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物之間的戰鬥,向來是以小人物當棋子的,大人物們鬥得再兇,互相之間見了面,照樣是滿臉春風,噓寒問暖,都是在背後使勁,暗地裏下絆子。8.n可對于小人物來講就不一樣了,那真得拿命去拼前程啊,站對了隊,那是一切好說,飛黃騰達,可要是站錯了隊,那可不是自己倒黴,事敗之後,是一家人滿門倒黴!
放在以前,李恪在京裏好歹還能受到皇帝的寵愛,可現如今寵愛與日俱減,而離了長安之後,還沒到地頭兒呢,李恪就被撂倒到了,而剛到地頭兒,就又被好一通修理,隻能躲在床上脾氣,拿手底下的洩憤。
這種情況下,人心思變,侍衛領是個正常人,家有老小,哪肯接着陪李恪玩下去,以前是沒機會,現在有了機會,當然要換隊站了。他又不傻,身爲朝廷命官,效忠的是朝廷,吳王不是朝廷,而太子卻有可能成爲朝廷!
小人物的心理,王平安再清楚不過,他也是從小人物一步步爬到這個位置的。見侍衛領開口求官,他道:“這個好說,隻要将軍一心爲太子效力,太子自不會虧待你的,太子爲人謙和,向來照顧臣子,不用說别人,将軍看看我就成了!”
侍衛領忙道:“王公的話大是在理,末将一心想爲太子效力,卻苦無機會。”
王平安問道:“将軍,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漢名叫做安山大,我可有記錯?”
侍衛領頓時露出喜色,他可從沒指望過王平安知道自己的名字,而且王平安剛才一直隻叫他爲将軍,卻并不提姓名,所以他便以爲王平安不知道自己這種小人物叫啥名字呢,不成想一提及前途,人家立即就叫出名字來了。這可比李恪強多了,李恪是記不住假裝記,而王平安是記住了,假裝記不住,兩廂一比較,高下立分!
侍衛領道:“末将正是叫安山大,不瞞王公說,小人的出身不太好,先祖是胡人,由于戰亂的關系,末将的父親出生時,祖父已經去世,所以姓氏上就有點糊裏糊塗,又說姓康,又說姓安,也搞不清楚姓啥,後來因爲希望能過上平安的日子,便姓了安。王平安笑道:“胡人多了,現在不都是咱們大唐人麽,英雄不論出身,隻看現在,無須比爹!”頓了頓,他又道:“有不少胡人叫亞曆山大的,将軍叫山大,倒有些類似。”
侍衛領啊了聲,道:“是吧,這個末将倒是不太清楚。”
事實上,他說的比較婉轉,說自己的父親沒見過祖父,其實他父親連祖父是誰都不知道,隻是看中原人姓啥的多,就跟着姓了,偏巧那時所在之地姓安的多,于是就跟着姓了安。
王平安壓低聲音,道:“要是将軍不喜在長安爲官,那不如去西域,這也算是衣錦還鄉,那時威風八面,可不比現在強多了。”
安山大又驚又喜,聽王平安的意思,是要派自己去西域了,這可是大好事,山高皇帝遠的,執掌兵權的将軍,生活奢華,可比在長安當家将,強上不知多少倍。
安山大清楚得很,自己投靠了太子,就等于是背叛了吳王,如果還在長安任職,說不定什麽時候就被吳王報複,太子又不能保他一世平安,利用完了,一腳踢開,是很正常的事。可要是外派到西域或者其它邊關去,那就沒問題了,吳王勢力再大,也報複不到邊關。王公果然善解人意,自己還沒給他辦事呢,就爲自己想好了日後的道路!
他感激萬分,連聲向王平安保證,自己一定效忠太子,不管誰敢和太子作對,他都将抗争到底,誓死保衛太子!
王平安笑了笑,道:“不過我有一事,卻要将軍做個保證!”
安山大二話不說,拍胸脯保證,啥事都行,王公盡管開口,隻不過最好别出人命就行。他嘴上保證,心裏也突突,萬一王平安讓他下毒整死李恪,那他是萬萬不敢答應的!
王平安道:“不是啥難事,隻是要将軍和你的兒孫,以後萬不可娶胡人爲妻,更不可娶有了兒子的胡人女子爲妻,象巫婆啥的,這個規矩要定爲你安家的家規,誰要是違背了,合族擊之!”
安山大啊了聲,萬不成想王平安會提出這個要求,他可不知道以後會出個安祿山,隻是感覺這個要求很容易達到,沒什麽了不起的,娶巫婆?開什麽玩笑!
他立即點頭,道:“末将向王公起誓,不管我安山大一族如何開枝散葉,絕不娶胡人女子爲妻,更不會娶巫婆,如有違誓言,天誅地滅。想了想,天誅地滅有些太籠統了,不夠真誠,反正這種事情自己和兒孫們都不去做就成了,也不怕報應。他又改口道:“如有違誓言,滿門死絕。”
王平安笑道:“這誓得太過嚴重了,不必如此。不過巫婆這種人,還是越少越好,如你有幸執掌兵權,幹脆下令,不許她們婚配也就是了。”
這種小事,安山大當然答應,滿口子的應允,什麽巫婆不巫婆的,不就是跳大神的麽,隻要一昔權在手,想怎麽修理她們,就怎麽修理,以讨王公的歡心!
刺史府離别院不遠,可兩人卻走了好半天才到。王平安進了别院,李恪立即叫進,讓王平安給他看病。
李恪得的病,從表症上看,王平安當然知道怎麽治療,可李恪卻非說他沒有服過巴豆,所以王平安隻好給他開出比較緩和的藥劑,不敢按巴豆之症來治,如此一來,好的可就慢了,李恪還得多受些日子的罪,當然這就不能怪王平安了。
開好了方子之後,李恪爲表示感謝,請王平安吃飯,王平安無法拒絕,王爺請吃飯,自己不留,那就是當面打臉,太不給面子了。
安山大猛地想起,這頓飯是要試探王平安愛不愛吃狗肉的,自己隻顧着高興,竟把這事給忘了,可李恪一直在和王平安說話,他無法提醒,隻能幹着急。
花廳設宴,酒菜擺上。李恪道:“無病,本王身體不适,飲食方面還需……這個節制,你随意,莫要看本王吃的少,你就不敢放懷吃喝。王平安笑道:“那下官就不客氣了,王爺盛情款待,如果下官扭扭捏捏地,豈不是說王爺的酒菜不好嘛!”
李恪哈哈大笑,沖侍衛領打了個眼色,這桌上盡是酒肉,可哪碗是狗肉,他卻是沒分辨出來,他是從來不吃這種食物的。
安山大早就無間道了,李恪尚不知曉,竟還在暗示安山大給王平安吃狗肉。安大山站在一旁,陪着笑臉,道:“王公,廚房特地給您做了碗狗肉,這可是好東西,很補的,您不多吃點兒?”說着話,他指了指一碗肉。
李恪心裏有些不滿,暗罵了聲廢物,你不告訴王平安這是狗肉,他挨個菜吃過去,感覺這肉好吃,自會多吃,并且贊美幾句,那不就試出來了嘛。可你一說,他就算不愛吃,也會說愛吃了!
果然,王平安道:“狗肉?這可是好東西,大補之物啊!”
他心裏明白過味兒來了,看來昨晚的事李恪已然全部知曉,這是要試自己愛不愛吃狗肉,如果自己露出不愛吃的表情,那他就會聯想了,會不會是李治愛吃?李治爲什麽愛吃,和誰一起吃的?
王平安挾起一塊狗肉,吹了吹,放在嘴裏大嚼,吃得滿嘴流油,點頭道:“以前下官并不愛吃這種東西,總覺得狗肉上不得席面,可是在工地上時,見百姓拿這種東西解饞,便跟着嘗了嘗,卻現這東西當真是香啊,完全可以稱爲是香肉,便愛上了這種東西,甚愛,大愛之!”
說着,他很恭敬地給李恪也挾了一塊,道:“王爺,您也嘗嘗,這狗肉做得相當不錯。”
李恪嗯了聲,不好推卻,挾起狗肉吃了,卻搖頭道:“有些太膩,本王不是太吃得慣,無病多吃些吧!”
王平安答應一聲,風卷殘雲般,将一大碗狗肉全給吃了。見王平安如此的愛吃狗肉,李恪心裏又煩了起來,如果真的是王平安愛吃,那就跟李治沒關系了,也就用不着查李治爲什麽要吃狗肉了。
李恪想了想,覺得應該敲山震虎,不管怎麽說,王平安在水車模型上擺了自己一道,這個場子得找回來才成。
李恪道:“無病啊,你以前說過要當本王的門下走狗,這話還記得否?”
王平安眨巴眨巴眼睛,道:“下官說過麽,下官倒是不記得了!”他才不承認有這回事呢,有本事你拿信告我去啊!
李恪臉上肌肉抽了抽,卻也無可奈何,确實拿王平安沒法,他道:“無病,你将水車的功勞讓給本王,本王還未曾感謝于你,你說吧,要本王怎麽謝你?”
他嘴上說着感謝,可心裏恨不得把王平安當成狗肉,一口吃了。要不是王平安拿水車的功勞給他下套,他現在能在慶州這裏麽,受這份罪!
王平安卻道:“這是應該的嘛,下官一向和王爺投緣,大有相見恨晚之意,隻要能爲王爺效力,那下官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王爺,您要是有事,隻管開口,我王平安定然爲您兩肋插刀,要是牙蹦半個不字兒,從此以後王字倒着寫!”
李恪氣得鼻子差點沒歪了,王字倒着寫,不還是王麽,難道就會變成劉了!他道:“不如把王平安三個字倒過來寫,那還有些誠意!”
王平安點頭道:“王爺責備的是,單倒寫一個王字,誠意不夠。隻要是王爺吩咐下官去辦事,下官要是牙蹦半個不字兒,從此以後王平安三個字倒着寫!”
半個不字是沒法往外蹦的,要蹦也隻能是一個一個的蹦,而且就算是将王平安三個字倒着寫,又能如何?大不了寫的時候,把紙也倒過來,那不就得了,有啥大不了的!
李恪見拿王平安沒招兒,隻好出狠招了,他咬牙道:“無病,本王的病情很是嚴重,得你親自照看才行啊,本王使喚得動你吧?”不等王平安牙裏往外蹦不字,他又道:“不如本王也搬進你的刺史府裏吧,和你一起住,你看如何?”
王平安呃了聲,幹嘛,想玩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麽?你要是搬進刺史府裏,那太子就得搬出來了,你倆住一塊,還不得出**煩麽!
他隻稍稍一愣神的功勞,就聽李恪道:“很好,無病你答應就好。來人啊,去準備,今天本王就搬進刺史府裏。無病,你就把本王安排到太子的隔壁就成了,我們兄弟要住在一塊,要是我們兄弟不能住到一塊,本王唯你是問。”
李恪把眼睛一瞪,要是李治看我搬去了,他就搬走,我就找你算帳,說你挑撥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有離間之罪!
王平安大吃一驚,這比玩山還要嚴重,竟是直入虎穴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很好,你有種!不過,你不曉得一件事,那就是你的侍衛領,已經叛變了!
李恪站起身,道:“事不宜遲,無病你這就回去準備一下吧,讓我的侍衛跟着你去,幫你收拾!”說着,他沖安山大一使眼色,示意安山大去監視王平安,可别在他的住處弄出什麽古怪機關來,讓他中了暗算!
安山大滿臉的忠誠,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表示明白。
王平安隻好起身,道:“那下官就告退了,這就回去準備。”和安山大一起出了别院。
他們一走,李恪的怒火就爆出來了,拍桌子怒吼,怒氣攻心之下,竟然連桌子都掀了!
王平安和安山大回了刺史府,他讓安山大前面等候,自己則跑去見李治。
李治到現在都沒起床呢,每當他要起來穿衣服,武媚娘就沖他嗲,弄得李治舍不得起床,就這麽一直在床上翻來滾去的。
李治在床上道:“媚娘啊,我感覺餓,你不餓呀?”
武媚娘道:“我也餓了,要不然咱們起來吧,好象天都亮了!”
李治推開窗子,向外望了眼,道:“不是天亮了,而是下午了。”
他剛推開窗子,就聽王平安的聲音在院外傳來,說有急事求見。v
三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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