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忠臣呵呵笑了兩聲,拍了拍王平安的手,道:“你是個聰明少年。凡事隻要一點就透。”
他想了想,又道:“無病啊。咱家一直把你當成是自家子侄般的看待。有些事情呢,對别人咱家才沒興趣多說呢,但對你卻有一些話要囑咐。”
王平安立即改口,道:小侄聽着呢,請史叔叔教誨
在他的眼裏,史忠臣不象是一個宦官,不是那種沒本事,卻偏愛玩弄權術的人,可能是由于皇帝的關系吧,在李世民這種強勢君主的跟前。也輪不到史忠臣耍手段。但史忠臣不象宦官,卻象極一個大官僚。說話行事,統統都是按着聳官人的習慣來的,而且還愛粘假胡子,如果脫下宦官衣服,穿上三品官服,往中書省或者門下省門口一站,還真容易讓别人誤會,以爲他是一名相爺呢!
史忠臣道:“當官啊,要想當的大。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功勞大到沒邊兒,就象長孫大人那樣,他的功勞大,所以他誰也不用在乎,但即使是這樣,他有了功勞,也不會說是自己的,而一定會分給别人一些。另一種則是慢慢積累功勞,以圖升遷,獲得爵位,這就比較困難了。這種做法,有了功勞,千萬不要獨吞。别以爲功勞是自己一個,人立的,所以獎賞就應自己一個人全得,而要将功勞分給别人,你明白咱家說的意思嗎?”
王平安嗯了聲。點頭道:小侄明白,史叔叔這是告訴小侄,要想取之,得先予之,隻有讓大家都得到好處,他們才會讓小侄愕到更多的好處”。
史忠臣拍手笑道:“好個聰明娃,咱家一說,你就能明白。
你想啊,如果你立了一個功勞。本來隻有三分,但你分了兩分給别人。讓大家都得到好處,那麽你千萬别以爲隻剩一分功勞,得到的獎賞就隻有一分。
大家得了好處,不但不會分了你的獎賞去,反而會把你的功勞使勁兒往上捧,一直捧到十分,因爲隻有你的功勞大了,這樣才會順帶着讓他們分到的功勞也大,他們捧你。其實就是在捧他們自己。如此一來。你那剩下的一分功勞,就很容易變成十分的,而你立下的三分功勞。加上分給别人的,往往會變成十七八分。或者更多,這樣一來,大家得到的好處,豈不就是一起增加了麽!”
王平安一聽就明白了,這是教他當官呢,教他怎麽在官場中,能混得更好。
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在現代經常可以碰到。比如家人做業務做的好,有了大業績,開會受表揚時,一定要說先要感謝誰,其次要感謝誰”,其實我什麽也沒做,都是大家的功勞,如何如之何的說一通,然後再說自己隻是運氣好,其實一點能力都沒有,都是在大家的幫助之下,才有了今天的業績,再如何如之何的說一通。
那下面就會掌聲一片了,領導和同事紛紛表示滿意,這次給這人獎金,以後漲工資,撈外快的時候,保準大家都會接着想起這個人來!
要是講演的時候,這個人忘了說感謝誰,沒把功勞分出去”,那就麻煩大了,後果嚴重,就等着看吧。保準小鞋一隻接一隻地給這個人穿上!
古今同理,亘古不變,這種事天天都在上演,一點兒不希奇!
王平安明白這個道理,卻不太懂得具體怎麽說,他怕說錯了,結果好事沒辦成,卻反而成了壞事。他道:“史叔叔小侄以前倒是從沒做過這樣的事,到底該怎麽做,還請你教我!”
史忠臣笑着點點頭,雖然車中并無旁人,但他卻還是壓低了聲音。道:“見了皇上之後,你要這樣說,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聽完史忠臣的“指導”之後。王平安心裏真叫不是滋味兒,心想:“李治啊李治,這麽多人幫你,費盡心思地給你鋪路,你以後還沒當好皇帝,真是不但對不起你自己,都對不起别人啊!”
原來,李世民在東宮召見王平安。這就明擺着,要将功勞分一勺兒給李治,他這個太子兒子,除了是從長孫皇後肚皮裏鑽出來的外,再沒一點可以拿得出手的了,除了根正苗紅之後,再也沒有别的了。
可根再正苗再紅,不也得長成大樹麽,要想長成大樹,做爲一國之君。爲天下子民遮風擋雨,光靠老娘的肚皮好是不夠的,總得有點本事。總得有點叫得響的政績出來。可李治呢,到現在爲止,啥也沒用!
所以李世民便想讓天花這件事,多多少少地跟李治扯上點關系,好歹王平安是太子召到長安來的啊,識人慧眼,這也是一種本事啊!
廠底下的人,想的就更多平安是知道,李治會順叭帝。雖然窩囊的程度,可以用出類拔萃來形容,但他卻的确當上了皇帝。但這個時代的人卻不知道,有李恪這個大威脅存在,他們始終認爲李治,随時存在着被廢掉的危險,而做爲臣子,有義務替李治消除這種危險!
是以,夾忠臣才會教給王平安那一番話,事實上,如果換了别人來傳旨,比如說換了長孫無忌來,他也會教同樣類似的一番話,讓王平安“識時務者,爲俊傑”!
馬車不停,一路到了皇宮,從重福門進入東宮,直奔崇賢館!來到館門前,史忠臣進去交旨,王平安則在門外等候。
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有小宦官出來。笑嘻嘻地道:“王大人,皇上召您進去呢!”
王平安忙道:“多謝小公公通報。”探手入懷,掏出幾顆金瓜子。塞到小官官的手裏。
小宦官大喜,他早就聽說王平安爲人大方,凡是見了他的人,個個,都能有好處,今天他隻傳了個信兒。就得了賞。将金瓜子在手裏緊緊地攥着小宦官在頭前引路,小聲道:“王大人,殿裏不但有皇上和太子。還有長孫大人他們,個個都是國家重臣,有一半都是淩煙閣上的大功臣,一會兒你進去,要在門口行禮,千萬不要走上前去,等皇上叫你。你才能過去。”
小宦官又看了看左右,更加小小聲地道:“你對李績李大将軍的禮數。一定要周到!”說完,立即把頭低下去,低頭走路,不再說話。
“多謝小公公指點!”王平安笑道。弄了半天,這麽多人等着要見我啊,還要對李績禮數周到,這是爲什麽?不過,這小宦官拿了我的錢。說的話自然有用!
來到大殿之外,王平安向裏面一看,好家夥,滿殿的老爺爺,除了李世民身旁的李治外,其餘衆人個今年紀都不小了,看來這些人就是大唐朝廷金字塔尖上的人物了。就聽小宦官尖着嗓子道:“啓禀皇上。崇賢館學士王平安奉旨前來。”
李世民正在低頭看着什麽,頭都沒擡。嗯了聲。道:“宣。”
大殿上的大臣們一起轉過頭。看向王平安。除了李績之外,其實他們都在詩文會上,見過王平安了。李績有病沒有參加詩夾會,這是頭一回看到王平安。
李績摸了摸胡子,心想:“怎的這般年幼,他行嗎?”
王平安深吸了口氣,跨過門坎。進入大殿,他并不往前走,而是在門坎兒後跪下,大聲道:“臣王平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尉遲恭小聲對李績道:“茂公。别看他年紀怎麽樣,很懂禮數吧,一點都不冒失!”
李績微微點頭,咳嗽了兩聲,沒有表示出什麽。身爲臣子,懂得上下尊卑,不是很正常的嘛,有什麽值得誇獎的。
李世民擡頭看了他一眼,道:“上前說話。”态度很平淡,連賜座都沒說,就象以前不認識王平安一樣。
王平安起身,走到近前二又再跪下。沒讓他起來回話,那就隻能跪
呗!
李世民一點多餘的話沒說,直接問道:“聯聽無忌說,你有種方法。可以預防天花惡疾,可是真的?”
王平安道:“臣确實得到了一種新法,但還尚需辨證。”
李世民又道:“你是怎麽得到的這種新法?”
王平安忙道:“是在太子殿下的啓下,臣得到的這種新法!”
李世民哦了聲,立即合上奏章,臉上露出微笑。道:“是嗎,你是如何在太子的啓下,得到的新法。詳細說給聯聽聽。來啊,賜座!”
史忠臣微笑着,擡起來一個繡龍墩,放在諸臣之末,讓王平安坐下。同時沖他眨眨眼睛。那意思是說:看。咱家在外面教你的話,沒白教吧。你要說是臣在五裏村看牧童,現的新法,那你接着跪着回話吧。可你一說是太子殿下啓的你。怎麽樣,立馬兒就有座了!
王平安坐到繡龍墩上,道:“是太子殿下帶着臣出城,說起天花之苦。然後讓臣去看放牛的牧童
沒等他說完,大臣們一起啊了起來,紛紛道:“原來是太子殿下先提起的天花之苦,并讓王平安去想法子的啊!”
李治臉上一紅,沒好意思接話茬兒,隻是眼睛看向王平安。目光中大有感激之色。
李世民笑道:“原來是治兒想出來的法子,聯可得好好聽聽了。來啊,給王愛卿看茶!”
史忠臣忙給王平安端了杯茶,又沖他笑了笑。
王平安接過茶杯,心想:“我隻提了兩句太子殿下,有座了,成愛卿了,現在連茶水都到手了,看來太子二字,以後要時常挂在嘴邊才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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