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仁傑手拿名單,晃了晃,道:小弟還能料得出,吳王給你這份名單時,定是要你照顧上面所有的人,而大哥沒有答應,讨價還價之後,他便指出了這三個人,特地囑咐,讓你一定要照顧上。”
王平安拍手笑道:“又猜對了,可不正是如此!”
秋仁傑嘿嘿笑了兩聲,道:小弟還能料到,大哥連這三個人也不會照顧的,而且必會将這份名單送給諸大人看,然後讓諸大人拿主意,諸大人又會拿給長孫大人看,長孫大人必定不允,這麽一來,大哥按着長孫大人的吩咐辦就可以了,借機推托掉吳王的這份名單。”
王平安嗯了聲,慢慢點點頭,道:“一開始是這麽打算的,但聽你說了這三個人是長孫大人對頭的後人之後,主意就變了。”“不錯,大哥要還是這麽辦,那不但會得罪吳王,當然這是他故意設下的圈套,要的就是你得罪他,而且還會得罪長孫大人,使得長孫大人感覺你和吳王走的親近,想左右逢源,正在搖擺之中。”秋仁傑道。
王平安點頭道:“左右逢源,這是官場大忌,玩得好越玩越妙,玩得不好,家破人亡。我是已經排好隊的人。再想着左右逢源,那就是背叛了。”
官場上兩方互鬥,官員們排隊排錯的情況并不少見,反正隻要沒排進獲勝的那隊裏,就是排錯呗,獲勝一方多數情況下不會趕盡殺絕,隻要黨争一結束,以前的敵人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嘛,隻要對方能識時務,加進自己這一方陣營就成。
但,如果排好了隊,臨時變卦的,那就是最招人恨的了,這叫背叛,不但他原先隊裏的人會對他恨之入骨,而另一隊的人也不可能把他當成自己人。所以既然排好了隊,那幹脆就一條道走到黑,不分出勝負,絕不罷休。
秋仁傑出身官宦世家,豈能不明白其中道理。他道:“大哥,那吳王定是和你說起過,他和諸遂良不合,而且告訴你,如果你一旦和諸遂良說了這事,那這事就定然辦不成了,對吧?”
王平安點頭道:“是說過,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而且說話的語氣相當硬氣了,仿佛不是他求我,是我在求他一樣。”
秋仁傑道:“吳王府中自有幕僚爲他出謀劃策。他們早就料到大哥會告訴待遂良的,隻要大哥把這事說冉去,自是辦不成,那吳王必會對你怒,怪你不該不聽他的話,把名單交給諸大人看。”
王平安接着點頭,道:“但是他們沒有想到,我這裏竟有你這樣一個好兄弟,把他們的計謀都給識破了。
秋仁傑笑道:“說來也怪,小弟從小就喜歡亂琢磨,大哥一提,我倒是覺得我當幕僚,倒是挺合适的。”頓了頓,他又道:“吳王對你火之後,肯定會原諒你的,然後大肆挑撥,說長孫無忌對你已經不信任了,反正他的那些幕僚總會找到理由的,讓你相信長孫大人不再信任你。”
王平安笑道:“然後趁機把我拉進他的隊裏?”
秋仁傑搖頭道:“不會,他隻會利用你去打擊太子,達到目地後,再把你賣出去,他不可能把你當自己人的。”
王平安點了點頭,道:“我估計也會如此。那我該如何應對?。
秋仁傑揚了揚手中名單,道:“吳王還有他的幕僚都太小家子氣了
王平安笑道:“不錯,吳王的實不怎麽大氣。”
秋仁傑嘿地一笑,道:“他們隻想着怎麽對付你,卻忘了你也能對付他們。這份名單能整死吳王,讓他這輩子翻不了身!”
王平安輕輕搖了搖頭,他并不想把李恪怎麽着,他現在陷入了宮鬥,實屬無奈何,要是再陷入黨争,那可真鬧死心了。
“隻要大哥找個機會,把這份名單向史忠臣大總管那裏一遞,立馬兒皇上就能知道,這份名單上的人,就算是學問再高,也休想在考中了,這消息一旦傳出去,吳王以後的日子,怕是大大的不妙啊”。秋仁傑笑道。
王平安笑道:“那他可真成掃把星了。以後誰也不會答理他了。皇上也會認爲他是在動歪心眼,還在做争奪太子之位的白日夢,會越來越不待見他的。但是,我沒必要這樣做吧。往死裏得罪一個親王,萬一以後吳王和太子,又想起了兄弟之情,又是好哥倆了,那我怎麽辦,不就成死路一條了麽!”
秋仁傑拿起桌上的火石火絨,點着了火,将名單放在火上,點着了。他道:“那就當這事從沒生過,名單燒了便是
看着名單着火,慢慢變成幾片灰燼,王平安道:“那要吳王問起來。我該如何應答?”
“這三個人的名字大哥都記住了,待批卷之時,評語使勁誇他們,一分的才學,要使勁誇成是十分的。如此一來,待大人看了你的評語,再看卷子,必會覺得名不符實,再一看人名,自然就明白怎麽回事了,必定落卷無疑。”秋仁傑将灰燼吹到地上,拍了拍手。
王平安哦了聲,道:“好,就麽辦,萬無一失。”
他把三個考生的卷子一通狠誇,算是給李恪辦了事,而且他也沒有和諸遂良提起名單的事,李恪想火都找不到理由。可他亂誇一通,諸遂良豈有看不出來之理,一看三個人的出身,就能明白是誰托的王平安。而王平安态度很明确,表面上幫忙,實際上一點不肯幫,亂寫評語,就是在暗示這三個人不可以取中。
諸遂良把此事和長孫無忌一說,長孫無忌不但不會怪王平安,相反還會覺得他應對得當,對他會更加的信任。王平安不玩左右逢源,而且辦事得力,當然要更加信任了。
王平安看着秋仁傑,笑道:“整人。真是整死人啊,兄弟。你有整人的潛質,大哥我自歎不如!”
秋仁傑立時搖頭,一本正經地道:“大哥所言差矣。這可不是人整人,你以後是要做宰相的,要想做成什麽事,就得防着有人拖後腿,而要想讓别人不拖後腿,你就得把那些反對你的人幹掉,這樣才能專心辦好事。不是你我對整人有興趣,而是你我要想幹成什麽事,就必須得變成說話聲音最大的那咋”整垮對手,是不得已而爲之的。”
王平安默默地點了點頭,這話說得有道理,初唐時期,國家爲什麽能逐漸的興盛起來,就是因爲一言堂,長孫無忌說了算,而武則天那麽手狠手辣,殺大臣殺兒子,殺得血流成河,可國家依舊越來越強大,就因爲凡事她一個說了算。
到了盛唐,爲什麽突然間就衰敗下去了。前期是因爲李林甫是個大奸臣,可他就算是個大奸臣,他也照樣能把安祿山制得服服帖帖的,等到了楊國忠時,他沒法一個人說了算,安祿山的聲音變大了,兩人一對掐,結果就是楊貴妃上吊了!
王平安歎了口氣,道:“以史爲鑒,以史爲鑒吧,但願你我兄弟,以後能成爲朝卓之上,說話聲音最大的兩人!”
秋仁傑笑道:“大哥成,兄弟可不成
兩人說一會兒話,秋仁傑便回了他的房裏,去做科考的策論了,而王平安收拾了一下,簡單地吃了點東西。便去叫了唐玄類,讓他不要在寺裏白話兒了,跟他一起去承天門,準備晚上見駕。
唐玄類欣然應允,他盼這天,盼了好久,終于能夠實現了,終于可以去見皇帝,給皇帝陛下講典故了!
王平安将白龍馬讓給他騎,自己則另騎了匹高頭大馬,帶上歐陽兄弟,一同趕往承天門。
待到了承天門,就見宮門前的廣場上,已然立上了無數排的燈架,各部官吏全都派出人手,正在張燈結彩,爲即将到來的燈會做準備,遠處還有無數的百姓看熱鬧,對着彩燈指指點點,品頭論足。
王平安和唐玄禁下了馬,在廣場上溜達,看着衆人挂燈。唐玄樊指着彩燈,道:“十幾年了,貧僧終于又得享繁華,看到這上元節的燈會。”
王平安笑道:“師兄,你在天塹時,看不到燈會吧?”
唐玄莫搖頭道:“自然看不到,天塹人又不過上元節。”
正說話間,就弈遠處有人說道:“無病,你也提前來看燈啊”。
王平安回頭一看,竟是尉遲恭,他笑道:“呀,仙長,你也來啦,也是等不及天黑,所以提前來看看?”
尉遲恭看了眼唐玄類,笑道:“這位便是玄樊大師?好,果然是一表人才!”
唐玄婪忙念了聲阿彌陀佛,王平安則哈哈大笑,用一表人才來形容和尚,還是個上了歲數的和尚,也就尉遲恭能說出這種話來。
尉遲恭将王平安拉到一邊,小聲道:“無病,老夫找你有事偏巧在這裏碰上了,給你這介”你給幫幫忙說着,他取出一個小紙條,塞到了王平安的手裏。
王平安打開一看,上面是兩個人名。趕情兒,尉遲恭也是來走後門的。
尉遲恭道:“這兩個人都是今科的士子,你給照顧一下。放心好了,他倆都不是考進士的,是明經科的,名次上無所謂,隻要榜上有名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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