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差點兒被熏了個跟頭。後退一步之後,再又退了一步。他搖頭道:“怎地将屋子熏得如此之香,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啊,難怪他會的病”。
那丫環卻一臉的陶醉,很享受屋裏飄出來的香氣,她道:“香氣多了不是更好嗎?聽表少爺說,香粉乃是花蕊之精華,吸多了,不但可以使心情舒暢,還可以讓皮膚變的細膩光滑
頓了頓,她又道:“表少爺調配出來的香粉非常好,比城裏最好脂粉鋪子裏的香粉,還要好上幾分。他經常把香粉送給我們呢!”
王平安皺眉道:“就算如此。可吸得太多,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物極必反,過猶不及”。
他取出手帕,捂在口鼻之上,這才進了屋子。一進屋子,他不由的一呆,就見屋内擺設很是奇特。完全不象是男子的卧房,卻象是女子的香閨!
窗簾是鵝黃色帶着穩子的,而桌子上鋪着的桌布是粉紅色的上面繡着無數小小的野花,而床上的帷帳更是誇張,竟是大紅的綢子,上面團團牡丹,還有各色的蝴蝶,色彩極是豔麗!
王平安搖了搖頭,心想:“也難怪長孫夫人不喜歡他啊,我瞧着這屋子裏的擺設,咋那麽象東方不敗的住處呢,楊蓮亭在哪裏?”
丫環走到床前,輕輕打開帷帳。露出裏面躺着的表少爺。帷帳一打開,王平安眉頭皺得更緊,雖然他捂着鼻子,可也能感受到,床上的香氣更加濃烈了。
向床上看去,就見一今年紀大概二十三四歲的青年,閉着眼睛,平躺在床上,身上穿着件淺綠色的絲綢睡衣,睡衣上面繡着朵朵豔麗的桃花,粉紅的桃花配上淺綠色的底色,使得這件睡衣,極是鮮豔奪目。青年的下半身,蓋着條薄被,被上也是繡着圖案。
丫環輕輕展平薄被,露出了被上的圖案。就見繡的是一棵大桃樹下。落英缤紛,樹下坐着一今年輕男子,懷中抱着一個女子。然而,這男子和女子的相貌,卻看起來都有點怪異,但也沒法說出,到底是哪裏怪異了!
王平安和丫環到來,可這青年卻沒有睜眼,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些痛苦。臉色煞白,看上去極是吓人,也難怪仆人會說他要不行了!
丫環指着被子上的圖案,道:“自從表少爺在燕樂坊,看了關于王大人的歌舞劇後,回來便置辦了這身睡衣,還有被子!”
王平安啊地一聲,仔細去看被子上的圖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看了眼被上的女子繡像,又看了眼閉眼的表少爺,怪不得剛才覺着怪異,原來就是表少爺的男扮女妝像!
他張口結舌地道:“爲,爲何看了那出歌舞之後,他就置辦了這條被子?可,可是有什麽想法不成?”
丫環道:“表少爺他飾演桃花妖,演得可好了呢,他還偷偷在屋子裏跳,讓我們來看,隻是瞞着老爺和夫人罷了!”
現在王平安的臉色,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簡直都沒法兒形容了,他招不招女人的喜歡,這個他自己不是太清楚,可現在卻招到了男人的喜歡,這讓他情何以堪啊!
剛才還想着這表少爺有東方不敗的潛質呢,沒成想轉眼的功夫,自己就成了楊蓮亭了!
他指着那個。懷裏抱着“表少爺”的男子,語氣裏帶着顫音兒,問道:“這個男子是,是誰?”
丫環道:“哦。王大人問她啊,她是燕樂坊裏的一名歌姬,雖是女子。卻頗有英武之氣,和表少爺很說的來,表少爺說他要想法多賺些錢。然後好替她贖身,他們還要結成夫妻呢”。
她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夫人對這事很不快,就因爲這個事兒,時常責罵表少爺!”
這口氣總算是松了下來,王平安好不容易算是通了口氣,他腦門子上的汗都淌下來了!還好,自己不是那個楊蓮亭就成!
喜歡當女人的男人,和有當男人潛質的女人,絕配!
王平安點頭道:“祝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祝他們那個”那個。一定要幸福啊!”實在想不出别的話來了,隻能憋出這麽句話來。
對于别人的喜好,不管有多麽特立獨行,他從來都是不議論的,向來以尊重的态度對待。他不想再多說什麽,拉過表少爺的手腕,号起脈來。号完之後,他搖了搖頭。又捏開表少爺的嘴,察看了下舌苔!
檢查之後,他道:“并沒有什麽大病啊,隻是臉色白的吓人罷了。怎麽,府上沒有給他請過醫生看看?”
丫環神色有些黯然,搖頭道:“家醫來看過,也說沒什麽大關系,夫人也就不急,夫人不喜歡表少爺的,隻是自家親戚”忽“毖到,不應該背後議論豐母,誰知衆個王大人的嘴隻嚴不與在夫人面前說上幾句,她豈不是要倒大黴!
她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問道:“王大人,你看表少爺該吃什麽藥呢。婢子去給他準備。”
王平安笑了笑,看來這表少爺在仆役當中的人緣相當不錯,丫環都把他當成“姐妹”了。他道:“從表症上看,他的病是因爲”指了一圈屋子,接着道:“是因爲這屋子裏香氣過濃所緻,要想讓他痊愈。一來要讓他開心起來,比如說和那個很英武的歌姬,時常見見面。二來就是得用偏方了!”
他不願在這濃香刺鼻的屋子裏多待,既然看好了病,也就沒必要留着了,轉身便出了房間。丫環給表少爺蓋好被子,跟着出來。
王平安不再理會丫環,順着原路,大步回了後堂。這時後堂已經收拾幹淨了,香燭供案,以及那些神婆神棍,都不見了蹤影。
一進後堂,就見堂内早就擺上了飯菜,長孫夫人坐在桌後,見他回來。招手道:“平安,快來,陪老身一起用飯!”
王平安連忙上前,笑道:“夫人太客氣了,平安何德何能,竟勞夫人等候!”也不客氣,直接就坐到了下位置。
長孫夫人問道:“老身那外甥怎麽樣了?”她雖然嘴上罵得狠,可心裏還是惦記着娘家的孩子,這和那些恨鐵不成鋼的大人一樣,隻不過表少爺的喜好,實在太讓她鬧心了,爲這個時代所不容。
王平安臉上現了一絲苦笑,他道:“不瞞夫人,表少爺其實也沒什麽大病。要想治好,一來是要心情好起來,您也不能總罵他,他總是被罵,心情郁悶,外邪自然容易入體。二來嘛,說到吃藥,也實沒什麽好藥可吃,他的病大半來自屋子裏的氣味,香竄之氣過甚,這也算是外邪的一種,入腦之後,引起了他的昏迷,而昏迷的時間過久,身子慢慢也就虛了起來。”
長孫夫人哼了聲,道:“怎麽能治好,這個暫且不提。平安,你年紀雖卻是大有本事之人,就連我家老爺,在你這個歲數時,都沒你的本事和心性兒。你想個法子出來,給老身的外甥一個教幹,讓他以後再不敢弄得身上一股脂粉味,惹得别人笑話!”
王平安皺起眉頭,心想:“給他個教,這個可是難辦了。看那表少爺的樣子,是個愛幹淨,且喜歡玩弄胭脂水粉的人。這要在現代,沒準他能是個香料大師呢,天下聞名的那種,可在唐朝,他又是這麽個。身叭,”
想了半晌,他一拍大腿,道:“也隻有這個辦法了,隻是這個辦法太過惡心,吃飯的時候,最好還是别說了,等吃完飯再說,成不?”
長孫夫人一聽,卻喜道:“惡心的辦法?好啊,惡心的辦法,治惡心的病,你快快說出來,你要是不說出來,老身這頓飯都沒法吃了!”
王平安撓撓後腦勺子,心想:“這可是你讓我說的,惡心到了你,可莫要怪我!”他道:“香氣過濃。需當收之,這個需要用到”用到”
長孫夫人急道:“用到什麽?”
王平安頗感尴尬地道:“用到陳年的尿液,越是臊具的越好!”
“要灌他喝尿嗎?不會喝出事兒吧?隻是給他個教而已,倒也不必當真要了他的性命!”長孫夫人臉色也難看起來,用不着這麽狠吧。她隻是嘴上罵得狠,結果王平安更狠,直接就要整死她外甥!
王平安忙道:“不是讓他喝。而是讓他聞,并且聽到”聽到嘩嘩的聲音。陳年尿液臊臭之味最烈。可以快收斂香氣,使得表少爺清醒過來。
而且以後當他再想熏屋子時,就會同時想到”想到那個嘩嘩的聲音。從而想起更惡心的事來,久而久之。擺弄胭脂水粉的興趣,也就會淡了!”
長孫夫人大喜,笑道:“原來是這樣,那太好了,說不定他這病好了以後,會好好做人,我們長孫家不缺他的前程,隻要他肯安下心來,一切都是好說。具體該如何做,你且說來聽聽。”
集平安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心中歎氣,夫人你是不在乎啊,可我說完了,我自己都會吃不下去東西的!
他指着桌上的湯盆,道:“取兩個深一些的盆來,一個放在表少爺的床邊頭側,然後另一個裝上穢物,高高舉起,慢慢地向床邊的盆内傾倒,倒光穢物後,把空盆再放到頭側,然後舉起那個盛滿”
說話間,忽然有人道:“你們在說什麽呢?”
堂内的丫環們齊聲道:“恭迎老爺回府!”
王平安一轉頭,見門口站着一人,正是大唐宰相,長孫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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