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家後生忙道:“回大人的話,是學生剛才沒說清楚,不是洗衣服得了病,而是洗衣服的井水太過冰冷,家父家母着了涼,所以才得的病。(頂點小說手打小說)”
許敬宗哦了聲,道:“那應該是得了傷寒,吃幾劑發汗的藥就能好,怎地會治不好呢?長安城裏名醫遍地,不可能看不好這種小病的”
鞠家後生搖頭道:“一開始醫生們也是這麽說的,開了發汗的藥,可是卻沒有治好。因爲家父家母病因是一樣的,但病狀卻完全不同,家父突然失聲,而家母則是失聰了”
許敬宗看向鞠氏夫婦,道:“隻不過是用冷水洗了衣服而已,怎麽會得這麽嚴重的病,還得的不是一種病,這是怎麽回事?”
王平安卻道:“這有什麽奇怪的,各人體質不同,同一病因可能患上不同的病,而同一種病卻可以有多種表症,這不稀奇的。好了,鞠小哥,你且把詳細經過說一說,你父母言語不便,隻好由你代勞闡述發病的經過了。”
鞠家後生把半個月前的事情說了出來。他父親鞠老先生以教書爲生,這年代百姓都尊重讀書人,而且由于書冊紙張都比較貴,所以讀得起書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子弟,在長安城裏開學堂教學生,雖然不能大富大貴,可鞠家還算是小康之家,日子過得體面舒心。
鞠家本是有一個仆人的,但因鞠家後生有事,便帶着仆人出門了,家務暫由鞠老太太去做。鞠老太太上了歲數,有天打井水洗衣服,感覺井水太涼,洗到一半就叫鞠老先生出來幫忙。
鞠老先生見老妻洗衣吃力,本想讓衣服留着,等仆人回來再洗,可偏偏衣服已經開始洗了,而且洗到一半,沒辦法,他隻好親自動手去洗。可要讓他提筆寫字,那是再簡單不過,要讓他洗衣服,他就不行了,這輩子也沒親手洗過幾回衣服,上了年紀之後,更是一次也沒有。
結果,鞠老先生費了和牛二虎之力,才總算把衣服給洗完了,老兩口把衣服搭在了院子裏,本來這事也就算是結束了。
可不成想,鞠老先生當晚就出現了頭痛、惡寒的病症,而鞠老太太則是惡寒、發熱,兩人的病症差不多,而且還不是太嚴重。
鞠老太太當時就說這是白天被井水凍着了,着冷了。她忍着不舒服,去廚房裏燒了壺熱水,老兩口喝了熱水,發了發汗,以爲很快就能好呢
結果,到了第二天早上,兩人的病不但沒有見好,反而更嚴重了。鞠老先生是咽喉疼,說話困難,而鞠老太太是耳鳴不止,聽力減退。
老兩口一下就慌了,兒子不在身邊,他們身體又不舒服,沒法去看醫生。幸虧天亮後,鞠老先生的學生來了,這才把他們送到藥鋪,請坐堂醫生給他們看病。
坐堂醫生看時,鞠老先生還能含含糊糊地說出話來,而鞠老太太也還沒有完全聽不到聲響,所以坐堂醫生便認爲是小病,沒啥大不了的,隻說是被冷水激着了,吃劑藥就能好。給鞠氏老兩口開了劑藥,是當同一種病症治的。
可鞠家老兩口服了藥後,回家養着,隔了一天,不但病沒見好,卻反而加重了,鞠老先生說不出話來了,而鞠老太太則是完全聽不到聲音了
這下子可把學生們給急壞了,四處求醫,把醫生們領到家裏來看病,可藥開了一大堆,卻劑劑都不管用,一直拖了好幾天。
待鞠家後生回來後,忙着又給二老去請醫生,卻仍舊療效甚微。最後被逼得無法,隻能寄托希望于神佛,鞠家後生便帶着父母,在靈感寺外面擺上香案,向上天祈求,希望父母能早點病好。
王平安聽罷,道:“既然你父母得了病,就不該帶他們出門,雖然都是在城裏,可勞累卻是免不了的。”
鞠家後生低着頭,道:“是家父家母執意要來的,這樣才顯得心誠。”
鞠老先生伸出手,拍了拍兒子,示意他了解兒子的心情,而鞠老太太見狀,雖聽不到聲音,卻也明白怎麽回事,同樣伸出手來拍了拍兒子。
王平安看了下,覺得鞠老太太似乎病情更重些。鞠老太太精神比較差,目光暗淡,面色青灰,身子還微微發抖。他道:“鞠老太太,我先給你看病吧”說着伸出手去,要給鞠老太太号脈。
鞠家後生怕母親聽不到聲音,不知王平安要幹啥,忙道:“娘,王相爺要給你号脈呢”說着話,輕輕拉過母親的手,放到王平安的手裏。
這時候,大樹旁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跑來看王平安給人治病,甚至連工地上幹活的工匠也都跑了來。監工的本來還大喊大叫着,讓工匠們回去幹活,可聽到是王平安在治病,連監工們都不管工地了,也跑過來看熱鬧。
百姓圍的裏三層外三層,把大樹下圍得水洩不通,甚至連大樹上都有人爬上去了。
王平安拿過鞠老太太的手,号起脈來。片刻,他放開手,看了看鞠老太太的嘴唇,他做了個張開嘴的動作,還把舌頭伸了出來。
鞠老太太這段日子盡看醫生了,一見王平安的動作,就明白是要看她的舌苔,當即張開嘴巴,把舌頭吐了出來,和王平安的動作一個樣子。
王平安看了看,松了氣,道:“好了,可以閉上嘴了。”他伸出手,對着鞠老太太的耳朵,啪啪擊掌數下,看着鞠老太太的反應。
鞠老太太搖了搖頭,她自然知道王平安是要她聽聲,可她确實聽不到聲音。
王平安道:“小病,看起來吓人,好治得很,現在現開方子,抓藥煎制,不用等我把鞠老先生的病治好,老太太就能聽見聲音了。”
鞠家後生大吃一驚,叫道:“不,不會吧,這麽快?”
許敬宗笑道:“爲什麽不會,你知道王相爺是誰?天下第一名醫,平安小神醫也”
王平安擡頭道:“少說廢話,拿紙筆來,我這就開藥,讓人去抓藥,煎好了馬上送來,這附近就有藥鋪的,來回快得很。”
鞠家後生忙道:“學生随身帶有紙筆”他拿出紙筆,在香案上鋪好紙,打開墨盒。
王平安提筆便寫,邊寫邊道:“鞠老太太嘴唇發紫,舌質略绛,苔白,薄膩苔,脈沉緊。這是寒邪直中太、少二陰。用藥當溫腎,宣肺,暖脾。用麻黃附子細辛湯加生姜,一劑見效。”
頓了頓,他又道:“确切來說,是一劑服下去,當場就見效。”他叫過歐陽利,把藥方交給他,道:“速去速回。”
歐陽利接過方子,轉身叫道:“各位鄉親讓一讓,趕緊讓開啊,否則我可踩腦袋了,從你們腦袋上面飛過去”口中嚷嚷,擠出人群,跳上馬直奔藥鋪。
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可不管怎麽議論,卻沒有一個人質疑的,說王平安治不好這個病。此時的王平安在長安百姓心中,已經被神化了,沒有他治不了的病,凡病隻要他出手,馬上就能好,這就叫對他有信心
王平安又沖鞠老先生道:“來,讓我給你老号号脈。”
鞠老先生是能聽到聲音的,隻不過沒法說出話罷了。他伸出手,讓王平安号脈。
王平安又是号脈片刻,放開手,道:“來,和剛才一樣,我要看看老先生的舌苔。”
鞠老先生忙把嘴巴張開,和剛才鞠老太太的表情一樣,也把舌頭伸了出來。
王平安看過之後,笑道:“表症不同,可藥方卻是差不多的。”他提筆又寫了一個方子,雖和上個方大緻差不多,但卻有加減成份之别。寫好後,将方子交給了一名歐陽兄弟。
這名歐陽兄弟立即往外面擠,叫道:“借過借過,小心些,我可是也會踩人腦袋的。”飛奔而去。
鞠家後生很是歡喜,想不到折磨他家數日的疾病,平安小神醫這麽輕松的就能開出藥來。
這個世上的事,往往是關心則亂。要是換在别人身上,别人的父母得了病,換鞠家後生看熱鬧,那他肯定是對王平安信心十足,認爲王平安肯定會藥到病除的。可有病的是他的父母,對王平安信心是有的,但總怕出點意外。
鞠家後生問道:“王相爺,學生請了不少城裏的醫生,他們看病一開始也都說不是啥大毛病,一劑藥服下去就能好,可都半個多月了,服了一堆的藥,家父家母的病症卻不見絲毫好轉,您……您的藥方能馬上見效嗎?”
他這話剛一說完,便引來一片斥喝之聲,看熱鬧的百姓紛紛喝罵起來。
有性子急的叫道:“小子,你說的可是人話?竟然敢質疑平安小神醫”
更有人叫道:“混帳東西,有家教沒有,怎麽跟王相爺說話呢”
忽然,樹上有人叫道:“胡亂說話,該當掌嘴,你自己抽自己兩個嘴巴快點,要不然爺爺可跳下去,親自動手抽你了”
鞠家後生面紅而赤,兩隻手不知該放哪兒好了,手足無措。
鞠老先生趕緊彎着腰站起來,給王平安陪禮,代兒子道歉,雖然他說不出話來,可臉上表情滿是欠意。
王平安哈哈大笑,道:“啥呀這是,罵什麽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事若關己,不急才怪好了,且聽我說說鞠老先生的病症,大家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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