毒蛾被屍焰席卷入内,冰寒而已熾烈的屍焰将成片的蛾子化爲灰燼,甚至于不少毒蛾還沒被燒死,便紛紛爆體,綠色的毒漿未曾落地,便在屍焰的火威之下焚燒一空。
寒冥屍焰的威力是很大,但僅僅三團屍焰并不能将所有的毒蛾吞噬一空。
當屍焰彌漫開來,不少毒蛾快速的朝後退去,嗡嗡的震翅聲中四散而去,很快便拉開了距離。
方武心裏大喜,眼目前擺在他面前的有兩條路,一,進入地道直接去往自杞國葬,二,原路返回,先和趙青河會合,之後在從長計議。
如果說方武沒有身中蛾毒,如果他壓箱底的冥火符還未動用,如果他身邊還有着人傀的保護,他将毫不猶豫的進入地道。
然而在手段用盡之後,孤掌難鳴的他再無護身的利器,面對兇險暗伏的地道和無法預計的神秘地陵,方武膽子再大也不敢魯莽行動。
即便他知道地陵中有着巨大的好處和誘人的利益,此時此刻他也不敢胡來。
俗話說得好,有命拿錢無福享用,這種狗血的事方武可不想去做,小命要緊,沒命的話,一切都是空談。
趁着被寒冥屍焰燒得落荒而逃的毒蛾,方武沒有一絲猶豫,看準時機後朝祭屍台下快速的逃竄去。
似乎是察覺到了方武的意圖,有不少毒蛾緊跟着就追了過去,很快,點點的銀芒追逐着方武的身影隐沒在了遠處的黑暗中......
“該死,到最後還是被這小子給逃走了!”曹滿咬着牙恨氣的說道。
“行了耗子,即便被他逃了,也不見得能好到哪兒去。”段虎安慰道。
“此話怎講?”曹滿一聽就來了精神。
“剛才方武中了蛾毒,否則何必在台子上又蹦又跳扭得像條蛆呢?就是逃走了,毒性一旦全部發作,你說他還好的了嗎?”段虎回道。
“哈哈,不錯,足夠這小子喝上一壺的,不,喝兩壺都不夠,哈哈哈!”曹滿喜笑顔開了起來。
一想到之後的方武會遭受何等的苦難,曹滿的笑容愈發歡快了起來。
冷曼有些悶悶不樂,本打算親自解決一下恩怨,現在好,方武被一群蛾子追得沒了蹤影,而且還中了蛾毒,搞不好死翹翹也說不定。
“老四,方武那小子運氣再不濟,相信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何況他選擇原路返回而不是冒險進入地陵,說明他是想去和趙青河會合,以此保全自己的安全,你放心,機會還是會有的。”
段虎哪能不知冷曼的心事?幾句話,冷曼緊繃着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下來。
“虎爺,我們現在行動嗎?”一直觀察着動靜的海子出聲問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雖然寒冥屍焰的威力不小,但無法重創這麽多的毒蛾,你看祭屍台上,三五成群到處都密布着毒蛾,就這麽沖上去,勝算不大,何況......”
“何況什麽?”海子追問着。
“何況我覺得這些毒蛾還有什麽可怕的秘密,不搞清楚的話總覺得心裏沒底,還是再等等看。”段虎答道。
衆人點點頭,怪不得都說幺蛾子、幺蛾子,看來這幺蛾子搞出來的事......
還真他娘的夠妖夠惡夠邪,簡單來說,就是......
夠夠夠!
不大工夫,随着三團屍焰漸漸熄滅,圍在周圍的毒蛾再次蠢蠢欲動了起來,盤旋幾圈後落在了祭台上,銀色的光芒把整座祭屍台點綴得星火斑斑,看似美輪美奂,然而在這素美的景色中,卻又充滿了蕭寒的殺機和無限的兇險。
“虎爺,幺蛾子在那幹嘛呢?它們不離開,我們怎麽上祭屍台?”曹滿驚疑的話聲中帶着不滿。
“還能幹嘛,啃屍體呗!”段虎經驗老道的回着話。
“啃......屍體?我去!一地的焦皮爛肉,這玩意能吃嘛?”曹滿驚訝的說道。
“能不能吃和我們無關,你們看,那些蛾子好像要飛走了。”段虎伸手點指道。
果然,除了少部分毒蛾依舊沒有離開之外,大部分蛾子震翅飛翔,好似一張光幕,帶着朦胧的熒光朝祭屍台下的那片湖泊飛去。
低低地震翅聲驚動了水裏的嗜血藍鲳,然而令人驚訝的是,水裏的兇魚非但沒有沸騰起來,相反,一條條擡着兇獰的臉嘴,如臨大敵般露出了警戒之色。
很快蛾群盤旋在了水面上,似熒光玉帶,如氤氲幻霧,把一方水面完全籠罩在了下面。
短暫的對峙中,雙方出奇的安靜,如同暴風雨前的甯靜,帶着一絲詭異而又不安的氣氛。
“我去,想不到幺蛾子和爛尾魚是宿敵,瞧這架勢,要幹群架?”曹滿睜大眼珠說道。
海子聽着好笑,“耗子,哪來的詞兒?幺蛾子也就算了,爛尾魚是幾個意思?”
“不懂啊?我告訴你,嗜血藍鲳不是帶藍字嗎?體型像片爛葉子,不是爛尾魚是什麽?”
“高見!”海子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那是自然,就我曹滿,肚子裏的墨水多了去了。”曹滿難道炫耀一回,整個人容光煥發,倍兒精神。
“呆着你的,還墨水呢?馊水差不多。”段虎打壓一句。
曹滿當即不幹了,好不容易嘚瑟一下就被人打擊,會幹才怪。
“虎爺,照你這麽說,不叫爛尾魚叫什麽?”
段虎......
“說不出來了吧?不是我吹,就我起的外号,我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曹滿翹着大拇指,得意洋洋。
段虎......
“嘿嘿,虎爺不出聲就是承認了。”曹滿竊竊自喜。
“老四,管好你家那口子。”段虎淡淡的說道。
冷曼多聽話,手起拳落,曹滿趴地。
“虎爺,别拿我開玩笑,啥那口子,聽着都酸牙。”收回拳頭,冷曼不悅的說道。
“這我不管,你是耗子的心頭肉,他的事歸你。”撂下句話後,段虎不再理會。
冷曼氣憋,轉頭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曹滿。
曹滿捂着腦袋心裏發悶,臭黑臉,不要臉,挑撥離間,不是個爺們。
阿亮笑眯眯的湊過頭來,耗子,裝逼挨雷劈,看你還嘚瑟不?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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