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嗯嗯兩聲,心中浮現出一個俊俏的僧人輪廓,他當然知道惠正是誰,那惠正的耳疾就是他給治好的啊!
殿中别的人倒也罷了。可丁丹若卻叫道:“惠正,他不就是那個白白淨淨的俊俏和尚嗎?”
念苦咦了聲,詫異地看向丁丹若,問道:“怎麽女施主你見過惠正大師?”
丁丹若得意洋洋地道:“我當然見過,他很年輕的啊。你這麽大歲數了,怎麽反而稱他爲大師?我家夫人曾說過,他當和尚可惜了。
頓了頓,提高聲音道:“他的耳疾不就是聽不見聲音嘛,被我家少爺拿針随便紮了紮,立時就好了!”
念苦這回不是詫異了。而是大吃一驚,硬生生地把脖子擰了回來,看向王平安,大聲道:“難道,莫非小施主就是那個大有名頭之人?你就是将惠正大師耳疾治好的少年?”
王平安正想回答。卻聽念苦又補了一句:“在佛祖的點化下!”
唉,這可真是沒的可說了,啥事都非得往佛祖和菩薩身上扯,難道普通醫生不得到點化,就不會看病啦!
在佛寺之中,菩薩座前,王平安自不會說什麽别的,爲了避免浪費不必要的口舌,王平安嗯了聲,點頭道:“當時惠正大師患耳疾,在下用針給他治好了對對,是在佛祖的點化下,當時隻見天空中有白光一閃,我腦海中便浮現出了運針之術,所以便将惠正大師的病給治好了!”
他轉過身子,對歐陽利道:“咱們走吧,看看食宿是否安排好了,趕路勞累,大家早些休息吧!”他都不敢再和念苦說話了。這念苦有點象電影裏的唐僧,要多羅嗦,就有多羅嗦。
可他想走,念苦壬不幹呢,一把拉住王平安,道:“天色還早,如現在便去睡覺,豈不是浪費了大好光陰。惠正大師說你有佛緣,而老衲一見你,便也立即感到佛緣就在你身。打手施主?”
王平安很客氣地道:“在下正是王平安,至于小神醫之稱,那是徐州百姓們的錯愛,對于醫術一道,在下隻是略通皮毛罷了!”他輕輕的甩了甩袖子,想把念苦的手甩開,他可是怕了這老和尚,萬一被纏上,估計今晚就别想睡了!
念苦把他的袖子卻抓得更緊了,另一隻手揚了揚那張紙,笑道:“平安小施主,你有佛緣,卻不自知,看來老衲隻好代替菩薩,開導開導你了!你可知這種放在香案上的紙,是做什麽用的?”
王平安看到那紙的背面印着觀音像,便知肯定和“佛緣”有關,他硬着頭皮道:“這紙印制得如此精美,我用了兩張,主持你便心疼了。也罷,我賠你便是,歐陽大哥你快快拿兩貫錢給主持,然後咱們好去睡覺!”
歐陽利忙答應一聲。就想從懷中掏錢。
可念苦卻搖頭道:“這紙你可賠不起,它是用來承載菩薩意旨的!”
他終于松開了王平安的衣袖,指着紙背面的觀音像,道:“我白馬寺裏供奉的菩薩共有兩百餘個,每個菩薩的座前都有這種紙,隻是紙背面的菩薩像不同而已。寺扛香火鼎盛,每天來朝拜的百姓不下千人,每當菩薩聽到了百姓的祈禱,要顯靈之時,便會在這些紙上寫下意旨。百姓隻要照着做,便能心想事成了!”
王平安唯地抽了口涼氣,原來唐朝的白馬寺裏,竟有這種風俗,這紙是用來昭示神佛意旨的!他問道:“可曾有過菩薩顯靈,在這些紙上寫下過意旨?”
念苦笑道:“當然有。從漢代而降,哪朝哪代都有菩薩顯靈,将意旨記在這些紙上,而且每當紙上顯出菩薩的意旨後,就會有高僧或是雄才現世!隻不過咱們大唐以前卻還沒有出現過,直到今日才有!”他笑眯眯地看着王平安。
王平安有心說:“你上當啦,這種所謂的神仙意旨全是人爲假造的,就連陳勝起義時,不還弄條魚,肚子裏頭塞上塊布,寫着陳勝王呢嗎,這招都用爛了,史書上到處都有寫的!菩薩仁顯靈,就有高僧或者雄才們現世,可不得現世嘛,因爲那些意旨就是他們自己寫的!”
心裏是這麽想,可嘴上不能明說,這裏是白馬寺,他要敢質疑神佛,那晚上也不用在這裏留宿了,直接就得被趕出去!
王平安道:“你說直到今日才有?可今天也沒有啊,這紙上的字,是我寫的,我又不是菩薩!主持,你這樣說,可是對菩薩的大不敬四訓兩個小了頭和歐陽利打了斤小眼兩個小丫頭立即點頭,齊聲道:“老和尚,你對菩薩不敬”。
歐陽利卻一瞪眼睛,喝道:“呔,老和尚,你膽敢對菩薩不敬,看來我隻好替天行道了,你寺中有多少金銀,都拿出來給我看看”。他把手一伸,這就要開搶了!
念苦卻并不害怕,反而笑道:“菩薩當然顯靈了呀,正因爲觀音菩薩顯靈,所以才假你之手,寫出了意旨呀,你就是小觀音啊”。
他用手一指等在大殿角落裏的那女香客,又道:“你要是還不清楚自己的佛緣,那麽請拭目以待,如果這位女施主的丈夫買回了藥,煎制之後給幼兒服下,這幼兒病沒好,那就證明菩薩沒有顯靈,而如果病好了,豈不就是證明那是菩薩的意旨,而你就是個小觀音了?”
王平安大聲道:“主持,你可莫要這麽說小觀音之稱可太大了,比小神醫大上何止萬倍,我是萬萬承受不起的!還有,就算是幼兒病好了,也隻能說是我醫術不弱,而不能證明那就是菩薩的意旨啊,菩薩事忙,他哪有功夫點化我這個小小人物!”
念苦笑了幾聲。道:“執迷不悟啊,苦海之岸就在眼前,可你卻始終不肯上岸!好。就算治好這幼兒的病不能證明什麽,那老衲問你,生兒生女,可是凡人可以左右的?”
王平安呃了聲。想了片麥,隻好搖頭道:“凡人自然不能左右,生兒生女乃是命中注定的”。他也隻能這麽說,總不能給唐朝的和尚做次科普教育。
念苦拍手道:“這不就得了,殷施主的妻室就要生産,他生了十九個女兒,這說明了什麽,這說明他命中注定就不該有兒子!可如果這次他的妻室爲他産下一子,那命中就非注定了,能改變凡人命運的,隻有天上的菩薩啊,這還不能證明你有佛緣?”
“這這,這話可不能這麽說吧!”王平安目瞪口呆,佛緣還能被這麽解釋嗎?
可聽在别人的耳中,念苦這番話卻是很有道理,兩個小丫頭竟然微微點頭,而歐陽利也歪過腦袋,看仙們的樣子,竟似有些相信了!
念苦的這通道理。如果從無神論來看,那當然是漏洞百出。可如果用有神論來看,那簡直就沒法反駁了!要想反駁他的這通道理,就得先證明世上并無神佛。而在這今年代,王平安是無論如何證明不了的,如果他有這本事。他就不是王平安了,而是達爾文了!
王平安張大了嘴。半天說不出話來,他忽然想到小觀音之稱無論如何不可以按到自己的頭上!遠的不說,就說近的,他可是要去長安的,而長安裏正有一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女子在等着。那女子便是武則天,現在的武則天當然啥也不是,可過不了幾年就會風聲水起了!
要知道武則天這輩子最信的就是佛教,萬一自己的小觀音之名傳遍天下,她再對自己有點什麽想法,她可是最喜歡年輕和尚的!她對自己要是有了壞想法,那一切皆休,自己人頭不保,還要連累家人,可要是有了點“好想法”那也要命啊!
想到武則天将自己召進宮去,要求自己給她做個按摩,或者啥啥的王平安寒毛直豎。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可眼前的事,卻絕對不可以應承!
王平安忽地一聲大叫:“我說各位,夜了,大家洗洗睡吧”小轉身就跑出了大殿!
念苦在後面跺腳道:“紅塵自有紅塵苦,你何苦如此執迷不悟”。
兩個小丫頭和歐陽利連忙跟上,衆人一路小跑,跑到了住宿的精舍,王平安躲進屋子。呼呼喘氣!
仆人們送上晚飯。王平安網吃了幾口,就聽有人來報,說有個叫殷九乘的人求見!還不等王平安說見,那殷九乘竟自己就跑了進來,滿頭是汗地道:“原來您就是平安小神醫啊,失敬失敬,你怎麽不在殿上,卻來了這裏,可把我一頓好找!
王平安放下筷子。問道:“你不是回家了嗎,怎地又回來了,城門還沒關呀?。
殷九乘道:“我家離這兒不遠,并非住在城裏。
我回家之後,想了想。深怕我那小妾再生個賠錢貨出來,所以就把她給送到寺裏了,讓她在寺裏生,這樣生兒子的希望大些!”
啪嗒一聲,王平安的筷子掉到了桌上,這下子糟了,萬一他真得了個兒子,那小觀音之名。自己想推都推不掉了,那可比小神醫還要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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