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曼急得愁眉不展,眼看着飄浮在岩漿中的巫祖血僵,撲打着屍爪朝岸邊遊去,不由間手足無措了起來。
等等
冷曼揉了揉眼眸後努力看去,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疑惑。
“耗子,你眼尖,快幫我看看,包裹着老怪的那層霧氣是不是在慢慢變淡?”
變淡?
曹滿精神一振,随即眯縫起了眼睛仔細觀察起來。
變淡的不是霧氣的顔色,而是厚度!
紫黑色的霧氣是從那顆殘缺的冥眼中釋放出來的,曹滿要是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段虎曾說過的什麽陰煞之氣,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從眼目前的情況來看,冥眼釋放出霧氣的速度明顯低于被熔漿侵蝕的速度,這才導緻了霧氣變薄的原因。
“哈哈,小曼,老怪的末日要來了,一旦保護着的那層霧氣被消耗一空,屆時它非被燒成烤豬頭不可!”曹滿興奮的手舞足蹈了起來。
“不對,事情沒那麽簡單。”
冷曼的一句話,正如一盆涼水,澆滅了曹滿澎湃火熱的心情。
曹滿癟癟嘴,很是不滿的瞅着對方,真愛,俺的姑奶奶,說話能幹脆點嗎?
看把耗子哥吓得,才落下的心髒又撲通跳到了脖喉眼,真吓出個好歹咋辦?
“啥事情不對?”虎千斤忽然開口問道。
這時的她臉上依舊挂着未幹的淚水,但精神比剛才好了些許,盡管眸子裏還充滿了濃濃的悲痛,但起碼能暫時克制住自己悲傷的情緒。
“老怪釋放出的霧氣雖然在不斷被消耗,但你們看它遊動的速度,我怕沒等岩漿消耗完它的霧氣,老怪就能上岸。”冷曼冷靜的分析道。
“該死的怪物,如果讓它上了岸接着害人,阿爹和阿亮豈不是白白犧牲了?”
眼眸中的悲傷化爲了熊熊怒火,怒火中閃爍着憤恨的殺機,虎千斤轉頭四周尋覓了一下,之後就近抱起了一塊大石。
“阿妹,你這是?”冷曼不解的問道。
“小曼姐,老怪不是想要上岸嗎?那就先問問我手中的大石,看它答應不答應?”
說着話,虎千斤揮動膀臂,将手中的大石抛了出去。
半空中,大石劃出了一道抛物線,快速落入了火淵下方的煉河中。
噗通!
大石沉入煉河中,濺起了一片璀璨的焰火,很快又化爲點點星火沒入了黏稠的熔漿裏。
盡管砸下的大石沒有命中目标,但從距離上來說,隔着巫祖血僵已經不遠了。
“狗東西,我到要看看你還能走幾次狗、屎、運!”
虎千斤再次抱起一塊大石,投擲前先目測了一下距離,之後才用力的抛了出去。
噗通!
落下的大石依舊沒有砸中老怪,但距離又拉近了不少,掀動的火漿好似湖水中的漣漪,波紋層層散開,激蕩下牽動着還在遊動中的老怪不受控的上下起伏着。
嗖!
噗通!
虎千斤手不停歇的将一塊塊大石扔了下去,随着手法的熟練,帶給巫祖血僵的威脅也就越來越大,甚至有幾次幾乎就要砸中,卻被狡猾的老怪靈巧的奪了過去。
“耗子,我們也别閑着了,遲則生變,先幫阿妹消滅老怪,然後迅速離開此地。”冷曼神色嚴峻的說道。
冷曼的擔心不無道理,剛才的觀察中,她發現煉河熔漿攀升的速度似乎在慢慢加快,照此下去,相信用不了多久熔漿就會倒灌進來。
除此之外,更讓冷曼擔心的是所在的這處巨大洞窟。
别看洞窟四周都是堅硬的岩壁,好似一座牢不可破的堡壘,但千裏之堤潰于蟻穴,在剛才的爆炸下,洞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不斷蔓延在岩壁上的裂縫,以及從岩壁上剝落墜下的巨岩.
這一切都是最好的證明,特别是那裂縫蔓延時發出的崩裂聲響,清晰而又可怕,令冷曼頭皮發麻,内心悸動。
由此看來,看似牢固的洞窟很有可能會發生大面積的崩塌,一旦真的發生,誰也不可能從這場恐怖的災難中活着逃出去。
時間緊迫,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曹滿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對,有仇不報非君子,我們和阿妹一起擡石頭砸老怪,這叫痛打落水狗,打他個死翹翹!”
說着話,曹滿選定了一塊水桶大小的石塊,接着往懷裏一抱.
沒抱動!
曹滿悻悻地抓了抓頭,松手後重新選定了一塊臉盆大小的石塊,雙手用力一抱。
還不錯,起碼抱的動,隻是
抱的動不等于扔的出去,即便能扔出去,還要看看能扔多遠。
曹滿抱着懷裏的石頭暗自掂量一下,随後又悄悄地把石塊放回了原位。
目光四外張望一下,曹滿相中了那塊籃子大小的石塊,當即二話不說抱在了懷裏。
大小挺合适,重量嘛.
勉強扔的出去,唯一的問題就是扔不遠。
想了想,曹滿把石塊又放在了地上,剛想起身,腳下那塊拳頭大小的石頭讓他眼睛一亮。
“嘿嘿,就你了。”
曹滿樂呵呵的撿起石頭,拿在手裏掂了掂,除了體積小了點之外,其他都合适。
“耗子,玩呢?還不趕緊幫忙!”
身旁冷曼催促一聲,旋即抱起那塊籃子大小的石塊,瞄準火淵下方的巫祖血僵,一石塊扔了出去。
曹滿
真愛,你可真夠猛的,就這臂力,倆耗子哥也不如你。
“耗子哥,别磨蹭了,快來幫忙。”
虎千斤急匆匆抱起那塊臉盆大小的石塊,雙臂一揮。
嗖.
一石沖出,看得曹滿一陣.
無語!
咳,不愧是天生神力,十個耗子哥捆一塊也比不上。
曹滿有些汗顔,看着冷曼和虎千斤你一塊大石我一塊大石輪番往外扔,再摸摸手裏的那塊.
小石子?
臉上一陣發臊,尼瑪,這也太丢臉了,大爺們比不過婆娘,還讓不讓人活了!
算了,自古巾帼不讓須眉,女中豪傑不是沒有,隻是奇葩的被他同時遇見了倆,沒必要怄氣,否則隻會越怄越氣,自找沒趣。
曹滿的優點不少,心寬體胖便是最大的優點。
當即他也不再糾結石塊的大小和重量,反正都是打老怪,隻要能打到,管他大的小的重的輕的,打中了才算數,打不中.
又不是賣苦力,即便把這裏的石頭都丢出去,有用嗎?
有屁用!
還是臭的。
拿着手裏的石頭,曹滿沒急着扔出去,先來個張弓搭箭的姿勢,左腿朝前伸直右腿向下彎曲,接着擡起左臂當準心,指尖對準巫祖血僵後,來了個三點一線,瞄準後左臂緩緩升起,當升到了一定的高度時.
“雜毛老怪,吃你家曹爺爺一記飛火流星石!”
話落,石頭從曹滿的手中抛飛出去。
嗖.
吼!
被砸中的巫祖血僵發出了一聲震怒的屍吼。
“砸,砸中了?”曹滿揉揉眼睛,似乎還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的神技。
“好樣的耗子!”冷曼誇贊一句。
“耗子哥,想不到你槍打得準,石頭同樣也丢得準,真厲害!”虎千斤也誇贊一句。
曹滿虛僞的一笑,毫不謙虛的說道:“那是,打槍打石頭打彈弓,對我來說易如反掌,可惜這裏沒有火炮,否則讓你們看看眼界,啥叫打炮高手!”
“别瞎吹,連炮都沒摸過,打哪門子的炮?接着給我打石頭。”冷曼沒好氣的啐了一口。
沒火炮就不能打炮了嗎?
曹滿表示不服。
隻是曹滿不敢解釋,更不敢頂嘴,否則就會被扇嘴。
又摸起了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曹滿擺正姿勢剛要投擲,忽地全身打個寒顫,就像被什麽可怕的東西給盯上了一樣。
不用問,一定是老怪搞的鬼。
曹滿凝目朝火淵下看去,翻滾的煉河中,巫祖血僵額間那顆殘破的冥眼死勾勾的盯着他,吃人的目光中閃爍着濃濃的威脅,似乎是在警告曹滿
有種你再打一顆試試?
心裏不由自主的一陣慌亂,人慌心亂,打出的石頭還能有個準心?
嗖.
通!
吼.
歪打正着,曹滿鬼神神差的一塊飛石正正打在了老怪的頭頂,屍頭在岩漿裏沉浮兩下,像個皮球似的還滾動了一圈。
等到屍頭再次擺正了位置,額間殘破的冥眼兇光更盛,駭人的目光中充滿了濃濃的怨毒和爍爍的猙獰。
下一刻,巫祖血僵揮動起冒着黑煙的兩條屍爪,猛的加力,快速朝岸邊遊動了過來。
曹滿嘴角抽搐,敢情老怪還是個記仇的小心眼,糟了!那它那架勢,真要上了岸,非活吞了曹爺不可!
一想到寒嶽經曆的變故,曹滿尾骨飕飕冒着寒氣,一路竄到脊骨又沖進了後腦。
“阿妹,小曼,别停手,打打死老怪!”
曹滿抱起一堆石頭,這會兒也顧不上什麽帥氣的姿勢,摸一顆丢一顆,再摸再丢
冷曼和虎千斤一陣驚訝,耗子這是咋啦?剛兒還磨磨蹭蹭,裝模作樣,現在突然來了精神,打了雞血了?
驚訝的還在後面.
要說曹滿打石頭的手法,那叫一個精準,十顆裏頭能打中五六顆,而且還是在老怪快速遊動,左躲右閃的情況下。
盡管打中老怪的石頭不大,力量也一般,但架不住數量多,而且每擊中一次,都能暫緩老怪的速度,運氣好點,還能讓老怪在煉河裏滾一圈兩圈的,給了虎千斤和冷曼更多的機會。
說起來,如果不是巫祖血僵過于狡猾,利用速度和角度躲開砸來的大石,就憑虎千斤和冷曼的技術,早就一老石把它轟進熔漿河底。
現在有了曹滿的騷擾,忙得老怪疲于躲閃,氣得是屍吼震天,煞氣飛舞,卻又無可奈何。
小石頭和大石塊不同,體積小,速度快,又刁又鑽,防不勝防。不像大石塊,體積大目标大,隻要用點心不難躲開。
也該着巫祖血僵黴運當頭,打順手的曹滿将懷裏剩下的五顆石頭一口氣連續打出,一手連珠炮後,五顆石頭在固定的軌迹中飛落向剛從岩漿裏翻過頭來的老怪。
嘭,嘭,嘭.
一連五聲碰響,五顆石頭命中目标,清一色打在了老怪的頭頂。
再看巫祖血僵,屍頭就好比落水的皮球,拍一下沉一下,剛冒頭又是一下.
等五顆石頭打完了,老怪居然出現了走神,就像被打蒙了一樣,一動不動的漂在煉河上,就連兩條燃燒着的屍爪才停止了刨動。
“機會!”
曹滿大吼一聲,緊随其後,冷曼的大石和虎千斤的巨石不約而同抛出,帶着呼嘯的風噪砸了下去。
吼.
憤怒的巫祖血僵甩動着屍爪,對準當先落下的大石狠狠抽去。
轟!
大石被兩條的屍爪抽成了碎渣,然而不等它再次做出攻擊,第二塊巨石當頭落下。
看着轟砸下來的巨石,巫祖血僵發出了刺耳尖銳的吼聲,絕望怨毒的眼神中夾雜着一絲不甘和憤怒.
嘭!
巨石砸中老怪後,在濺起的一片焰火熔漿下很快沉入了煉河之中,汩汩冒了幾個氣泡便不見了蹤影。
呼.
火淵邊上的三人齊齊出了一口濁氣,轉而歡呼聲響起。
獲勝的喜悅如幸福的潮水沖擊着心田,這一刻曹滿扯開他獨有的嗓門又吼又叫着,蘿蔔雙腿在地上一蹦一跳,盡情發洩内心的喜悅和激動,忘乎所以的樣子挺欠揍。
虎千斤擦着落下的淚水,又哭又笑着,激動得不能言語。
冷曼還算冷靜,上前輕輕拍了拍虎千斤的肩頭,姐妹兩相擁在了一起,虎千斤的哭聲更大了.
另一邊,段虎目光疲累的看着,衰老的面容露出了一絲微笑,“獲勝了?”
“想不到如此強悍的巫祖血僵最終毀滅在了他們三人手裏,呵呵,師父,你在天有靈的話,會不會被氣得長出頭發來?”
“寒大叔,你的仇阿妹已經幫你報了,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對了,還有那頭驢子,想必黃泉路上有驢子作伴,寒大叔應該不會寂寞”
段虎艱難的半坐在地,這一刻他真想喝口烈酒,又或是抽上一口煙,用那純烈的酒精和辛辣的煙氣慰藉一下現在的心情,可惜.
看着被血水浸染的煙,段虎無奈的搖了搖頭。
回想這一次的經曆,仿佛一場可怕的噩夢,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說起來,因爲威虎絕刃的毀去,提前打斷了破封的時間,段虎感覺了一下,發現他的生命雖然失去了大半,但應該勉強還能再活個幾年,至于具體的時間
也許三五年,也許隻是短短的一年,他也說不準。
即便如此,他也賺了,原本應該戰死沙場的他竟然能活下來,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奇迹,又或是冥冥中的天意吧。
隻是
自己衰老到了這步田地,寒嶽的遺願如何完成?
段虎不由得苦笑一聲,随緣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