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周哦了聲,道:“對于經脈五行學說,老夫年輕時倒也有所涉獵。但吊大腳趾,可以治好脖子痛的說法,今天卻是第一次聽說。好。老夫回去便就試一試,看看是否真的有效!”
王平安忙道:“一定管用的,馬大人盡管放心!”
馬周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道:“你好好反思吧!”說着,帶着大理寺卿,出了院子。又去别處轉悠了!
見中書令走了,秦少卿一擦腦門兒,笑道:“馬相爲人最是嚴肅,不想今日到是随和的緊。”
王平安奇道:“馬大人平常很嚴肅嗎,他不是一直很好說話的嗎?”
秦少卿幹笑兩聲,心想:“他跟你好說話,和别人可就不一樣了!”
蘇定方卻拉住了秦少卿。道:“秦大人,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有什麽話也别藏着掖着,馬相爺都說話了。讓俺這案子早點結了,你就早點給結了吧!”
秦少卿搖頭道:“那也得蘇将軍你認罪伏法才成啊,你要是認了罪。今天咱們就能把案子結了,你看成不?”
蘇定方臉上現出不悅之色,這話他都聽了無數遍了,要是他想“認罪”早就認了,行苦等到現在!
王平安道:“要是蘇兄認了罪。會有什麽樣的懲罰?”
秦少卿笑了笑,道:“至少耍罰三年的俸祿,以前那些将軍們,都是這麽給定的罪。不過因爲蘇将軍沒有定罪,所以隻能拖着。一拖十幾年,年年沒俸祿啊!”
說着話,秦少卿沖王平安抱了抱拳。轉身走了,再不理會蘇定方。
王平安看了看蘇定方,見他一臉的難想,便道:“隻要案子結了,所拖欠的俸祿,自然會一并還給蘇兄。隻是大丈夫愛惜名譽,猶如靈鳥異獸愛惜羽毛,是半分馬虎不得的。蘇兄沒做過的事,不承認是對的。小弟站在你這一邊,絕對支持你!”
蘇定方聽了他的話,心裏大感舒暢。這麽多年來,從來沒有人這麽安慰過他,就算是自己的家人,都也隻是埋怨。
就算是說場面話,說要支持他,這還都是頭一次。
蘇定方甩了甩頭,道:“多謝王侯爺相慰,經你一說,俺的心情好了不少。”
衙役們見他倆坐下聊天,忙進來收拾桌子,又問他倆要不要喝茶。王平安道:“有好茶盡管拿來,莫要羅嗦多問。”
衙役大喜,即然王侯爺這麽說了。那有什麽好玩意盡管往上搬就是。越多越好,都算是伺候到了王侯爺,然後去秋仁傑那裏領賞錢也就
了!
衙役們歡天喜地地跑了出去。想盡辦法,要怎麽才能伺候好王平安。
蘇定方奇怪地道:“大理寺衙役的臉子,向來不好看,怎麽他們好象要争相巴結你一樣?王侯爺。你不會是有什麽大靠山吧?”
王平安歎了口氣,道:“有啥靠山啊,可能是我平常人緣好些,所以出了事兒,大家都能照顧一二吧!”
蘇定方聽了這話,半晌無言,他的人緣就不怎麽好,出了事兒後,頭一兩年還有人關心一下,拖了這般久的時間,再沒人來問候他了,家裏的生活也日漸捉襟見肘。
沒過多一會兒,外面的衙役便送進來香茶,竟然一口氣送進來七八壺,每壺裏都有一種名茶,光說這幾壺茶,要放到茶樓裏去賣,怕就得四五貫錢,都夠中等之家,一個月的開銷了。
王平安道:“蘇兄想喝什麽,自己的動手倒就是,我就不給你倒茶了,咱們都别客氣!”
蘇定方拿起一壺茶,打開蓋子聞了聞,道:“真香啊!唉,這種富貴生活,俺都快忘了!”
衙役陪笑道:“王侯爺,房驸馬和柴驸馬來了,說要見您呢,小的這就将他們請進來?”
王平安一皺眉頭,道:“是房遺愛和柴令武這兩位驸馬?”
衙役忙道:“是啊,正是他們二位。”
“那就請他們進來吧!”王平安大大咧咧地一擺手,半點沒有起身迎接的意思。
蘇定方有些不太好意思,他站起身,道:“既是兩位驸馬來了,俺便回避一下。王侯爺你要是叫俺,在屋裏叫一聲就成,俺就能聽到。”
王平安拉住了他,道:“爲何要回避?咱們相談正歡,等他們走了。接着再聊,回避個什麽勁兒啊!”
就聽院外有人叫道:“王侯爺。好雅興啊,躲清閑竟然躲進了大理寺。”說話之人,乃是巴陵公主的驸馬,柴令武。
柴令武和房遺愛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院子,每人手裏都提着個盒子。一進院子,房遺愛見王平安坐在屋裏。他便道:“無病兄弟,愚兄帶了新下的秋梨來,給你解解渴,消消火。”
柴令武則一舉手裏的盒子,笑道:“王侯爺我沒給你帶别的,帶了兩隻燒鵝,還有兩瓶好酒,讓你快活一下,在大理寺這種地方,可沒這種好東西吃!”
王平安哈哈一笑,起身拱手道:“多謝兩兄長了,真是想的周到啊。小弟感激不盡。”
蘇定方陪着他站了起來,心中卻想:“你們可是想愕差了,以爲王平安在這裏沒吃沒喝的。其實啊。人家吃東西,那都是大酒樓專門送。涼的人家都不吃呢!”進屋之後,分賓主落座,王平安向房柴二人介紹了蘇定方,蘇定方很是客氣,可兩位驸馬就有些茫然了。蘇定方落難之時,他倆還是小屁孩呢,上哪能知道蘇定方去,再說了就算是蘇定方沒落難,他倆也不見的會有多客氣,他倆出身顯貴,怎麽可能對一個。中郎将客氣呢!
上次他倆管王平安借錢,雖然最後并沒有借成,但再怎麽說也是熟人了,昨天聽說王平安進了大理寺。他倆便趕個大早,前來探望,一來是想讓交情更進一層,二來嘛,也是想看看他的笑話!
見桌上擺着好幾隻茶壺,房遺愛問道三“怎麽,這大理寺裏不管飯。就隻田…漆喝嗎。說着話,拿起隻茶扁來,打開羔子聞了他制了聲。道:“這,這可是上好的黃山茶啊!”
柴令武心想:“哪有這種可能。這種好茶,我家裏都舍不得喝,王平安一個坐牢的,能喝上這種好茶?”他打另一隻茶壺,聞了聞,臉一抽抽,是武夷山的茶,也是極品的那種!
兩人互視一眼,心中都想:“咱們拎的東西”寒碜了!”
王平安很是客氣,請他二人喝茶,他倆也不客氣,端起茶杯就喝,專挑最貴的喝!
客套了幾句,房遺愛捅了下柴令武,柴令武會意,假裝很郁悶地歎了口氣,道:“唉,快入冬了,得好好保養身子啊,最近有些不太舒服。身子骨兒不如從前了!”
王平安哈哈大笑,這兩位驸馬心裏想的是什麽,他豈有不知之理,定是他們的公主床第之間,索要過多。他倆有點挺不住了。
他笑道:“二位兄長,你倆最近經常繞着城牆跑步吧,可是跑的次數太多,是以後繼無力了?”房遺愛和柴令武又互視一眼。心中都道:“和明白人說話,就是省勁兒啊,一露口風,人家就知道怎麽事兒了!”
他倆一頭道:“是啊,跑得太多,總感後繼無力啊!”
“是打算藥補啊,還是食補?”王平安笑道。
柴令武笑道:“是藥三分毒,當然是食補了!”
王平安沖侍立在外面的衙役一招手。道:“筆墨伺候!”
衙役大喜,他們現在最喜歡聽的就是伺候二字,連聲道:“是是,小的們這就伺候!”一口氣奔進來四個。一人鋪紙,一人研墨,一人奉筆。最後那個人感覺自己有點多餘,隻好用衣袖去擦硯台,人人都有活
嘛!
房遺愛嘿了聲,道:“可真夠殷勤的。大理寺的差人,向來是這般勤勉嗎?”
蘇定方哼哼兩聲,道:“大姑娘上花轎,這是頭一回啊!”
王平安提筆開了副藥膳方子,道:“這個方子名叫姜附瀾羊肉,可以經常食用。你們看,用生姜和熟附子洞瘦羊肉,加些料酒和糖,就可以了。做起來簡單,效果卻好。尤其适合秋冬服用。”
他頓了頓,又道:“千萬别小看這道藥膳,經常食用,可以增加體力,而且還可以固腎強精,絕對能讓你們後繼有力,而且力如長江之水。綿綿不絕,一浪高過一浪啊!”他将“固腎強精”四個字,咬得重!
房遺愛和柴令武臉上都笑出花來了。他倆爲了應付各自的公主,那真是想盡了辦法,尤其是房遺愛。自從他向高陽公主展現了“威武英挺”的一面之後,高陽公主對他威武的尺度,要求就越來越高了,弄的他現在都怕天黑了,回卧房就如同上戰場啊!
房遺愛拿起藥膳方子,笑道:“羊肉是好東西啊,我最愛吃羊肉了!”
柴令武也道:“我也愛吃羊肉。以後天天都吃!”
王平安笑着搖了搖頭,道:“看來兩位以後也得培養一下對生姜的喜好了,這道藥膳嘛,你們要盡量吃姜啊!”
房遺愛哦了聲,道:“對對。要多吃姜,其實我愛吃姜,更勝于吃羊肉”。
柴令武趕緊也道:“姜是好東西,我平常都是當點心吃的!”
蘇定方一皺眉頭,心想:“胡說八道,誰吃姜象吃點心似的。這個藥膳方子,看起來怎麽象是壯那個陽的,他倆不會”當驸馬真是辛苦啊”。
又說了一會兒的閑話,兩人告辭走了。
還沒等消停一會兒,衙役又來禀報,說褚遂良來了!
這回王平安不能再坐着不動了,起身相迎,出了院子,蘇定方仍舊陪着。褚遂良進來之後,見有外人在。他和蘇定方以前不太熟,不好當着蘇定方的面,和王平安說什麽。
褚遂良一進屋子,便大聲道:“無病,老夫可不是來看你的,而是來看病的!”
王平安忙道:“是是”侄一身的臭毛病。褚世叔正好爲小侄看看”。
褚遂良看了眼蘇定方,沒有打招呼,卻對王平安道:“老夫每天想事情多,頭白得厲害,你開個方子出來,給老夫補一補。”
王平安看了看褚遂良的頭。心想:“用腦過度?不見得!”他道:“爲血之餘,爲腎所主。要想讓頭烏黑,要務乃是使腎之精氣旺盛小侄給褚世叔開個粥方出來。又好吃又滋補!”
這回沒讓衙役們進來伺候,他提筆開方,道:“這粥名爲烏黑豆粥,可治白症。制烏、黑豆、黑芝麻、冰糖、紅棗、大米”邊說,邊将藥膳方子寫了出來。
褚遂良接過方子,看了看,又擡頭看了看王平安,道:“老夫看你臉色蠟黃,象是缺少了滋補,你可知羊肉湯是最補身子的?”
王平安一愣,他網給房柴兩人開了坍羊肉,怎麽褚遂良也提了出來?羊肉湯最補?不見得吧!他忙道:“原來羊肉湯是最補的,多謝褚世叔提醒,小侄以後會天天食用的!”
褚遂良将藥方揣入懷中,站起身,道:“你是得天天食用,尤其是喝突厥羊肉熬的湯,趕緊适應了吧!”說完,轉身走了。
王平安撓撓頭,看了眼蘇定方。道:“突厥的羊和咱們中原的羊,區别很大嗎,是更肥些?”
蘇定方皺眉道:“褚大人的意思。不桑是叫你喝羊湯,似乎是在提醒你,你有可能要去突厥啊!”
王平安大吃一驚,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對,就聽蘇定方又道:“難道朝廷要把你配到突厥去?未免太遠些了吧!”
王平安尚未回答,就見衙役又跑了過來,道:“王侯爺,李大将軍來了,還有尉遲大将軍!”
蘇定方一哆嗦,問道:“哪位李大将軍?”他以爲是李靖來了。
衙役道:“是李績李大将軍。”
話沒說完,就聽院外有人叫道:“無病孩兒,這回你可要大糟而特糟了!”随着喊話聲,院外進來兩人,正是李績和尉遲恭,喊話的是尉遲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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